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精神病》专业咸鱼

2、一只车

　　有一句话，在以前看来，也许是玩笑，但现在林失雪觉得自己非常有资格说这句话……

　　——自从得了精神病，感觉自己精神多了。

　　林失雪趴在窗口边，心不在焉的数着外面下班离开的护士医生，顺便看到了在门口保安室接新病友的值班大夫，是她的主治大夫，那个英俊的秃头小哥。

　　秃头小哥晚上有个好习惯，晚上查完房后，就回办公室睡觉，从不突击检查，这个时候她就可以……偷偷溜去门口买烤红薯了。

　　有个卖红薯的大爷就住在隔壁巷子里，每天收摊都会路过小门，林失雪发现以后没事去门口蹲着，有时候红薯卖完了就换个烤玉米，嫩甜嫩甜的，养胃还通便。

　　就是有点不好，烤出来的糖分太高。

　　林失雪忧愁的捏了捏自己肚子里肉肉，心想自己以后就算出去，也怕是和模特这个职业无缘了。

　　晚上刚过十点，精神病们最精神的时刻，隔壁床的小姑娘抽抽噎噎的拿着卫生纸一圈圈给自己缠脚，隔壁小哥开始哭哭啼啼的打沙包，哐哐哐的声音砸的墙壁都在震。

　　林失雪披上顺来的白大褂，撬开锁上的房门，兜里揣着忽悠来的二十块，晃悠悠的避开了的监控，离开了病房。

　　晚上住院部的电梯会被锁起来，林失雪不紧不慢的转去了楼梯，哼着小曲子往下蹦。路过保安室时，发现保安室的大爷下班忘记锁窗户了，乐滋滋的从窗户里掏出大爷的太极剑，身姿灵巧的挽了两个剑花，然后塞进白大褂里。

　　【请玩家及时回归游戏！】

　　……

　　脑里的叫嚣的声音从吃药后就没停下来过，刺的脑仁生疼，林失雪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含在嘴里，水果糖浓郁的芳香，让有些躁郁的情绪缓缓平和。

　　楼下水塘边的小门，虽然不是大门，但防护也依然严谨，围墙铁杆被加长了三米，猴子都爬不上去，好在她并不打算出去，就想去买个烤红薯。

　　大爷今天大概是生意好，平时10点多就回来了，这都快十一点了还不见人影。

　　林失雪蹲在栏杆旁，两手抓着栏杆，精致娇媚的脸蛋夹在中间，眼巴巴的看着路口，像极了一个合格的神经病。

　　风越发冷了。

　　“今天的月亮真圆呀……”路过的下班族望着今天的月色，忍不住叹了一声。

　　一道女声也跟着幽幽的叹了起来，吓得他一哆嗦。

　　转头望去，旁边一片废墟空地，破烂的牌子和垃圾堆积在一起，依稀可以看到市中心三个大字，路人胸口有些发凉。

　　刚刚谁在叹气？？？

　　“小伙子，要烤红薯吗？”一道乐呵呵的妇人声音从身后出现，路人回头，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推着一个红薯摊子，看样子也是收摊回家的，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闹鬼……

　　心神放松下来，嗅到香甜的红薯味也有些饿了，路人笑道：“麻烦您，给我装一个。”

　　“好勒。”妇人笑着应下，半花的眼睛看向路边有有些疑惑。

　　“爹不是说这是一家医院吗，怎么是个空地。”还说有个姑娘每天都等着他回家时卖红薯，让自己记得给人家留一个。

　　真是怪了。

　　　-

　　林失雪幽幽叹了一声。

　　今晚大概是等不到红薯了，她有些沮丧的转过身，此刻路口却传来了一声车鸣。

　　长长的一声鸣叫，几乎划破寂静的夜。

　　脑中的叫嚣声，也在同一时间停顿了下来，一时之间周围似乎都变得非常安静，林失雪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月亮依然很圆，洁白无暇。

　　月光柔和，照亮了医院的门前，大门不知何时敞开。

　　门前停了一辆大巴车，白身黑顶，窗户晦暗，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车头处绑着一个巨大的黑白布花球，滑稽又有些诡异。

　　——这是一辆灵车。

　　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是它的整个车头正好对着林失雪的面前，两个前置灯冰冷黑暗，就像是野兽的双眼，冷冷的注视着你。

　　林失雪对视了片刻，嫌弃的背过身，“不是红薯啊……”

　　“……”

　　失去了脑子里叫嚣的声音，安定的药效有些开始上头，林失雪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

　　门口的灵车叭了一声，缓缓的挪动了一段距离。

　　现在变成打开的车门正好对着林失雪的视线，车上黑漆漆，空荡荡，司机位上坐着一个低头看不清脸的男人，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车门口摆着两个散发着热气的烤红薯。

　　林失雪哇噢一声，抛弃了睡意，迈着大长腿蹭蹭蹭的跑了过去，站定在了医院大门口界限之内，车门距离门口一米不到，只要再跨出一步，就能拿到热乎乎的烤红薯。

　　林失雪眼巴巴看着。

　　灵车又叭了一声，似乎在催促她拿烤红薯。

　　车上的冷气十足，开着门都止不住的往外溢，林失雪有些挑剔道：“车上冷气这么大，我的红薯不会凉了吧。”

　　红薯散发的热气越发浓了，似乎在证明自己还没凉。

　　林失雪：“灵车上卖烤红薯，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吃了以后，我不会凉叭。”

　　“……”

　　车上一直不动的男人似乎有些忍不住了，四肢僵硬的抬起头，露出有些苍白凶狠的轮廓，冷冷道：“不吃滚蛋！”

　　林失雪美眸微瞪，执着挺胸：“我不，我要吃烤红薯！”

　　男人憋气道：“那就上车！”

　　林失雪：“你叫我上我就上？我又不是你老婆！”

　　男人怒道：“你到底上不上车！”

　　林失雪：“不上！”

　　男人：“不上就滚！”

　　林失雪执着挺胸：“我要吃烤红薯！”

　　男人：“……艹！”

　　男人苍白的脸皮似乎有些颤抖，他一双黑沉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林失雪，像是恶鬼的诅咒，“我就在这不走了，倒要看看你怎么吃！”

　　林失雪哼了一声，从胸前掏出太极剑，一把剑的长度远远超过了一米的距离，剑锋精准的插在了车门口的红薯上。

　　林失雪：“嘿！”

　　男人：“！”

　　红薯热乎乎的，抱在手里还有些烫，林失雪满足的掰成了两瓣，一口一个小朋友的速度，快速吃完了这个手掌大红心甜薯，她非常大度的看了一眼脸色扭曲到苍白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舔了舔指尖，数出零碎的两块钱轻飘飘丢了过去。

　　“饱了，明个再来吧。”说完，满足的拍了拍小肚子，就朝着住院部回去。

　　“……还有一个红薯，你不要了吗？”

　　男人冷硬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林失雪没转头，摇头晃脑道：“一个就行了，吃多了容易胖。”

　　男人冷道：“灵车完成了你的愿望，这是交易，你吃了红薯，就该上车了。”

　　林失雪有些不开心的回头，“你这是强买强卖，附加条款啊，工商局报备过了吗？有正规营业执照吗？”

　　男人噎语，语气也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这是灵车的规矩，你吃了东西，就要做出回报！”

　　“放屁屁，我还给你钱了呢。”林失雪啧了一声，不再看男人，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嘟囔：“现在的商家，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林失雪……”

　　身后再次传来一声低唤，只是这次的声音有些不一样。

　　林失雪有些不耐烦的转过身，“你再这样，我就叫我们家秃头小哥出……”剩下的字句戛然而止，咽回了唇边。

　　灵车司机位原本的苍白男人消失不见，随之出现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林失雪。
　　他的眼梢有些锋利，似乎像一把刀，深邃又锐利，这利刃在他人看来，就像是落入心脏的刺，刺的人心头一惊。

　　林失雪眼眸深处有些涣散，不由自主唤道：“谢…沉…渊…”

　　灵车缓缓移动，男人身影渐行渐远。

　　林失雪转身跟着灵车，踏出了医院的大门。

　　-

　　黑暗中，一道机械的声音，悄然响起。

　　【恭喜玩家回归游戏！】

　　……

　　林失雪从黑暗醒过来的时候，正在一辆行驶的大巴车上，窗外蒙蒙亮，没有阳光，让人分不清是凌晨还是入夜。车内有些暗，温度也很低，头顶空调口吹来的冷气让她整个人都在哆嗦。

　　也许让人哆嗦的，不止是冷气。

　　大巴很熟悉，用烤红薯把她骗过来的那辆。车内也挂着黑白绸布扎成的花球，下面挂着一张男人的黑白相片，相片正对着大巴的中间过道。

　　林失雪的位置在第一排，车尾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车内太暗，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司机，那个脸色苍白而凶狠的男人，穿着灰蓝色的工衣，面无表情的握着方向盘，他的表情太过严肃，让人一时都不敢出声。

　　“这里是什么地方？”后排出现了一个女人开始鬼叫，她惊恐的看着车内所有人，在看到车头的黑白照片时候更是直接尖叫出声，嚎的林失雪一个激灵。

　　好在有人及时拉出了鬼叫的女人，低声警告着，又对车内其他人道：“老人就不用我多说了，新人自己看手机，劝你们安静一点，这样还能活的更久。”

　　林失雪转头看了眼车后其他人，车内大部分的人都坐在倒数第一排，这也是距离司机最远的位置，只有三人例外，一个就是她，坐在第一排。另外就是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两人，一个穿着黑色潮牌外套，带着白色耳机的男孩，此刻正闭着眼，没有呼吸的模样，恍若一具尸体。

　　男孩过道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带着口罩，看不清长相，从林失雪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隐藏在口罩之下的挺拔鼻梁。

　　‘光看鼻子，就有我老公的潜力。’ 林失雪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眼神到处瞎瞟，大概是被盯的太久，戴口罩的男人睁开了双眼，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挪开视线。林失雪眨了眨酸胀的眼睛，默默的举起双手，在头顶比了一个巨大的爱心。

　　男人：“……”

　　后排的女人似乎惊吓的不轻，不敢尖叫了却一直在哭，抽抽噎噎的哭得很有节奏感，林失雪在如此点评。

　　“这届新人不行，心理素质太差。”着眼的耳机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不像其他人那么拘谨，反而笑嘻嘻的趴在椅靠上，和口罩男搭话。

　　口罩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他也不觉得尴尬，扭头又和林失雪搭话起来。

　　“噫，这次小姐姐很多呀……”他有些活跃的蹦哒到了林失雪的身边，看着她瘫在椅上，露出圆滚滚的小肚子，毫不留情的笑了出声：“小姐姐！你看着挺瘦的，肚子这么大？这也就算了，你居然还穿露脐小背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失雪低头看了看自己沉迷夜宵而微微凸起的小腹，陷入了沉默。

　　她的病号服呢？她的白大褂呢！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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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露脐小背心，就是封面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