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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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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须承认,虽然在恋爱时,靳恪西对她总是淡淡的,看不出多少喜欢,可也从没薄待过她。
至少没像现在,动不动冷嘲热讽。
还批评她的穿着?
想想就好气……
秦岁年这个人,别人可以批评她的性格,为人,就是不能批评她的外表!
想起车上那段,秦岁年就有些牙痒——当时怎么没给他领带拽下来呢?
不出了这口气,她觉都要睡不着。
回家躺在床上,她气呼呼地想,嫌她给他省钱了是吧?行,明天就让他见识见识,她花钱的本事。
翌日,秦岁年起了个大早,到楼下跑步,五公里后回来洗漱,吃烤好的面包和黑咖啡。
她下午要去工作室,面试私人助理,上午的时间用来购物。
她穿着随意慵懒,长发微卷,黑色打底衫配格纹小西装,男友风牛仔裤,穿适合逛街的球鞋,到离她家最近的一家商场。
这里也是靳家的产业之一。
商场门口,有两个金铜色的雕像十分威武,据说是一个很有名的风水师指点过的,保生意兴隆。
她不迷信,但这些年,盛西百货的销售额稳占top1,多少商场进驻本市,都没能打败它。
秦岁年直奔国际部负一层。
她买东西眼光毒辣且精准,不爱拖拉,犹豫徘徊,看上哪件,就是那一件了,何况今天她不用自己出血,逛起来更干脆。
她逛的都是她熟悉,常穿的品牌,会员信息里有她的尺码。
这一上午,秦岁年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这件”。
再高冷的店员对她都无比热情,两小时后,她基本购齐了秋冬季的穿搭,衣服,鞋履,包包,还有其他配饰。
一大早,这些钱花出去,她有点恍惚,没有实感。
要是周蔓知道,也许会骂死她,这些够工作室几个月的开支了。
这些钱,靳恪西都不痛不痒的,她倒是逛得腿酸。从店里出来,她去了五楼一家咖啡厅坐下休息。
卡是他的,消费都会有提醒,不知道他多久会看到。
希望越快越好。
十一点,咖啡厅人不多,寥寥几个,十分安静,她打算在这儿吃完午餐然后直接去工作室。
店员给她端来一杯澳白,一份三明治和凯撒沙拉。
秦岁年对着手机,看工作室群的消息,门口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请问店里座位上有插座吗?”
“有的。”
秦岁年听着声音耳熟,她抬起头,立刻皱起眉。
岳思瑶的目光与她接触,也是一愣,而她身边的女生,正是回国那天,她飞机上的邻座短发女,她明显也认出了秦岁年,还扯了扯岳思瑶的衣服,示意她看,暗示得很不高明。
秦岁年和岳思瑶在外面碰见,都装不认识,她们不喜欢对方,也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
狭路相逢,岳思瑶拉住朋友,“我们换一家店。”
她们刚走出去,姚佳看出端倪,按捺不住地问:“怎么了瑶瑶,你认识啊?”
岳思瑶顿了顿,说:“我姐姐,同父异母的。”
“啊?”姚佳愣了下,她知道岳思瑶有个姐姐,在国外,原来就是她啊……
她想到什么,露出八卦的神色,好笑地说:“巧了,我回国那天,在飞机上就碰见了她,我跟你说,她找一帅哥搭讪,被无情拒绝。”
姚佳拿出手机,给岳思瑶看她偷拍的男人侧脸。
岳思瑶一瞬间脸色微变。
这一幕,落在秦岁年眼中,她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冷笑,大概能猜到她们在聊什么。
真是丑事传千里……相信不出三天,她坐飞机搭讪靳恪西被拒的消息,就会传遍岳思瑶的圈子,而且是各种版本。
可怕的不是丢脸,是有人会帮你回忆并且传播。
秦岁年一朝英明丧,很是气愤,咖啡不喝,东西也不吃了,抓紧时间泄愤去。
罪魁祸首是谁,就刷谁的卡。
都说穷玩车富玩表,她回国后还未重新考取驾照,腕表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楼的名表店内,秦岁年很快定下一块女表,玫瑰金咖色表盘,外围是一圈的满钻,秦岁年喜欢钻石,一眼挑中。
说实话,听见价格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是,管他呢?何以泄愤,唯有花钱,而且是花别人的钱。
手表没有现货,需要先付定,店员送了她一份小礼物,恭敬地送到门口。
冤家路窄,又碰见岳思瑶。
岳思瑶看见她手上拎的礼品袋,印着腕表品牌logo。
她眸光闪过疑惑。
这个品牌她了解,只有一次性消费达到额度,才会送小礼物,秦岁年她刚开工作室……哪儿来的钱?
走出商场那刻,秦岁年接到一通电话,陌生号码,她预感是靳恪西打来的。
呵。
嘲讽她不会花钱,现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也是,他们毕竟只是塑料关系。
她接起来。
靳恪西的声音传来:“你在逛街?”
“没错。”她有些得意,“随便买了点东西,你看到了?”
靳恪西看着手机上的消费记录,往下划,可以看到全是衣服和包包,最后的消费是一个腕表品牌,他记得,秦岁年并不喜欢戴手表。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问:“东西多吗,需不需要司机来接?”
他太淡定,反而让她有些失望,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秦岁年郁闷了几秒,忍不住问:“靳总,我花了你的钱,很多。”她有特意强调。
“不花钱,我给你卡干嘛?”他讶异地反问。
秦岁年被他问住。
这个问题,好像应该她问他——他给她卡,用意何在?
她随手招下一辆出租车,除了刚才拿到的小礼物,几乎两手空空,买的东西会由门店送去她家里。
秋风送来一阵凉意,她钻进车里,握着电话,突然不知要说些什么。
太奇怪了。
她跟他现在的关系。
还有他的态度。
她摸不着头脑,莫名有些来气:“所以靳总的意思是,你就喜欢给我花钱,是吧?”
靳恪西淡定回答:“和喜不喜欢无关,只是夫妻的正常义务。”
和他说话得气死。
秦岁年直接挂了电话。
她容貌优越,坐进车里便带入一股香风,司机忍不住看她,待听见她讲电话的内容,目光顿时变得遗憾,还有几分微妙。
大概是脑补了些不可明说的内幕。
秦岁年能猜到他误会了什么,她暗自叹气,宁愿她跟靳恪西是那种关系,总比现在要好,复杂,又很莫名其妙。
明明应该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却比谁都疏远,而且不会见光,看不到解脱的尽头,又随时都会戛然而止。
她直接到工作室。
周蔓和她各有一间独立办公室,陆林盛不坐班,他只出钱,不管事,纯粹玩票性质。
今天,前台给她约了三个面试者。
时间都安排好,每个人留出半小时,之后秦岁年有一场拍摄。
其中一个迟到了,秦岁年直接pass掉,做人助理,守时很重要,剩下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有两年助理经验,声称是想要学习摄影经验,秦岁年直接拿出她自己的摄影作品,没说明,只是让她评价。
那人摇头,评价说,太假了,修图痕迹太重,失真,有点稚嫩。
秦岁年收起微笑,“嗯,我差不多了解你的情况了。”
她不考虑这个人。
一半是因为,她来面试,却不提前做功课。招聘网页,工作室网站,都有指路她的微博,何况她在摄影圈子里也不是无名之辈,稍微搜一下就能看到,若真有心应聘这个岗位,至少要做功课。
另一半,是秦岁年自傲又小气,她拿出的是她的早期作品,自己也不满意,但容不得别人批评。
她评价自己,虽然身世有些坎坷,但总能愉悦自在,因为她遇到挫折,很少反省自己,只去挑剔别人的问题。
自私一点真的会快乐很多。
另一个是刚毕业的小男生,大高个,有些魁梧,一看就很擅长体力活,秦岁年有考虑他,因为助理少不了替她扛东扛西。
但是没聊两句,她就死了心,男生看她的那种眼神,她很熟悉,秦岁年开始怀疑他来面试的目的。
面无表情地把人请出办公室,秦岁年揉了揉眉心。
工作室开出的薪资不低,怎么招个人,就那么困难?
周蔓说:【不难,只要你肯降低标准,很容易的,找个差不多的,慢慢就习惯了。】
秦岁年:【不可能,一开始不喜欢的,只会越看越不顺眼。】
用人如同谈恋爱,半分将就不得的。
没办法,下午还有工作,客户是一对网红假情侣,合作炒CP,要求把他们拍出顶级CP感,网红的原话是,“谁看了都要感叹是绝美爱情。”
秦岁年问周蔓:“我记得我们工作室走的是高端路线。”
周蔓一句话答疑:“他们给钱爽快,不还价,拍得满意还能帮我们免费宣传。”
秦岁年豁然开朗,没意见了。
读书时,未经过社会的毒打,总有些清高,国外那几年,治好了她这毛病。
现在跟朋友合开开工作室,她自我定位清晰——一个努力挣钱,争取早日功成名就,财务自由的职业摄影师。
上午,她锦衣华服,穿梭于各个奢侈品店,挥金如土,回到工作中,她只是个社畜,要收起脾气,满足客户各种匪夷所思的要求。
周蔓把她的助理临时借给她用,到晚上七点,终于收工。
她中午吃得少,一天下来如同修仙,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收拾完,从工作室走出来,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黎霄等在车边。
茫茫夜色中,秦岁年皱起眉,她皮肤冷白,表情又淡,五官偏偏浓烈稠丽,黎霄每次见她,总觉得她像是一幅画,让人一见难忘。
岳正山这几天总找她,但她不接电话,秦岁年早猜到他会按捺不住,亲自过来,但她不希望是现在。
在用餐时间跟人吵架,对胃很不好。
但岳正山性格强势,他不管这些。
车窗缓缓落下,他那张脸略显疲态,却依旧严肃,抛下两个字:“上车。”
命令似的。
秦岁年自是不想去,但躲过今天,还有以后,他是个麻烦,而她不是怕麻烦的人。
一开始,她以为岳正山至少会走个形式,带她去吃个饭,慢慢聊什么的。
然而这次,他干脆懒得做样子,她一上车,就听见他劈头盖脸地问:“我听说你最近消费很高,哪儿来的钱?”
秦岁年挑眉:“当然不是你的钱,不用操心。”
她暗忖,岳思瑶嘴巴可够快的,没想到她是个告状精。
岳正山:“就因为不是我的钱,我才担心,你年纪轻,不懂事,不要做一些给我抹黑的事。”
“……”
秦岁年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发笑,她父亲,一个上市集团的董事长,脑回路竟然跟出租车师傅如出一辙。
她立刻反击,睁大眼睛,作惊讶状:“该不会是月姨和瑶瑶误会了,以为是你给的钱?放心,我了解岳家现在的经济状况,不会胡来。”
岳正山沉下脸。
他忍着气,深呼吸一口,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眼神冰冷:“我今天是来提醒你,別打靳恪西的主意。”
那天老太太的宴会上,靳恪西和秦岁年一同离去,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秦岁年一脸无辜:“我什么也没做。”
岳正山:“那样最好。”
她话锋一转:“搞不好是他对我有意思呢?”
岳正山完全不认同,或许是吧,但男人对女人的意思,可以分太多种,有玩玩而已的,也有正经对待的,而秦岁年,她绝不是靳恪西那种谨慎的男人,会想要娶回家的类型。
而重点在于,无论是哪种,秦岁年绝不能跟靳恪西沾上关系,否则,岳思瑶以后就绝无可能。
顶级豪门最看重体面。
两姐妹跟过一个男人,会引发太多丑闻。
岳正山微微侧身,皱眉看着秦岁年,她有一张跟她生母太过相似的容貌,美丽,不同的是她很倔强,不安分和野心都写在脸上。
他说:“那你拒绝就行。”
秦岁年笑了笑:“换了是你,你会拒绝?”
“……”岳正山对她的态度早有准备,他厌恶地移开视线,掏出一张支票,“拿着,去买套房,随便干点什么,別跟你妹争,別做不切实际的梦。”
秦岁年看一眼支票上的数字。
呵,还没她今天花出去的多,瞧不起谁呢?
她笑盈盈地接过来,左看右看,就是不说话,分明是在挑战他的耐心,直到见他频繁看手表,她终于开口:“不是吧,爸,你觉得这些就能搞定我?我怎么觉得,靳恪西能给我更多?”
岳正山变了脸色,一瞬间,秦岁年撕了支票,随手一挥,利落地开门离去。
饥饿让她更加暴躁,超常发挥,战斗力比平常更加出色。
她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饺子店,解决晚餐,从店里出来,她在路边准备拦车,一辆银灰色轿车在她身边停下来。
车窗落下,竟然是黎霄。
“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家。”
秦岁年没怎么犹豫,坐上他的车,她很想知道,岳正山被她激怒后是什么反应。
就像一个罪犯,喜欢在犯罪后回到案发现场回味。
她虽然并不以此为傲,但沾沾自喜,无聊又得意。
她坐在副驾,把皮包扔到后座,动作毫不心疼,黎霄看一眼她单薄的穿着,不动声色调高了温度。
他语气温和地拒绝:“抱歉,作为他的下属,我不该透露他的隐私。”
“好吧,我明白了。”秦岁年并不生气,粲然一笑。
有时候,回避就是一种回答。
看来岳正山气得不轻,连他的助理都觉得有必要为他遮掩。
秦岁年问:“黎先生,你为岳正山工作多久?”
对于她对自己父亲直呼其名的做派,黎霄已经习惯,他微哂,道:“三年多。”
“哦,不短了,能为他工作那么久,想必薪水挺丰厚。”秦岁年态度随意,摸了摸车上那个香槟色的平安符,眼神扫过车内豪华的内饰。
这辆车也不是普通工薪族开得起的。
她的眼神直接,态度自如,自己摸索着放低了座椅,放下遮光板上的镜子,取下隐形眼镜。
黎霄发现,秦岁年有种天赋,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不拘束,天生坦然无畏,也不遮掩她的坏脾气和骄矜,这种人,天生就是主角,要么让人憎恨,要么让人喜欢到骨子里。
他提醒:“你没洗手,眼睛容易感染。”
秦岁年左顾右盼:“扔哪里?”
黎霄眼神无奈,伸出手。
秦岁年笑了笑,也不见外,直接放他手心里,看着他处理掉。
快到家时,秦岁年接了一通电话,是一个电工师傅打来的,她房子浴室灯坏了,约了人晚上上门维修,师傅临时有事,要改到明天。
她等不到明天,不能忍受在黑暗的地方洗澡,没有安全感。
秦岁年准备找其他人。
黎霄问:“是灯坏了吗?”
“对,”秦岁年想到什么,问,“你会修吗?”
黎霄一愣:“会是会……”他猜到她意图,有些诧异,她难道对他这么放心,会要他上门修灯?
果然,下一秒,她就拜托他帮忙。
秦岁年很认真地说:“放心,修坏了不用你赔,修好了我请你吃饭。”
黎霄点了点头。
比起一个陌生人,秦岁年更愿意相信岳正山的助理,何况他温和无害,典型的食草男,又有分寸,情商高,处处妥帖,秦岁年莫名对他很放心。
很少有男人长得好看,又让她觉得特别安全。
她家在24层,一起乘电梯上去,这里一层有四户,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
到楼层,门还没开,秦岁年忽然想起来,问:“黎先生工作得怎么样,最近有没有跳槽的打算?”
他说:“叫我黎霄就行,”看一眼秦岁年,“暂时没有。”
电梯门开,秦岁年先跨出去,语气慵懒,带着调笑:“好可惜,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
黎霄怔住。
纵然已经习惯了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刻,他仍然震惊,同时也意识到,她说的不是字面上那个意思。
——她喜欢他的工作态度,真把他挖走,秦董事长肯定气死。
后半句话卡在喉间,来不及说出来,她唇边的笑意僵住,看着站在她家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
她一时间忘了言语,表情不亚于活见鬼。
靳恪西看着她,目光又缓缓移到她身边的男人,抿了抿唇,连下颌线都绷紧,眼神无声酝酿着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