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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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味芬达，柠檬七喜汽水，香草味可口可乐。
白鹭起站在贩卖柜前，隔着玻璃沉思许久。
久到摇着蒲扇，正翻阅报纸的老板不动声色地侧目以示。
大约是这注视的目光越来越明显，她难以再无动于衷地拖延下去。
终于，从裤兜里摸出一枚五毛钱的硬币，将它向上抛去。
硬币在半空中翻滚着，闪烁着银白的光——
正面选芬达，背面选七喜，要是刚好立起来的话……硬币一落地，咕噜噜滚到贩卖柜底部。
嗯？
未曾预想到的结局，白鹭起睁大了眼。
她弯下腰，试图看清楚硬币上的图案是正面或反面。
然而，硬币滚到机器底部最深处。
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也摸不出来。
穿着白背心的老板终于看不下去，放下报纸走过来：“妹仔？要什么口味的汽水，我帮你拿。”
白鹭起只好放弃了捡硬币。
她抬起头，讪讪开口：“那个……雪糕柜在哪边？”
……
走出老街的小巷，白鹭起手中多了一根小布丁雪糕。
冰沙的颗粒感和奶油一齐在唇齿间化开，将暑气消减几分。
但很快，风又凝固了，只剩下日光无休止的暴晒。
没有老街小巷浓密匝地的树荫，城市东部新开发的经济新区道路笔直，路旁的行道树无精打采。
它们都还太年轻，不足以胜任分毫为行人遮阳庇荫的职责。
白鹭起眯着眼，打量着目之所及的景象——
一幢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八车道的宽阔主干道上以黑白灰为主的汽车飞驰而过。
工作日的午后，街上鲜少见到行人。
匆匆而过的路人大多西装革履，或是短裙高跟鞋，撑着一把遮阳伞。
作为这座城市的土著，即便从未离开过它，但日新月异的发展，依旧叫人无法快速适应。
有时，甚至像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在雪糕快要化成水之前，白鹭起将它的最后一口吃干净。
将木棍扔进垃圾桶，她就这样顶着烈日，朝离地铁口不到两百米的购物商场走去。
去年这个时候，这一片还是在修葺中的建筑，吊塔忙碌地转动着，带着安全帽的工人进进出出。
可今年夏天，它便摇身一变，有了个好听的名字——泛耀城市广场。
广场分为地下两层和地上三层，美食、饮料、美妆、服饰、电影院……应有尽有。
临街的店铺，大多是一些快餐和便利店，有卖奶茶的，也有卖咖啡的，以及……一家装潢得很喜庆的汉堡店。
白鹭起停下脚步。
透过玻璃落地窗，她看到店里穿红色制服，戴着口罩的店员正忙碌着，将一份汉堡和可乐送到取餐台上。
就这样注视了几秒钟，原本只是路过的白鹭起脚步转了个方向。
她走过去，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空调的凉意扑面而来，店里放着一首曲调欢快的歌。
吉他前奏过后，歌手咬字清晰：“所有的故事，从夏天开始，弹起梦中人，写在烟灰缸……”
“您好，欢迎光临……请到这边扫码点餐。”服务员声音清脆，像夏日冰镇过后的西瓜中间最甜的那一口。
鸭舌工帽之下，一双眼眯着笑起来时，最先让人瞧见的就是眼下漂亮的卧蚕。
“哦……好。”
白鹭起愣愣点头，拿起了手机。
扫码，点餐，落座。
她记不清自己都点了些什么，只是动作僵硬地坐在位置上。
像是回到学生时代，被老师提问的时候，反应迟钝而又木然。
那个时候，许星河是她的同桌。
她一向成绩优异，会小声告诉白鹭起正确答案。
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现在……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白鹭起不敢确定。
“请361号到前台取餐。”
“请361号到前台取餐。”
“请361号到前台取餐。”
……
电子女音响到第三遍，白鹭起如梦初醒。
她猛地坐起身，身后的椅子险些被带翻。
一只手慌乱地扶住椅子，白鹭起抓住手机，快步朝前台走去。
在距离不到半米时，脚步却又不由自主地缓下来。
“你好……”她像是得了失语症，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女生依旧微笑着注视她：“你好，请问是要取餐吗？”
“嗯，是、是的。”白鹭起这才想起打开手机里的点餐小程序，递到她眼前，“我是361号。”
“好的，请你稍等。”
说是稍等，下一秒女生从面前的柜台变出一个餐盘，餐盘里是白鹭起点的汉堡薯条和鸡块。
她将餐盘平推过来：“请你慢用。”
白鹭起双手接过，低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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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慢用。
午餐时间将过，店里来觅食的客人陆续离开，到了最后只剩下白鹭起一个食客。
薯条慢吞吞地吃到最后一根，她拿起手机，又点了份炸鸡。
……
“请379号到前台取餐。”
号码刚响起的那一刻，白鹭起就给出了反应。
这一回，她的动作自然了许多。
自然地起身，自然地走到台前，自然地亮出取餐码。
然而，在餐盘推过来的那一刻，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明明开着空调的店里很凉爽，白鹭起的掌心却生出一层汗，叫她的双手像是笨重地黏在了餐盘边沿。
对面女生握着餐盘边沿的手，也还没来得及松开。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帽沿下那双带笑的眼注视着她：“白鹭起？”
再自然不过的，许星河念出了白鹭起的名字。
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
如同多年前，某次午后的体育课，女生拿起羽毛球拍，兴冲冲地跑到教室门口，又猛地回过头来，呼唤因为没有玩伴，而埋着头默写单词的自己——
“白鹭起，一起来玩啊。”
时至今日，白鹭起依旧清晰无比地记得，当许星河回过头时，她的马尾发在空中扬起的弧度。
午后慵懒的阳光流转在少女的发丝间，一如此刻她眸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许星河低下头，更凑近了几分。
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既然是老同学，那我多送你两块炸鸡，装得自然一点啊，不要让店长看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