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要坚持原则,不用当滥好人助人为乐! ...
-
弁庆在哭,哭得“哇哇”的,多少把我看到笔记瞬间的紧张感给打散了不少。
“我来了。”我应着,随手扔下日记,奔到客厅里去。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婴儿正窝在沙发上哭得惊天动地。
这个是我从医院回来之后从一大堆普通人看不到的血血肉肉里翻出来的,重生的弁庆。
把她捡出来的时候有点心惊有点恶心还有无限的惊喜。
谁来告诉我,我其实不是养了一只门神而是养了一只凤凰座?保不准她再这么被多撕几次就能学会钻石星辰拳啊,虽然招式和星座不合……
Ma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家弁庆其实么死。
我口里唤着“哦哦不哭”一边颠着小碎步跑过去把弁庆抱在怀里。
“宝宝宝宝快长大,你一直这么小的话要是你家主人我再遇到什么危险,你要怎么像上次一样挺身而出替我挨上一刀呢!”
也不知道是我抱她的姿势不妥呢,还是被我刚刚那句话吓到了,小宝贝在我怀里二话不说号啕大哭了起来。
“呃……是饿了还是要换尿布?……米莉娜!米莉娜在不在!”
随着我的呼唤,座敷姿态婀娜地从房顶上降了下来,刚落地就翻了个白眼靠坐在了沙发上。
“人家不要喂奶。”她表情淡漠地观察着自己的手指,“被咬的话会变形。再说那孩子有病,压根就不喝母乳。”
我轻摇着婴儿,“所以让你不要在喂奶前先涂一层辣椒水上去啊……话说我为什么要和你扮夫妻档啊,你会看孩子么?”
“我是座敷什么?”
“童子。”
…………
无言相望了一阵之后我反应过来了,尽管面前的女人曲线惊人,不过说到底自己也是个还要人照顾的“童子”,我竟然指望她帮我带孩子。
孩子哭了一会估计也是没劲,呜哇了几声就隐掉了,还把保持着抱孩子姿势的我吓了一跳。
“米莉娜。”我甩了甩酸涩的手,“一只门神要多久才能从婴儿长成完成体?”
“这要看你这个当主人的了。”她站起身似乎准备回到房顶上去休息,“要看你这个当主人的对自己家的门神有多强的执念了,家神的意志跟主人的思念紧紧相连。”
唔。
弁庆弁庆你要快快长大,这一次我不会总想着掀你的短裙了,在你陷入奇妙的自艾自怨模式时不会再吐槽而是会安慰你,还有我会对你温柔一点,也不会再在你为我挡刀的时候一个人逃跑了……弁庆你快回来吧。
不知道这样的思念够不够。
回到房间之后,我发现日记本摊开在我的书桌上。
……………………
我决定明天搬回本家去住。
……………………
这个日记到底对我有什么怨念啊,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啊。
我忐忑地走近书桌,随时提防从日记本里飞窜出什么山姥豸地拇指什么的。然而日记安静地很,稳如泰山地等我接近,什么都没对我做,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摊在那里。
我咽了下口水,快速扫了一眼日记上的内容。
很普通的黑色墨水写下的笔迹,字体似乎也很漂亮,吸引了我坐下来仔细看。
尽管心里提醒自己不可大意,不过它现在暂时无害的样子让我安心了不少,到现在为止除了会到处乱跑以外似乎还不具备其他功能。
“今天要开始写这本日记了。”
日记的一开头这么写着,说起来这的确是日记的第一页,原来这个是关昕的第一本日记么。
我继续往下看。
“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给我起这个名字,害我总是被学校的人笑话,没有人要跟我玩,男孩子也是,女孩子也是……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想的,所以那个时候我把她推下去了……可为什么呢,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也会掉下去呢?等回过头看到那个眼神的刹那,我懂了,那个就是我,是一个重生的我……”
这一段写得莫名其妙的,让我想从字里行间猜测出一个剧情都不太可能。
我搔了搔头,合上日记开始写其他作业。
隔天是周二,我照例早上跟鲁伊泽寒暄了一会,跟花子和灶神发了一通脾气,吐了米莉娜好几次槽,一如往常地出门上学了。
上学路上我碰到一个哭泣的男孩。
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稍稍显大的深蓝色长袖衬衫和淡色的牛仔裤,在人行道上一边走着一边“呜呜”地揉着眼睛。
我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疑似孩子家长的人,初步判断这孩子和家人走散了。一旁匆匆走过的上班族们或者学生没有一个停下脚步,都是看了看他就快步走了,我只好上前。
“小朋友,你怎么了?”
我停在男孩面前半蹲下身子,他站稳了脚步,却不看我,两只小手攥着湿嗒嗒的袖子不断地揉着眼睛,“嘤嘤”地抽着鼻子。
我天天要跟花子打交道,多少对哭鼻子的小东西也有点经验。
“妈妈呢?”我跟他蹲到平齐,摸着他的头问。
结果这小家伙一听我问“妈妈”,“哇”地一声变本加厉嚎啕大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没了……哇……”
“哦哦不哭,妈妈还在还在……”
我眼尖地发现他攥着袖口的右手里隐约露出一片蓝色的圆片,扒出来一看,是一张地铁票。
这下明了了,肯定是这孩子的妈妈带着孩子坐地铁,买了孩子的票,在给自己买票的时候小孩子就跑出来,然后迷路走不回去了。
“小朋友别哭,大哥哥带你去找妈妈。”
我牵起他的手,他抬起头一双婆娑的双眼直瞪瞪地看着我,好像被人领回家的弃犬一样。
我们这个镇子不大,可地铁建的早,线路四通八达的,每天乘地铁上班上学的人也不在少数,自是非常拥挤,有孩子在这里走散也不奇怪。
我牵着男孩走进这附近唯一的一个地铁站入口,问他:“你是不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他茫然地望了我一眼,看来他也不记得了,不过再远的地铁站我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走过来了。
我带着他小心地避开上班上学高峰期高流量高流速的人群,想象着一个在人群了丢了孩子的母亲最可能去哪里找,或者等孩子。
在大量的人群中,这个目标说不好找不好找,说好找也好找,没走几步就看到候车区长椅边站了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正焦急地四下张望,我猜她就是孩子的母亲,因为害怕自己也乱跑等孩子回来看不到她,才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我牵起孩子往那个方向走过去,女人也正好看到了我们,双眼一亮,就要迎过来。
不料这时响起了下一辆列车1分钟内到站的站内广播,一时间大量人群从自动售票机和候车区涌向了站台,把女人也挤了进去。
女人惊呼了一声很快连人带声被淹没了,从人群中伸向这里的手臂也很快缩了进去。
“快,你妈妈在那里。”我牵了男孩一把,带着他小跑了过去。小家伙之前也应该看到自己的母亲了,这会一马当先地冲进人群,用纤小的肩膀在成年人攒动的腿脚间奋力向前开拓着,结果是我这个人高马大的被落在了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他挤了进去,却没看到他的目标确切在何处。
待我好不容易挤到更深一点的地方时,前路突然开阔了起来,似乎是人群自动分开了,确切一点说是他们纷纷退到了后面一点的地方,把包括我所在的位置在内的地方围了一个半圆出来。
我正疑惑着从这个半圆的边缘跻身而入,立刻知道了原因。
半圆区域的正中央,站着小男孩,怔怔地看着前方,也就是铁道的地方,我顺着看过去,看到了刚刚的女人,也就是她的妈妈。
正卧在铁轨上。
那个姿势,很明显是背对着铁轨的时候被拥挤的人群推挤下去的,因为没有人愿意因为靠近被怀疑是凶手,才在一瞬间形成了这个半圆。
“阿姨!”我大喊了一声,冲了上去把男孩拉到候车黄线后面,就要纵身跳下去把女人拉上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身后站的那些人会那么冷漠,有时候我觉得这一点人类世界不如神鬼世界。
“站住!”
嘶声叫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卧躺在铁轨上命悬一线的女人。
“别过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列车开过来的方向,脸色已经惨白却僵着身子硬是不动弹,“你下来不仅救不了我,连你也要送命的。”
她声音不大却极清晰。
我愣在原地。为什么她一副大义赴死的模样?
接着我看到她朝着自己的孩子笑了。
我这才想起来,母亲掉了下去,为什么孩子没有反应?
我回头看男孩,发现他无动于衷地站在我刚刚把他拉过去的位置上,虽然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可眼睛里却满是漠然,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这是我欠你的……”
耳边刚响起这么一句,我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辆列车便鸣着几乎撕裂耳膜的笛声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直到慢慢减速停下……
当天这一条地铁线自然是停开了,而我则几乎一天没上好课,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我面前叫火车碾过去了。
而且,还是被她的亲生儿子推下去的。
那孩子,究竟是因为人太多太挤无意为之呢,还是存心的呢?
那一天我以为关昕会因为日记又不见了而过来找我,不过后来也想到了,她就算再次丢了日记也不会知道是又回到了我这里。
晚上回到家吃了饭,日记本又端端正正地翻开在书桌上等着我去读。
“我以为我会就这么离开了,不过看起来我果然还是不能就这么放弃他,我是这么爱着他,就算不能跟他在一起,只要能一只看着他就好,就算他是那么讨厌我……可是那个男人又算什么!为什么连这一次我也不能一直陪着我爱的那个人!那个男人为什么又杀了我!他把我按在肮脏的路边水沟里,就这么杀了我……我又一次要和我爱的人分开了……”
读到这里我猛地拍上了日记本。
这个是已死之人写的日记吗喂!为什么这种到处写满“必杀”二字的东西总是自动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呢喂!
也就是说这次的关昕又是死人变的。
我对着那本已经合上的日记怔怔地坐了一会,才转向了身后窗台上的向日葵。
“鲁伊泽,准你今天上朕的床。”
然后从花瓶里飞出一只拖鞋,准确命中我的宝贝高挺鼻梁。
当天晚上我捂着鼻子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都没睡着,我总不能舍弃男性尊严告诉鲁伊泽因为我不敢一个人睡所以想让她出来陪我吧。
第二天上学路上在经过住宅区小路时,一个男人正蹲在路边上,远远地只看到他双肩颤动,却看不到他手上的具体动作。
我心念刚一闪过,只见他一个侧身,露出抓在双手的东西。
一只黑色的小狗。
男人掐着小狗的脖子,正把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挣扎不能的小黑狗再次按进了路边的水沟里,溅起一串黑色的水花。
我一阵反胃,快步走了过去,没敢看男人的脸。
当天晚上再回到家,再看到那本打开在书桌上的日记时,我恍惚反应过来了,我这两天看到的,不过是这个日记里真实事件的重演罢了。
从第一篇来看,写日记的这个女人似乎把自己的母亲也从什么地方推下去了,然后她也被自己的儿子推了下去,之后她不知是靠着转生还是附体总算是变成一只小狗回到了她喜欢的人身边,可是又被刚才的男人杀死了。
那么我这两天看到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呢?是现实中的人把这个日记的内容重新演绎了一遍给我看呢,还是说压根这些人就是从日记里跑出去的?
还有写这本日记的,就是现在的这个“关昕”本人么?
我混混沌沌地再次坐到了桌前。
“这一次我猜自己也是极限了,竟然没有办法离开这具已经死掉的躯体……就这么被扔在路边,然后又被他捡回去了……他的怀抱,我多想一辈子都珍守着,我决定就用这最后一次机会,永远都把他的体温刻在记忆里……很快我就离开了他的怀抱,被盛进了一只小小的盒子里,那只盒子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我这具已经死掉僵硬的躯体不得不在里面用扭曲的姿势蜷缩着……当然是被他硬窝起来的。他在身边放了铲子,便盖上盖子,阻断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光明……接下来我就要被深深埋入地底,用不见天日了吧……”
这就是那个女人最后的归宿么。
我缓缓合上日记。
第二天上学路上,一个蘑菇头的小男孩轻柔地捧着一只小盒子从我面前缓缓地走过,进了公园,当然我很清楚那只盒子里有一只小黑狗的尸体,还有一把小铲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