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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对峙 ...

  •   姜桥跟唐暮帆站在一起,一人一杯胖大海。

      乐器收拾得差不多了,场地重新空了出来。

      姜桥问:“今晚吃什么。”

      唐暮帆说:“反正明天有演出费拿,不如今晚出去吃……”

      吃什么?

      没动静了。

      姜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身边的人始终盯着一个方向,他也循着视线望过去,看见一辆黑色宾利开入了这片‘贫民窟’。

      他猜到了是谁,早就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我……”他想说他来处理,唐暮帆却一伸手,给他按住了。

      “你应该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唐暮帆只留了这么一句话,就往前走去。

      黑色宾利上下来好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西方男人,个个身强体壮,在一群练家子面对,唐暮帆那几个兄弟显得像一排豆芽菜。

      但年轻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梗着脖子杵着,一步也不退。

      唐暮帆走到最前面,看着还在车内唯一一个没下来的人。

      “事儿是我做的主,有什么账算我头上。”

      车上的人没动,挡在唐暮帆面前的保镖说了句英语。

      小酒能听懂也假装听不懂:“说什么鸟语,说人话。”

      他腿抖得厉害,吼得也超大声,显得格外的外强中干。

      车上的人慢慢悠悠下来,跟唐暮帆想象中的渣男不太一样,他长相普通,靠着一身高定西装和奢侈品饰品,才勉强把自己粉饰得人模狗样。

      “我想见的人不是你。”

      “我知道。”唐暮帆穿打着T恤,双手环胸气势也一点不输:“但你想见的人并不想见你。”

      旁边的保镖往前迈了一步,男人伸手一挡,声音还很绅士:“just kids。”

      十几岁的奔二叛逆少年最听不得‘孩子’这样的字眼,鼓棒一抡,就是几句国骂,但都被唐暮帆拦了下来。

      男人趁着这个机会,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只是犯了一点小错,我不会计较,让姜桥出来,我有事跟他谈。”

      “他没兴趣跟你谈。”

      “渣男!”

      “畜牲!”

      “司马玩意儿。”

      这都是唐暮帆教他们骂的,此时已经非常熟练,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唐暮帆只好摸了摸后脑勺,随手拎起一啤酒瓶,做好硬着头皮上的准备。

      男人此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就要按捺不住,却在树后看到了姜桥的身影,勉强压抑住了怒气:“那就麻烦你转告他,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其实我也不想。希望他给个机会,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大家都是朋友,不要闹得太难看。”

      后面那句话更像是威胁。

      唐暮帆脸色就更冷了。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好谈的。”

      男人没再说什么,在身旁的护栏上留了张自己的名片,走了。

      唐暮帆扫了一眼他的名片,中文名罗冶,任职公司有点眼熟,他们好像参加过这个公司筹办的比赛。

      他收回视线,踹着几个骂骂咧咧的人往回走。

      狒狒说:“那句话怎么说的,狗永远都是狗,而人却总是不当人。”

      小酒说:“我最讨厌这种恶心的渣男,不喜欢就直说,离就离分就分,脚踏两只船就是吃着锅里的还惦记着盆里的。”

      牛奶已经不想掩饰他的骚零属性了,翻了个白眼说:“你们男人不就都这样,就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说完,看向不知何时走来的姜桥,“对吧,桥哥?”

      姜桥只觉得啼笑皆非,要怎么才能证明他的属性真的是纯1?咱俩真当不了姐妹。

      他看向唐暮帆。

      唐暮帆还在挠他的寸发,他觉得这事儿不适合开玩笑,于是抬脚给了牛奶一脚,阻止他继续骚下去。

      “收拾一下,准备出去吃饭。”

      “我来请客吧。”姜桥说道。

      吃了这么久白食,也该奉献一点了。

      姜桥给他先前来这座城市度假常去一家酒店打了电话,要了一间包厢,可以让他们尽情的撒野。

      酒店安排了车过来接,也是宾利,还是同款。

      牛奶坐上车后说:“渣男的车也是这款,是不是也是去酒店租的?”

      “不是,那辆车不是他的。”姜桥脸色稍冷,罗冶更钟爱跑车一类,那款车是另一个主人选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牛奶识趣地闭了嘴。

      姜桥一路上没有再说话,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等宾利抵达酒店,挂着铭牌的大堂经理亲自弯腰开门,一手规矩地附在腰后,另一只手贴着车顶,讲的还是中文。

      “欢迎。”

      门迎站了两排,腰背挺得笔直,见人来了,喊口号、鞠躬一气呵成。

      贫民窟的少年第一次体验到贵宾级别的待遇,眼里都是兴奋,夸张地张着嘴,激动又兴奋地看着姜桥。

      姜桥给了个安抚的眼神:“好好享受。”

      姜桥的本意是让他们吃顿好的,安抚一下丢了工作的心,顺便以一个更好的状态迎接明天,但这群穷小子一旦接触到白吃白喝四个字后,就开始疯狂撒野。

      牛奶接过侍应生的热毛巾擦手,人还没坐下就开始点餐。

      “酒不要贵的,要多的,要好看的,照片拍出来好看大气的。”

      “菜随便吧,肉多一点。”

      就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姜桥加了几份他常点的招牌菜,又跟负责照顾他们的管家交代道:“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但是酒不能上太多。”

      “是的,先生。”

      姜桥说完,在他们开瓶的时候离开了包厢。

      这间酒店有一间他长期预留的套房,他来这里玩儿的时候都住在这里,姜桥想去看看还有没有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因为以后恐怕不会再来了。

      他打开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客厅摆放着的合照。

      蓝竹当时还问过他,酒店的房间而已,有必要吗。

      姜桥当时的回答是:“像我这种人,最大的特长就是把酒店住出家的感觉。”

      他走进房间,还没拿起那相框,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唐暮帆半颗从门外探进来。

      “方便吗?”

      姜桥点了下头,“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唐暮帆手轻脚轻地进屋,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张合照。

      因为照片里的人实在是太吸引了,让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是姜桥和一个男人的合照,男人应该比姜桥年长不少,并不是非常惊艳的长相,笑容温柔优雅,眼眸中好似含着和煦春风,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觉得非常舒服的男人。

      “他是……”

      “他叫蓝竹。”姜桥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布袋,将照片放了进去,“算是我的启蒙老师。”

      ‘罗冶’这个名字他毫无印象,但‘ZHU·LAN’他倒是还记得。

      “刚到这边的时候,我们报名参加了一个文化公司举办的音乐比赛。”

      姜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他说。

      “哦?”

      “我记得那次比赛的规则很特殊,对参赛选手没有任何要求,唯一的要求是参赛曲目词曲必须是原创,然后我们就积极报名参加了。”

      姜桥几乎能想到他们那股狂妄劲儿,同时他更了解蓝竹的品性,对后面的剧情十分期待。

      唐暮帆是个话少的人,酝酿了好久才开始回忆那天的悲痛记忆。

      他们准备的参赛曲目有两首,一首中文,一首英文。中文那首他们相当自信,英文那首由于水平有限总共就五句歌词,大部分用‘oh’‘ye’混过去,当他们注意到评委席有一名叫‘ZHU·LAN’的中国评委时,可以说是非常的开心了。

      唐暮帆记得非常非常清楚,他们开始表演时,前五秒ZHU·LAN的表情是欣喜、惊讶,而后开始皱眉,最后表情接近于便秘。

      “我当时还心想,难道我们猜错了,他其实听不懂中文?不过等我们表演结束,就见识到了什么叫残酷的真相。”

      蓝竹没有用麦克风,声音也很小,唐暮帆不会唇语,但他还是非常准确地读出了那句无声的话。

      “这什么破玩意儿。”

      姜桥在沙发上差点笑瘫了。

      “他从来不骂人,能有这反应看来是真的被你们天差地别的词曲吓到了。”

      姜桥措辞挺委婉,没有直接点名批评唐暮帆那烂如狗屎的作词水平。

      他问唐暮帆:“我看过你们那天的演出,认识你们的人挺多,应该也那里演出过一段时间了,那你后悔吗?因为一个曾经嫌弃过自己的评委,又丢了工作。”

      唐暮帆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单手撑着扶手,侧身跟姜桥对视:“比赛失败后,我们开始寻找各种工作的机会,没多久就收到了面试邀约。说是面试,其实只见了一面就给我们提前支付了半个月的演出费,要是你没说那条街上大部分酒吧都是他跟渣男的共同财产,我直到现在都会觉得是我们的音乐天赋征服了酒吧老板。”

      命运的齿轮,让一切都巧妙地扣在了一起。

      姜桥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个他和蓝竹一起买的小摆件,还有几套蓝竹给他定制的西装,他打包好,在便签纸上留言,让客房看到时直接替他寄回国内。

      唐暮帆先退到走廊等他,等他出来时,便问道:“你以后应该不会再来这个城市了?”

      “嗯。”

      其实他很喜欢这个城市,他长时间各地漂泊,停留的时间最长的除了故乡青城,就是这里了。

      但他真的不想再来了。

      唐暮帆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走?明天看完我们表演吧,一场完整的表演。”

      姜桥想说,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但好像也没有再继续停留的意义。

      “我拭目以待。”

      等再次回到包厢,那三人已经喝傻了。

      姜桥安排人送他们回家,最后他和唐暮帆坐一辆车。

      在车上唐暮帆接了个电话。

      拜旧手机的巨大动静全损音质所赐,在他旁边的姜桥可以完全听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应该是曾经给他们表演机会的老板打来的,委婉地告诉他,他们惹到了不能惹的大人物,这片应该是混不下去了,还想要继续表演就换个城市试试看。

      唐暮帆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唇一挑,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

      姜桥也没想到罗冶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还玩起了‘封杀’,他以为他是谁?

      “要不要……”

      唐暮帆都没听完他的话,便冷笑道:“我不信他还有本事让所有的餐厅不准我们去刷盘子。只要还有盘子刷,就有冷饭剩菜吃,我们就饿不死。”

      姜桥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生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唐暮帆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能把‘刷盘子’说得跟上春晚一样光辉伟大的奇人。

      姜桥的印象中大多数搞艺术的人都有一份傲气,包括他自己,却没想到唐暮帆是接地气的那一款,接地气得就差种在地里了。

      唐暮帆拥有一套他自己的理念。

      他认为梦想就该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踩出脚印的,他从来不怕自己在现实的淤泥里陷得有多深,他坚信自己早晚有一天能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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