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绿晞

38、过寿

　　晚上，在所有人都睡着后，林云氏拉着杨林榆和何氏在东屋挖坑，把四柱五柱带回来的银子埋起来，他们觉得家里留有百贯钱就够花了，这么多银子放着不安全。只有埋在床底下心里才踏实。

　　初十早上起床，何氏和周荷叶，张椿服侍林云氏穿上枣红色绣花长袍，又给林云氏梳了头，插上铜叉，木簪子。

　　家里所有人都穿的是新衣服，虽然五个儿媳妇都是桃红色的有点不适应，但外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人，张椿手巧，把她们五个的襦裙做了不同的修改。下面的高腰长裙都是桃红色，没有任何区别，上衣短襦却不同，有用丁香色的，有配了丁香色衣领的，还有改了不同不同颜色腰间系带的，反正五人衣服仔细区分还是很好认的。

　　家里男人除了杨林榆是蓝色长袍，其他人都是竹青长袍，没有任何区别。晴宝一身都是红色，上面的桃红短襦配了浅粉衣领，下面桃红的长裙系了大红的系带，整个小姑娘像开在三月枝头的桃花，粉嫩甜美。

　　四柱以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为借口，表示搭戏台帮不了忙，抱着晴宝不撒手，觉得今天的妹妹分外可爱。在五柱和他抢晴宝的时候，都宽容了两分，不过也就容忍了两分钟就打发他去给大哥打下手了。

　　“奶今天过六十大寿，晴宝一会记得给奶说长命百岁知道吗？”四柱抱着晴宝站在院子里，小姑娘手软软的搂着他，认真的说：“奶长命百岁。”

　　“晴宝真乖！”四柱哄着妹妹玩。

　　一会儿，杨林枣和杨林柳领着五个儿子也来了，帮忙搭戏台，两家的媳妇带着他们蒸的寿桃，寿糕，还带了两包买的糕点。见到一身新衣服的何氏后，心里觉得老三家应该是挣钱了，不然老三媳妇不至于一身新的襦裙。刘氏问何氏厨房需要她们帮什么忙，家里儿媳妇都不少，啥都能帮忙。不过何氏说了不需要，该准备的菜她们昨天都备好了，厨房有专门掌勺的老师傅负责，现在都聚在院子里待客。

　　其实一群人站院子里挺尴尬的，尤其是站在陌生的院子里，刘氏和赵氏（杨林柳妻子）还好些，毕竟在这里住了十年呢，还可以和何氏唠会嗑，随便说点什么，可一同来的孙子辈媳妇就尴尬了，多米拉着大嫂二嫂陪林云氏说话，桂花和桃花在六柱七柱屋里盘点寿桃。以至于没人陪客。

　　何氏觉得多米是故意不出来的，她肯定是故意晾着几个堂嫂的，说了几句，何氏就找了个借口把多米叫出来，领着刘氏和赵氏去见林云氏。

　　一进屋，就看见老太太身上的枣红色绣花长袍，好看又富贵，可落在刘氏和赵氏眼里就剩下贵了，虽然她们没有出钱，可看林云氏这么大年纪穿这么贵的衣服，心里还是不舒服的。不过今天老太太过寿，她们还是笑着说吉祥话的。

　　周荷叶领着几个妯娌出去陪客，一出现就镇住了场子，毕竟五个人身上的桃花襦裙太引人注目了。作为被陪客的客人，几个堂嫂心里并不舒服，她们想着要给三婶家帮忙，穿的衣服并不好看，一对比，就被衬得像丫鬟一样。

　　周荷叶领着她们把院子里的桌子摆好，何氏领着刘氏赵氏布置堂屋。一张大红纸写的寿字杨林榆已经贴好在堂屋的正墙中，旁边贴的是四柱五柱写的寿联，何氏和刘氏赵氏在堂屋的案几上摆好仙桃，中间放一张圈椅，椅子前摆上方桌，放上寿烛。
　　巳时末，在所有亲朋好友都到后，杨林榆端上他买的大寿桃，有半个桌子大小，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摆上寿桃。又在大寿桃外围了一圈小寿桃。把每一家送的寿糕都摆上一盘，一桌子摆满，杨林榆请林云氏上坐。

　　“今天，是我母亲林云氏的六十大寿，感谢所有亲朋来给她祝寿，我娘一辈子不容易，坚持让儿孙读书明理，我们三兄弟读书不行，好在子孙后辈争气，这一切都是娘一辈子的心血，我嘴笨不会说话，只希望娘以后好好享儿孙的后福，等我六十岁了，给您过八十大寿，等我八十岁，给您过百岁寿。”杨林榆说着说着就哭了。看的下面的人也红了眼眶。

　　杨林枣站出来也说：“愿娘健康长寿，长命百岁。”

　　杨林柳也接着说：“愿娘以后无病无痛，长命百岁。”三人一起跪在地上给林云氏磕了头。

　　林云氏看着自己生的三个儿子，前半生流离，后来有了归宿，这三个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曾经，恨不能以血肉喂他们，每一个都是十月怀胎，日夜不休的照顾长大的。可这二十年来，自己的儿子背叛了她，她总觉得自己不值得，付出的心血不值得。可今天看着他们跪在地上给自己祝寿，突然觉得就这样吧！她生养了他们，不曾亏欠，自己生的儿子，欠不欠都无所谓了！看着大儿子头上的白发，觉得日子都是自己的，儿过儿的，娘过娘的。

　　“你们有心了！”林云氏红着眼睛说。

　　刘氏，何氏，赵氏，三人依次说着祝老太太长寿的话，然后磕头拜寿。

　　杨林枣家的三个儿子并儿媳，杨林柳家的两个儿子并儿媳，杨林榆家的七个儿子，五个儿媳。以及已经出嫁了的杨林枣的女儿，林云氏的大孙女，也带着女婿给林云氏磕了头拜寿。

　　晴宝自己走到林云氏前面，软软的开口：“奶长命百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然后特别实诚的在地下磕了个头，林云氏看她额头红了，立马心疼，觉得孩子小，自己也忘了提醒。

　　“就是为了晴宝，奶也要长命百岁！”林云氏笑着说。

　　之后是重孙辈，杨林枣三个儿子生了六二两女，外加一个外孙子，杨林柳两个儿子生了五儿一女，杨林榆家还没有重孙辈。所以林云氏一共有十一个重孙子，三个重孙女，一个重外孙。

　　看着一群小朋友给自己拜寿，林云氏心情确实不错，毕竟哪个老人不喜欢儿孙绕膝满堂走。

　　最后，林云氏切开寿桃，自己先吃了一块，开始给宾客分寿桃。村里习俗，认为老人过寿的寿桃能增寿，所以都希望能分到一块。

　　一切寿桃，就意味着能开席了，戏班子立马开始准备唱起来，杨林榆和杨林柳把寿桃的桌子搬到院子里，然后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看着戏吃饭。

　　听着戏台上热闹的唱念做打，吃着酸甜苦辣人生味道。林云氏的六十大寿在一群人的祝贺中结束。

　　晚饭后，送走所有人，也送走了一天的热闹喧嚣。杨林榆拿出四柱五柱从府城带来的一副银手镯递给林云氏。

　　“这是四柱五柱从府城带回来的，娘，儿子没有大本事，不过你孙子还行，心里孝顺，特意给你带回来的银手镯。”

　　林云氏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笑着打开木盒，一对鱼戏莲花描云纹的银手镯，看着面宽就觉得份量不轻。拿到手里沉甸甸的。

　　“这不便宜吧？”林云氏问。

　　“奶，钱都花了，你带着才算花的值。”五柱笑着说。

　　“就是，娘，你赶快带着认我们看看。”何氏也劝着老太太戴手上。

　　“这镯子大小就不说了，这雕花可真好看，从没见过这么多雕花的银手镯。”周荷叶夸赞道。

　　“奶这还是一对呢！”张椿笑着说。

　　“听人家说戴银饰对身体好，奶天天带着肯定能长命百岁。”李桂花笑着说。

　　桃花不知道还能说啥，只能接着桂花的说：“奶答应晴宝要长命百岁了的。”

　　听着一群孙媳妇夸赞自己，林云氏心里也开心，戴着银手镯笑眯眯的。

　　“奶这么喜欢爹送的礼，娘准备的礼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奶要不也看看我们送的，心意都是一样的嘛！”多米撒娇的看着林云氏说。

　　林云氏也是吃惊，她都没想过家里人还能准备其他礼物，觉得过寿就是大礼了。看着何氏，何氏转到屋里，取出给林云氏买的长袍。

　　“这比不上娘身上的绣花长袍，不过也是我特意给娘选的，上面绣了云纹，很是吉祥。”何氏拿的是在绣衣铺子里花400文买的藏蓝棉袍，想着让林云氏冬天穿暖和。

　　“你是个孝顺的，娘这辈子有你和老三这样的儿子儿媳是福分。”林云氏拉着何氏的手说，她虽然总说何氏笨，但心里是感激的。

　　“娘才是我的福分，要不是娘替我照顾孩子，支撑着家，哪有我现在的好日子。”何氏心里也感激婆婆，她觉得她娘说的对，婆婆是有大本事的人。

　　“奶，我手笨，就先拿给你，别一会你看了底下弟妹们的嫌弃我，我给你做了双棉鞋，虽然不好看，但暖和厚实。”周荷叶把自己做的棉鞋拿给林云氏。林云氏笑着说：“这配着你娘的衣服，奶冬天的行头都齐了！”

　　“知道奶衣服齐了，我就做了顶帽子，这样也显得我讨了巧。”张椿把帽子递给林云氏，她手巧，全家针线最好，帽子做的也精美。

　　“咱家就二嫂谦虚，她这帽子衬得我手艺越来越差，还好我做的是里衣，奶穿里面别人也看不见，省的人笑我。”多米把自己做的衣服包好，也不让林云氏拆开看，似乎真的怕被人笑话。

　　“三嫂难得做件衣服，对奶是真孝顺。我和桃花一起，给奶准备的都是小东西，做了五双袜子，一条护腰靠垫，两个棉套（类似手套），两个枕套。”桂花说着，让桃花把东西递给林云氏。

　　“你们都孝顺，送的都是奶实用的东西，今年冬天再冷，奶心里也是暖的。”林云氏看着一家人说。

　　“我也要送奶东西，可是我没有。”晴宝失落的说，好像只有她没送奶东西了。

　　“晴宝就是奶的小棉袄，啥都不用送。”林云氏摸着晴宝的脑袋说。

　　“今天心情好，去吧酒拿来，咱一家喝几杯。”林云氏吩咐杨林榆拿酒。她心里开心，白天再热闹，都是外人看的，晚上看着冷清，可一家人的心近了。

　　晴宝看着碗里的酒，她也想喝，就拉林云氏的手，林云氏心情好，就拿筷子沾了一下，让晴宝嗦味道。

　　“不好喝。”晴宝觉得味道怪怪的，不明白奶怎么会喜欢。想了想，拉着林云氏开心的说：“奶，我明天给你做甜酒喝，送你酿米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