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何为喜欢（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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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合照时紧挨着赵拓的女生，这几天忘记了的心事重回心头，宋知易静静地看着她。
她穿着一条黄色波点的法式茶歇裙，栗色卷发披在肩上，个子比宋知易小一点，日式腮红让她看起来十分娇憨。
郑宇玲很快发觉有人进来，转过身眼神不善地看向宋知易，又立马看向宋知易身后。赵拓正侧身把门关上。“赵拓！你怎么才来啊？”郑宇玲几步走上前，“我们都等你好一会了。”
“来得早就先开始，不用等的。”赵拓面容和煦，说罢用手推着宋知易走到中间，“这四个都是我一起玩音乐的同学。”
一个戴着发带一身韩范的黄毛少年坐在架子鼓前，笑道：“拓拓，速度够快的啊？”“你瞎说什么呢？”被落在后面的郑宇玲回到原来位置，面色不虞。
“欧嘉岐，鼓手，沈凯文，贝斯，宋麒麟，吉他手。”赵拓向宋知易介绍了一圈，又对着墙边那堆人说，“这是宋知易。”“你们好。”宋知易微笑着对着四个坐姿各异的男生打了声招呼。
“不介绍一下我吗？”郑宇玲不悦的声音响起，赵拓没有反驳欧嘉岐的话让她生气又恐慌。
“郑宇玲，也跟着我们一块玩。”赵拓依然很温和，“除了宋麒麟是美院的，我们几个都是计算机的。”
“你呢？”宋知易问。
“什么？”
“你玩什么乐器？”
“也是吉他。”赵拓朝着宋知易微微笑。
“我们拓拓不仅吉他玩的溜，还是主唱呢。”鼓手欧嘉岐一手转着鼓槌，插了句嘴。对着回头看他的宋知易挑眉一笑，“弟妹长得好像那个谁来着。不会是新疆人吧？”
没等宋知易回答，赵拓就笑骂道，“打你的鼓吧。”
“你在这坐着等我一下，”在又吵闹起来的音乐声中，赵拓把宋知易带到另一边，去拿角落里的一把吉他。
“想听什么歌？”赵拓抱着吉他坐下来，“你可以先点一首歌，一会我再去和他们一起排练。”地下室暖黄色的灯光下，男生的侧脸显得十分温柔。
“什么都可以吗？”宋知易被他带笑的眼睛注视着，觉得心都软绵绵的。
“只要我会。”男生灿烂一笑，宋知易又想到了早上在阳台上刷牙时树叶缝隙间照下来的光束，“我想听水星记。”
赵拓没说话，直接开始拨弦，轻声哼唱。
第一次听男生专门为自己唱歌，宋知易有些害羞，脸微微红地盯着男生弹吉他的手。
郑宇玲十分不爽地看着两人温馨的画面。“看着很难受吧？”欧嘉岐停下来也看向仿佛在演偶像剧的两人，“我看拓拓就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你就该去找喜欢你这款的...”还没说完，郑宇玲就起身向那边走去，“他们还没在一起呢！”
“比如小爷我啊。”欧嘉岐看着郑宇玲径直走过去坐在赵拓另一边，苦笑道。
郑宇玲突然过来，宋知易吓了一跳后觉得相当尴尬，二女争一夫什么的...旖旎温柔的气氛一去不回。
偏偏她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微笑着托腮看赵拓唱歌。赵拓瞟了她一眼，手下没停。
终于落下最后一个音符，郑宇玲抢先说到，“赵拓你唱得好好听！”
赵拓没答，转头问宋知易，“还行吗？”“很好听。”宋知易笑着回答。
“你上次不是答应教我一首歌吗？”郑宇玲不甘被冷落，“我现在决定就学这首歌了！”
“下次再说吧。”赵拓温声回答。
这个晚上直到九点半大家才离开这里。后面的时间宋知易都坐在一边看他们排练。郑宇玲和她隔了两张椅子。
宋知易专注地看着他们一遍遍排练。突然郑宇玲坐了过来，“你跟赵拓是联谊认识的？”
宋知易点头。
“我喜欢他，你看出来了吧？”
宋知易被她的直白惊到，顿了一下说到“我之前在他的朋友圈里见过你。”
“嗯，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赵拓，比你，还有其他喜欢他的女孩子都要喜欢。”
郑宇玲停了一下，看宋知易没什么要说的，继续道，“我知道女生很容易因为外表性格喜欢上他这种对所有人都很好的男生。但只有我才是真正了解他的人。我们本科就是同学了。”
“但你们现在还只是同学而已。”宋知易淡淡地看着她。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适合他的人是我。”郑宇玲被戳了痛脚，转而说到，“我看得出来，你对他的喜欢还淡地很，很容易就能忘记。你现在喜欢他和以后喜欢别人没什么两样！”
“感情本来就是由浅入深的，而你们这么久了也没结果，才应该及早放弃。”宋知易也冷下脸。
郑宇玲变了脸色，正要反击。
这时，赵拓走了过来。“我们结束了，我送你回宿舍吧？”赵拓在宋知易旁边，低头问道。
“我也要你送，西苑那边的路灯坏了。”郑宇玲眼巴巴看着赵拓。
“让嘉岐送你吧。知易是我带过来的，我要送她回去。”赵拓边说边拿起自己的东西。
走出地下室十来米，宋知易还没从那句“知易”里缓过来。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排练的时候我看到你们在聊天。”赵拓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们探讨了一下...感情和时间的关系。”宋知易回答。
“她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赵拓有些紧张。
“她说，她喜欢你，让我知难而退。”宋知易看着前方，“算奇怪的话吗？”
“她...和我本科就是同学，当时一起考研互相鼓励，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她喜欢我。”赵拓感到尴尬，“但我没有其他想法。”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第一次和男生谈这种话题，宋知易也有点尴尬。
已经到了宿舍楼下，两人停下脚步。
“知易，早点休息。”路灯下赵拓的脸在阴影里看不太清，宋知易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他喊自己名字时的温柔声音了。
接下来三天两人都有课，只在微信上联系。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吗？”安静下来时郑宇玲那天晚上说的话又在脑中响起，“我喜欢他什么？换一个人也会像这样吗？”闭上眼睛，脑海中会想起的是灯光下赵拓笑着的眼睛和勾起的嘴角。
“怎么就你一个人？”郑宇玲看向欧嘉岐身后，“赵拓怎么不一起吃饭？”
“他啊，一下午都待在宿舍呢，让我给他带饭。”欧嘉岐端着盘子坐下。
“那他在宿舍忙什么？”
“你还不知道呢？拓拓约宋知易明天去爬山，忙着做约会准备呢。”欧嘉岐看着对面停下的筷子，默不可闻叹了口气，正色道，“郑宇玲，我看他这会是认真的，你还是放弃吧。何必这么执着呢。”
“这是我的事。”郑宇玲再也吃不下去，端起盘子离开。
在食堂小卖部门口犹豫了一下，郑宇玲走进去买了两支五羊冰淇淋。
冯艳跑完步回到宿舍，刚坐下来就看到桌角的垃圾桶里有扔掉的冰淇淋纸。转过身对着床帘紧闭的上铺关心道，“宇玲，你不是早上刚来大姨妈吗？怎么还吃冰淇淋？”没有回应。
郑宇玲蜷缩着身体无意识地抱紧被子，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像是有人用斧头一下一下凿开般，痛感猛烈且持续，全部的意识都集中在痛感传来的地方，好久没有这么难受了。郑宇玲痛苦之余心想，这次牺牲这么大，应该可以成功吧？恍惚间听到人声，好像是室友回来了。她在说什么？
冯艳低头看到床边的拖鞋确定郑宇玲在床上，有些担心，“你睡了吗？没什么事吧？我记得你上回说你痛经很严重，来大姨妈不能吃冰淇淋啊。”
上方传来郑宇玲虚弱的回应，冯艳觉得有些不对劲，爬上去一把掀开床帘。
“宇玲，你怎么了！”冯艳被郑宇玲虚弱的样子吓了一跳，“我找人送你去医院！”
思考几秒，冯艳拿过郑宇玲的手机拨通赵拓的电话。
周六这天，宋知易七点半起床，穿好昨晚就挑好的衣服，再让曲艺帮忙画好美美的约会妆。
赵拓周四就跟她约好这周六去爬山了。
约好九点在地铁口碰面，已经九点十分了，赵拓还没有出现。他睡晚了吗？宋知易有些失望。打算再等十分钟就联系赵拓。
突然手机进来一条消息，“知易，很抱歉。我现在在医院，今天不能和你去爬山了。—赵拓”
“你生病了吗？”宋知易看到消息什么情绪都飞走了，立刻回复过去。
“不是我，是郑宇玲，她身体不舒服。”
“噢，那她现在还好吧？”“现在没什么大事，在吊盐水。”
“那就好。”宋知易放下手机，心情有些复杂。一下子想到郑宇玲娇滴滴的脸，觉得这会不会太巧，又赶紧对自己说不要想太多，还不让人家倒霉生个病吗 。
宋知易有些闷闷不乐，转头打算去地铁口旁边的一点点买杯奶茶。
喝着奶茶往回走，宋知易发现自己也没有很失落，嘴巴里的奶茶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喝。这个发现让她更郁闷了。
回到宿舍，室友都还没出门。见宋知易又折回来，曲艺从床帘里探出头，“落东西了？”
“不是，他有事去不了了。”宋知易坐在桌前继续喝奶茶。
“原因？”
“那个女生，就是喜欢他的那个，生病了。”
“你这是被绿茶阴了啊。”曲艺支起胳膊看着宋知易。
“还好吧，也许她是真的生病了呢。”宋知易捧着奶茶慢慢说道。
“那你这幅样子是为哪般？”
“我就说感觉，我好像也没有很失落很不开心。”宋知易抬起头看向曲艺。
“说明你也没有真的动心啊小妞。”曲艺放下床帘继续玩游戏。
“是这样吗？”宋知易很苦恼，“难道我不算喜欢他吗？”
“哪有那么多真心喜欢的，大部分人到你这种程度就可以在一起了。”上铺又传来恋爱达人的箴言。
到了晚上八点钟，赵拓发来消息问宋知易周天去不去爬山。宋知易说有其他事拒绝了。
宋知易周天一天都在宿舍躺尸，第一次认真思考“何为喜欢”这个问题，心里很乱。
这次和以前情况有点不一样，以前她总能立刻知道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对自己表达好感的男生。但这次，宋知易确定自己对赵拓有几分喜欢，但是到底有几分，够不够在一起的程度。宋知易很纠结。
接下来的一礼拜两人也只是在微信上断断续续聊天，赵拓大概也感觉到了宋知易的变化，不像以前那么频繁地找话题。当赵拓要对郑宇玲生病那件事解释时，宋知易又总是回避。
事实上，这个礼拜一郑宇玲就找过宋知易了。她解释了周六那天赵拓为什么没有来，也坦白了自己的心机，“我的确是故意的。但是我也帮你们测试了一下对方不是吗？我看你也没有很生气嘛，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郑宇玲脸色还有些白，但神情很得意，“至于他，要是已经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确认我没事后就会马上去找你，但他没有。他心里还是在乎我的。”
宋知易觉得，对于两人关系的变化自己好像也没有很难过，生活照常进行。“也许真爱应该是电影里那样不在一起就茶不思饭不想的吧？”
终于，在周六这天下午，赵拓给宋知易发了条信息，“我们见面谈谈吧。”
两人约在宋知易宿舍楼下的瑞幸咖啡碰面。
“郑宇玲跟我说，她找过你了。”赵拓看起来有些紧绷，不复以往的神采。
“嗯，她找我聊了会天。”宋知易拉开椅子坐下。
“上次失约...”赵拓视线落在宋知易那一侧的桌面上，慢慢开口，“我后来知道她是故意...她总是走极端。”
“你不忍心拒绝。”宋知易直接说到，“这样就会给人希望。”
“我说过好几次，”赵拓有些难堪，“她都像没听到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是在指责你，”宋知易说，“我国庆在家的时候，有些无聊，就找了本小说。”
赵拓有些茫然，不知道宋知易怎么突然说到这里。
“里面有个日本人很喜欢一个中国女孩。在和这个女孩重逢后，他先去和长辈介绍的日本女孩见面并结束来往，日本女孩问他，‘那个人知道你的心意吗？’他回答道，‘我并没有告诉她。但是我想，如果我要邀请别人来做客，应当先把自己家里打扫干净才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赵拓黯然，“我以后会打扫干净的。”停了一下，赵拓看向宋知易的眼睛，“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我们是朋友。”宋知易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本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这几天想了好久，也许，我们做朋友更好。”说罢，宋知易抬起头，露出了这次见面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嗯。”赵拓也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何为喜欢（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