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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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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家满门上下,皆不同意这门婚事。
这厢,康氏轻叹了口气,声音甚轻:“爹,娘,这事就这么定了罢,有些事情你们也没法子,我心里知道的。”
“你娘说得对,”老太爷颓丧道:“我发错火了。”
“若是发火有用,您早就为梅娘出这个头了,”女儿到底是招祖父母疼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得一两样顺心的已然不错了,康氏不得不奈何,无奈一笑道:“康娘知道二老疼她就够了。”
“再说罢……”佩老太爷抬手摆了摆,道:“这事怎么着也得再过问过老夫一遍,我到时候进宫再和陛下和娘娘说一说。”
老太爷心里知道,皇太孙于他们家来说非良配,可他们家梅娘于皇太孙来说就是良配了。
佩家家风正派,可佩老太爷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他儿子佩准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为了自己只得一个的女儿,他那个儿子甚至想过把那想攀上东宫的人家那家中的美貌小娘子支到皇太孙面前去,只是此事太阴损,搭上一个无辜小娘子的一生,有背佩家立家的家训,被老太爷制止了,佩准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老太爷有时候被逼急了,也是恶胆横生,只是与儿子不一样的是,他没把主意打到无辜之人身上,而是想借力打力,想借他人之力救他家梅娘于水火,只是他这一动,与干政无异,佩家在他手里就要完了。
此举是万万行不得的,老太爷也仅是想想,连他儿子都没说过。
与佩准都没说过的事情,老太爷更不会让老妻与儿媳妇知晓他心思,这厢他跟儿媳妇说的意思也不过是到时候再哀求一番。
但看这陛下都开了口的趋势,此事怕是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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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一日那天,梅娘在屋里头给父亲纳鞋底子,只听外面传来家中项婶的声音,她在外面甚是高兴地喊道:“小娘子,快出来,表姑娘,你苑娘姐姐来了。”
梅娘忙站起,走了一步方想起把手中还插着针线的鞋底子放下,快快往门边去。
项婶传话传得及时,梅娘也走得快,将将到了前院与后院的那个门口,就见到了来家里了的苑娘表姐。
表姐见到她,微微一笑。
梅娘连忙朝她请安,“苑娘姐姐。”
苏苑娘往前扶了她,牵着她的手信步往前走,头侧过来朝她微笑道:“我听说舅娘出去了?”
“是,”姐姐的手掌柔软带着微温,她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气,梅娘自打头一次见到她这个表姐就甚是喜欢她这个姐姐,她自小就不喜欢人有跟她过于亲近,可因着对这个表姐的喜欢,自这个姐姐头一次拉她的手梅娘就没有不喜过,反倒乐于姐姐亲近她,这厢表姐问了话,她跟随着姐姐往祖父母住的地方走着,嘴里则乖巧回道:“娘亲出去买菜去了。”
“是为梅娘明日的生辰罢?”
“是的。”
舅娘对女儿看似冷淡,佩家又下人少,许多事免不了当家的夫人亲历亲为,梅娘在家跟着舅娘从小就要做家事跟着她的母亲打理家务,针线活也没少做,琴棋书画也要学,一天到晚都有事做,舅娘盯女儿盯得也甚紧。但苏苑娘跟佩家来往得久了,也知道了这家里舅娘是真心疼爱自己这个女儿的,许因着女儿是她日夜带在身边长大的,她对梅娘的关切比从小送去书院读书的长子还要多两分。
爱之深,责之切,这用到舅娘对梅娘的身上,恰如其分。
苏苑娘这厢又回头,朝妹妹浅浅一笑。
这次她虽没言语,但梅娘看出了姐姐的意思来,朝姐姐羞怯地笑了笑。
外人只当她娘亲对她严厉,但梅娘从小就知她娘亲是真心疼爱她的。
娘亲手里但凡得了好东西,让她尝过了,方才会给哥哥留,她喜欢的就要给哥哥留少一点,她不喜的哥哥才会得多的那一份。
在梅娘心中,她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姐姐这一笑,又得了她的喜欢,梅娘更是乖巧了两分,乖乖与姐姐道:“娘亲经常去买肉的肉铺子早上派他儿子来说铺子里凑巧得了条牛宰杀了,问我娘亲要不要,娘亲想明天多添个菜,就去看去了。”
梅娘不是碎嘴之人,从小家里教她的就是不要与外人多言道家里的事情,她向来做得很好,可她心里早不把苑娘表姐当外人了,与姐姐说起话来毫无隐瞒不说,还把招待姐姐的话都说了:“家里还有一些要添的东西,娘亲可能要在外头多呆一阵才回来,苑娘姐姐先不忙,你先陪祖父祖母说会儿话,等小半个时辰娘亲就回来了,你在家里用过饭再早,梅娘学了一道新的南方菜,今天想做给你尝一尝。”
“学了新菜呀?”
“是隔壁新来的邻居婶子教的。”他们家隔壁原来住的那户人家男主人没了,当家娘子卖了屋子还了家里的债说是回老家去了,临走前还把男主人还在世时当官当得好那阵抬回来的两个小妾又卖回了原处。新来的邻居则是从地方上调到都城当官的人家,听那婶子自己说,她家在原籍甚是风光,家里有上千亩的田,屋子大得正堂能摆十桌席,到了都城这屋子就不是屋子了,能在他们老家县城里能买百十个铺子的银子,在都城里仅能买个家里人一多点脚都放不下的小宅子。
“来了新邻居呀?”
表姐牵着她走着路,嘴里甚是温柔地说着话,像跟哄小孩儿似的,姐姐心里还把她当不懂事的小娘子待呢,梅娘抿嘴一笑,心中毫无芥蒂地回了表姐:“是呢,前面的张伯伯一家自张伯伯过世后就把房子卖了,这家新来的人家姓闵,听说是南方人,是从南方调回来的官。”
“那还很厉害。”
“是的姐姐,”梅娘乖巧地回了表姐,“新来的闵大人原来是春州春山县县令,在他治下八年,他修了一座春山河坝,在满是桑树的山上建了座春山县城,听说那里是有名的蚕虫之乡,丝蚕之家。”
苏苑娘听了愣了,回过头细细看了对此似是知之甚详的表妹一眼,方道:“梅娘知道得比姐姐要多一点。”
“表姐夫可是在那里进过丝蚕?可有友人?”梅娘偏头问表姐道,她对此有些好奇。
“有,都有,”到底是外祖家独一无二的小娘子,再怎么寻常也寻常不到哪去,苏苑娘一下子就接受了小妹妹的见多识广,继续拉着小娘子的手往前走,嘴里回着她道:“你表姐夫在那里还有一个织坊呢,我听你表姐夫说那边的蚕丝比别处要好一些,结实一点。”
“是吗?”
“可不就是。”
“结实多少呀?”梅娘想知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回去问问你表姐夫,明天答你。”
明天她生辰日,姐姐还要来,梅娘甚是高兴,这厢眼看祖父母处到了,她迅速摇了摇姐姐的手飞快松开,忙朝祖父母处的门处跑去,等到了门边,梅娘停下脚步,朝半打开的门口福了一记方才敲门,朝里高兴喊道:“爷爷,奶奶,苑娘姐姐来了,梅娘也来了。”
佩老太太早得了下人的知会,正坐在挨着门口的椅子上等着,这厢听到孙女唤声,她杵着打拐仗忙站起来,笑眯眯地转身,朝门口的小孙女道:“梅娘也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