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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00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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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眨眨剔透的眼睛,昏暗之中瞳孔幽亮。
凌华看着石棺里的修士。
妖魔、人类?
夺舍、借尸还魂?
都有一点像,但又并不完全对。
真是奇怪的状态。
可是关她什么事。
白猫轻盈地一转身跑向洞府外,石棺里的修士微微一愣,回过神来沉声喝道:“站住!”
话音刚落,他的语气一变,沉稳低沉的嗓音突然变得明快许多,仿佛成了另一个人:“青葙,来者是客,别这么凶。”
凌华停步回过头,男修从石棺中站起来,弯腰掸掸衣袍,抚平细小的褶皱。
对方抬头向她一笑,颇有几分洒脱风流:“在下弈墨,方才大人已经见过我的真身了。真是好险,差一点成了大人的美餐。先谢过大人饶在下一命了。”
白猫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说“味道那么差,请你反省一下”。
自称弈墨的男人接着道:“在下本是棋山之阳一玄狐,与青葙多年好友。我与他早已皆为黄泉之鬼,以如今这般面貌苟存于世,实在是因为……”
故事能听不能吃,凌华完全没有兴趣。
不等弈墨说完,白猫问:“景原失踪的女弟子和你有关吗?”
男修神色口吻一变,又变成沉稳严肃的长老:“有弟子失踪?!”
“青葙,稍安勿躁。”弈墨略加安抚友人,看向凌华,道,“抱歉,青葙与我皆不知此事。我们半个月前就已来到此地闭关,尚未与宗门联系过。”
不是他们就好,宵夜保住了!
满心牵挂着还没吃到嘴的宵夜,白猫转身离开洞府。
“大人,请等一……”弈墨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一抹雪白融入夜色消失。
“麻烦了,”抬手摸摸后脑,弈墨满脸大写的犯愁,“怎么办,青葙,她会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咱们现在追上去,把她做掉还来得及?”
青葙认真考虑片刻:“打不过。”
弈墨哭丧着脸:“那还是收拾收拾行李趁早跑路吧,免得咱们都被你师门追杀……”
看看凌华离去的方向,弈墨又挠了挠头:“话说回来,她是谁啊?”
草原山脉地域辽阔,一个晚上的时间,凌华没能找到宵夜的踪迹。
倒是意外在山里发现了一个妖魔聚居的山谷,与玄渊类似,应该是景原特意开辟出来,用以集中关押妖魔的地方。
直接进去肯定会被发现,凌华还不想暴露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天亮之前她回房间睡了一觉,到了早晨,凌华被外门管事弟子叫醒,和其他几名弟子一起去领了笤帚抹布,把一个庭院打扫干净,之后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上早课,其他弟子有的练剑,有的冥想锻体,有的背诵练习法诀。
凌华还没开始入门,修炼进行不了,她被管事弟子带到一个类似学堂的房间。
“听说你还不识字?”交给凌华一本《三字经》,管事弟子道,“来,跟我念,‘人之初’……”
如果是原形,凌华简直震惊得毛都要掉了。
活了几百上千年,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读书认字的一天。
有必要吗?
没必要吧!
她又不是人,认字有什么用?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是伪装成人类。人类的小孩,好像都要读书认字。
凌华老老实实跟着管事弟子念:“‘人之初,性本善’……”什么善,黄~鳝~
黄鳝好吃。白猫悄悄舔舔唇。
认了一段《三字经》,接着跟着字帖临摹写字,整整一个上午凌华都坐在书桌前。
记住字的形状对应上读音不难,难的是记住正确的意思。
凌华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制造出文字这种烦死猫的东西,比如黄鳝,在纸上勾两笔画一条黄鳝不就好了吗,“黄鳝”两个字到底哪里像黄鳝?
唔,此鳝非彼善????
乖乖巧巧端坐在书桌前的女孩低着头,苦苦思考这条“善”究竟能不能吃。
思考不出结果,女孩坐直身子举高双臂伸个懒腰,晃晃脑袋,转头望望大门的方向。
——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学堂所在的庭院大门外,想要进门的男孩被守门弟子拦住。
检查过男孩腰上的白玉名牌,仍然仔细询问他的名字、年纪,又再三盘问他是何时入门,是谁门下。
简直如同盘问犯人,差点想转身就走,望望门里男孩又按捺下来,极力忍住脾气回答盘问。
守门弟子无话可问了,才终于放他过去。
满腔屈辱愤怒快步走过庭院,靠近学堂门前,男孩放慢脚步。
他在台阶前停下,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双手用力揉揉脸。
放下手,他的表情已恢复如常。走进学堂,眼中映出屋里的人影,男孩漆黑的瞳孔仿佛忽然被点亮。
“凌……”头一回喊女孩的名字,差一点咬到舌头,男孩慌忙掩饰窘迫,装作若无其事,顿了一顿才又慢慢开口,“凌华……师妹。”
他走到凌华面前,隔着书桌在她对面坐下。
“给你。”
凌华把刚刚写好字的纸推到他面前。
纸上写着一个“善”,此善即彼鳝,肉质鲜嫩美味可口,看得见但是不能吃。
静静注视这个善字,男孩眼底神色不定。
终于,他轻声道:“我明白了。”
凌华:“?”
男孩拿过纸条,对折放进衣袖收好。
书桌上放着未用过的纸笔,男孩伸手拿过,铺纸蘸墨。
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两个字,字迹不算多好看,但一笔一划端正有力。
放下笔,他把字纸转了个方向推向凌华。
略显窘迫地抿了抿唇,男孩低声说:“这是我的名字,掌门给我起的。”
“凌?”
才跟管事弟子学过如何写自己的名字,凌华低头就认出了纸上的凌字。
男孩的表情愈发不自在,眼神游移飘忽,仿佛凌华的身影会烫人似的,完全不敢看向她。
“存……存凌,”男孩小声说,“我叫存凌。”
原来这个字念存,凌华点点头,记住存字的形状,问:“哪个cun,是什么意思?”
男孩窘住,掌心全是汗水,唇微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攥紧衣摆悄悄擦掉掌心的汗,他缓缓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内门弟子走进学堂,向凌华点头为礼,继而对存凌说:“师弟,掌门叫你过去。”
掌门传召,存凌看看凌华,只得先起身离开。
两人还没走出学堂,唐思琪匆匆跑进来,差点和那位师兄撞在一起。
“思琪师妹,”男修让到一边,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
唐思琪一笑:“师兄好。”
低头看见存凌,少女脸上笑容顿时收敛,变成一幅微妙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存凌师弟,来找凌华?”目光仿佛意有所指扫过男孩丑陋的半边脸,唐思琪一句难听的话也没说,却已经足够刻薄。
存凌脸上褪去血色,勉强叫了声师姐,低头偏过脸,藏起畸形的半边脸。
唐思琪低头看着他:“对了,存凌师弟这脸上究竟是什么病症?丹房长老医术精绝,师弟若有空不妨去请长老为你诊断一番。若能治好,岂不大家开心?”
存凌低头没有答话,衣袖里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旁的男修道:“师妹你怎么糊涂了,昨日掌门不是已经请丹房的徐长老为存凌师弟诊治过。徐长老说,这是存凌师弟胎里带来的怪症,他见所未见,现在也只有束手无策。”
唐思琪故作懊恼:“是我忘了,瞧我这记性。”
抱歉地笑笑,唐思琪道:“是我不好,是我多嘴了,师弟你不要见怪。不过,治不了也没什么要紧,对你们男生而言,长相如何也没那么重要。”
终于看出唐思琪的态度不大对,男修连忙道:“不打扰师妹了,我们先行一步。”
男修赶紧带走存凌,唐思琪转身正要进学堂。
凌华伸了个懒腰,从书桌后站起来朝门口走来,唐思琪笑着迎上去:“小师妹,我来接你啦!”
“师姐。”
娇小的女孩乖乖巧巧,双手背在身后,端正站在少女面前。
拿出一张纸片双手递给唐思琪,凌华道:“师姐,送给你。”
唐思琪笑逐颜开:“是什么,小师妹今天临摹的字帖吗?让师姐看看……”
一张白纸对折成两半,中间画了一个圆圈。
左看右看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唐思琪问:“小师妹,这是什么啊?”
凌华看着唐思琪,右手竖起食指,轻巧地凌空画了个圈。
女孩口吻笃定地说:“师姐会有好运气。”
——
存凌前去拜见掌门,除了凌华之外,所有新晋弟子中,就只有他的去处还没有决定。
掌门早就给他安排了最合适的师父,昨日不巧,那位长老在闭关。今日长老出关,掌门立刻把存凌叫来让他拜师。
存凌奉上拜师茶,悄悄抬头打量上座那位以后就是他师父的长老。
据说这位青葙长老,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掌门都远逊于他。
这位长老也很有些脾气,曾有无数修士慕名而来,或是带来家中小辈祈求拜入门下。
青葙长老统统拒绝,直言他此生只会收一个弟子,而他教出的这名弟子,也必将成为修真界第一人!
座位上不过是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眉目含笑很好相处的样子,比起修士更像是个吟风弄月的文人公子。
然而连掌门都对他毕恭毕敬,存凌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不必这么拘谨。”长老向存凌笑笑,低头饮过拜师茶。
在场所有人,即便是掌门也没有发现,声名远播的“青葙”长老在低头饮茶的瞬间,借着茶盏的遮掩,唇瓣翕张发出无声的悲鸣。
(青葙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徒弟能不能不收,变异雷灵根坑爹呢?!至刚至阳一正破万邪,等他境界高了,掐个最简单的御雷诀搞不好都能把咱俩劈得灰飞烟灭!!!)
(……)
(说话!不要装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昨晚就应该收拾细软赶紧跑路,信了你的邪才会留下来找那只白猫!)
(昨晚的猫妖不知是敌是友,来此有何目的。查清这些之前,我绝不会离开景原。)
(不走也行,把这小子拒了!)
(……不,他资质不错。)
(……兄弟、大哥、亲爹!资质好的那么多,你换个不会威胁到咱俩人身安全的徒弟行不行?!!!)
李鸿灵从外面匆匆走来,向掌门行过礼,靠近小声说了些什么。
隐约听见唐思琪的名字,存凌扭头看过去。
等李鸿灵说完,唐掌门立刻起身告辞。
青葙长老问:“出什么事了?”
唐掌门的表情心疼之中带着一丝尴尬,无奈地摇了摇头。
唐掌门先行一步,李鸿灵暂时留下,回答青葙的问题:“回长老,是思琪师妹……她带新来的小师妹去丹房报到,经过灵田一时嘴馋,摘了些刚熟的灵果来吃……未曾留心其中一枚灵果里藏了一只毒虫,被毒刺蛰伤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