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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作弊 ...

  •   一提这事,时岸就来气,声音立马粗了几分:“为什么?!”

      “......你这么上头干什么...怪吓人的。”寸头挪的离他远了点,靠着纪冉道:“我听说是有人爸妈早给路为洲打过招呼,送了东西的。”
      时岸皱眉:“送什么东西?”
      寸头:“那还能是什么,烟啊酒啊红包呗,这种打点班主任的还能少吗。”

      “你是不是说鲍斌斌啊?”

      旁边突然窜上来一个女声,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黎梦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我来找冉冉问题目,刚好听到。”

      寸头捂着胸口,拉她辫子:“你可别往外说。”

      黎梦白他一眼,脸上写着废话:“我早就觉得他跟路为洲很熟好吗?”

      “你们还记不记得第一天报到,路为洲认人都得往回看座位表,就只有喊他的时候没看,直接就能叫名字。”

      “嘶...你一说还真是。”

      寸头随即一脸笃定:“刚好他考试第七。不然卤味这么势利眼只喜欢好学生,好好地找纪冉的茬干什么?”

      时岸那时候不在,但越听这档子事越不对头,脾气就躁起来:“艹,那我去找他,把纪冉团员还回来!”

      “别了别了。”

      纪冉抱着小水壶,一只手拉住他:“你还想站外面?而且期末考试不就又有六个名额了吗。”

      时岸的性格纪冉这段时间已经有了解。暴躁小霸王一个,经常上头上着上着就到了教导处,但心思其实很单纯。

      学校既觉得头疼但又得罪不起学生家里,资历老的教师全都不愿意带,最后落到路为洲这个年轻的手里,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纪冉把时岸拉回来,小水壶递给他暖手,宽心道:“没事儿,我期末肯定能选上。
      总不能全班都送礼?

      见他心态好,时岸和黎梦也没再说什么。纪冉在学校的时间大部分都用来自己做题,路为洲怎么样,倒也没什么在意。
      但是晚上回到家,情况就稍稍不一样了一点…

      “啪嗒。”
      两只碗两双筷子。

      纪冉见鬼一样看着坐上桌的傅衍白,这已经是这个星期他第四次和傅衍白一起吃晚饭。

      孙阿姨甚至把他惯用的大勺子拿到了对面去,换了一只正常号的略小款放在纪冉的汤碗里,以追求平衡。

      “你最近怎么这么空?”

      纪冉低头吸了一口汤,傅衍白夹了一块鸡翅进他碗里:“以后晚上我都在。”

      “......”

      “哦。”

      纪冉心里晃荡了一下。说不上来的,一点甜滋滋的感觉。

      小少爷正美着,傅衍白低着声儿,接了下一句:“你妈妈说医生那边骨科复查没什么问题,这周钢琴就运过来,刚好我晚上看着你练琴。”

      “咳...咳!”

      纪冉一口汤呛出来。

      傅衍白挑眉:“听见了吗?”
      纪冉:“孙阿姨,我要大勺子!”
      傅衍白:“......”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这实在是一个噩耗。纪冉努力消化完,第二天上课还带着些许忧愁。

      接近寒假和春节,期末考试在即,学习节奏也紧凑起来。

      路为洲几乎每周都会调用班会和体育安排一次数学测验,第二天当堂念分数订正,整个7班恨不得做梦都是方程式。

      纪冉并没什么好订正,卷子放上桌角就掏出一本高考辅导材料开始写,到了下课一抬头,发现旁边的时岸还咬着笔杆:“这个多项式的解法刚肘子说了?”

      寸头摇了摇脑袋:“附加题,肘子说要下课了,就没讲。”
      时岸:“那考试考到怎么办?”
      寸头回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傻?”
      时岸:“......”

      寸头低声道:“附加题都是竞赛题,这都是肘子开辅导班的内容,你得去他家里头上课才行。”

      “什么????”

      教室后门一声喊,时小霸王瞬间暴躁:“他凭什么不讲?爸爸又不是没交学费!”

      “哎,你小点声小点声...低调低调。”寸头摆摆手:“现在不都这样吗,听说咱们班去找他辅导的不少。这种事学校说不让,也没什么用。”

      时岸瞬间脸就拉下来,寸头一脸狐疑:“你什么时候操心上学习了?”

      “废话,期末不考好点怎么跟老头交差。”
      他说完,余光扫过旁边的纪冉,又烦躁的挠挠头:“再、再说了,考太差肘子又让换座儿怎么办,我懒的挪。”

      纪冉眯他一眼,干脆伸手把卷子拿过来:“行了,哪一题?”

      时岸:“......”

      寸头旁边的黑皮一听这话,立刻灰溜溜的转过身:“嘿嘿,纪哥,带上我带上我。”

      纪冉讲起题来思路很清晰。草稿的过程也都是最常用的解法和算式,前前后后耐心讲了两遍,个别超前的知识点还列了公式,几个人慢慢似懂非懂起来。

      “这么难的题他居然不讲!”

      时岸把纪冉的草稿往错题本上誊,琢磨的直皱眉,嘴里不忘对路为洲骂骂咧咧 :“到时候考不好又他妈训我!”

      纪冉干脆把草稿纸递过去:“带回去呗。”
      “不行。”
      “......”

      时岸义正严词的拒绝:“我自己写一遍,记的才牢。”
      纪冉:“…行吧。”
      时岸:“考试的时候答出来,我气死他。”
      纪冉:“......”

      当然他知道时岸只是说说,考试的时候撞上题的概率当然很小,几乎等于小行星撞地球。

      但有时候生活就是充满了巧合。

      期末考试当天,小雪裹着冷风。
      数学卷子一发下来,纪冉就扫见了最后一大题,眉梢轻轻动了下。

      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改了几个参数。

      再一看拉开座位隔出一米的时岸,小霸王一脸乐呵的,恨不得要把卷子吃进嘴里...

      留级大佬时岸,接受义务教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撞题撞对了的情况。

      这种感觉就跟买对了彩票差不多,时岸翻过卷子,趁着记忆还热乎,上来就先写了最后一大题。

      等到打了收卷铃,一阵细小的冷风从后门刮进来,时岸已经放下笔伸手进抽屉,开始摸手机。

      他向来行为散漫,这会儿最后一门考完,就快要放寒假,更是没什么顾忌。

      时岸点开纪冉的聊天界面,咻咻发过去两条:

      shan:谢了啊冉冉。看,不用去肘子家上辅导班照样能答出来。
      shan:考完出去玩?带你去吃烤鱼?演唱会看不看?
      shan:woyou

      “时岸!给我滚出来!”

      “......”

      斗大的一声,纪冉感觉耳膜都有几分颤动。

      好像这声音不是从耳朵听见的,而是从毛孔里钻进去的。

      教室的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一条缝,细微的冷风灌的毫无声息。

      路为洲站在缝隙里,正盯着低头摸手机的时岸,脸色阴沉:

      “到我办公室来。”

      .

      二楼教师办公室。

      四张黄木色方桌拼成在一起,占据了整个空间的大部。路为洲拿着一只红色钢笔坐在头间,笔头不停对向时岸:

      “我再问你一遍,你在跟谁发信息。”

      时岸舌尖抵着腮帮子,并不作声。

      桌上是刚刚被没收上去的手机,屏幕黑的像个窟窿,倒映出两个更黑的影子。
      几乎是路为洲声音响起的片刻,他就右滑了和纪冉的聊天框,然后按了关机,并且现在拒绝打开。

      其实内容并没什么。

      但他不信任路为洲。再加上内容多少有歧义,不知道路为洲会不会真的牵扯上纪冉。

      万一又不让当团员呢?

      “没谁。”
      “你说谎!”

      路为洲桌子拍的震天响,撒面粉一样拎起时岸的卷子抖了抖:“你没作弊你能对这么多?”

      这句话不知道掐进时岸的哪个死穴里,片刻的沉默,他突然扔了书包,脸上浮着一层路为洲最看不惯的痞气,话音也吊起来:“对,我撒谎,你要不把我开除了?”

      “我不敢开除你?!!”

      “来来你开...”

      “你还敢说话!!”

      路为洲一拍桌子,年过半百的教导主任赶紧劝起来:“好了好了路老师,别这么激动。”

      几个同办公室的老师也拦住了脸红脖子粗的时岸,有人拉了把椅子,路为洲这才一屁股靠上去,扔了钢笔:“这学生我教不了,要么换班,要么我不干了!”

      “......”

      教导主任脸色蜡黄。

      路为洲显然不想提着时岸这个拖油瓶,但时岸已经留了一级,再没班级收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咣咣”

      气氛正僵持,突然又是两声敲门响,几张脸刷刷回头。

      时岸脸色沉了沉。

      纪冉背着书包,柔软的刘海下睫毛又黑又长:

      “报告。”

      .

      路为洲看着他走进来,脸上阴晴变幻了一阵,然后没意外的听见纪冉说:

      “老师,时岸刚才是给我发信息,但是我们没作弊。”

      “......”

      教导主任的神色微微一变。

      考年纪第一的学生总是在刷脸方面有很大的优待。况且纪冉很乖,从来不出什么幺蛾子。

      他随即缓和道:“这样啊,那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

      是啊,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纪冉也这么想。

      但他站在这里,又多多少少能理解一点。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对对自己百般看不惯的老师,似乎连呼吸都是错的。

      纪冉看了眼时岸:“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教导主任随即笑了笑,跟上就是惯例的八百字思想教育:“......学校也是为你们好,不然将来走上社会怎么办?”

      “以后不到监考老师收完卷不许有任何动作,学校也不允许带手机。这样吧,今晚把1000字检讨交上来,今天就先…”

      “不行。”

      兀的一声炸开,好像一袋爆米花突然飞起来。

      路为洲摘下眼镜,声如雷响:“没作弊为什么最后一大题答的一模一样?”

      他把刚翻出来的两张卷子一起拍在桌上,拍黄瓜一样又补了两下。

      不光答案一样。
      连解题过程都一样。
      用的公式和计算步骤也一模一样。

      放在纪冉身上还算正常,搁在时岸身上那就绝对不正常。

      “时岸,把你家长叫过来。”

      最常见又粗暴的解决方式。

      路为洲刚说完,纪冉就感觉旁边人的气息粗上来,然后是一声轻飘飘的嗤:“傻bi...”

      空气静的可怕。

      “你说什么?”

      路为洲年轻,耳朵也还好使。一个三十岁的男人,面对一个十几岁的学生,自尊挡在脸上,哪里容得下这种场面?

      早已经不是对错的问题。

      “你算什么学生!!”

      路为洲脸色涨的通红,纪冉看了眼旁边的老师和教导主任,一只手摸进兜里,迟疑着出了声:“路...”

      一根黑粗的手指却直直指向自己。

      “我让你说话了吗?”

      .

      路为洲面容冷厉,颊侧还有轻微的颤动。

      明明是沟通教学的办公室,此刻好像突然变成一个对擂的擂台。而这句话仿佛能帮路为洲站上绝对的高点。

      他是老师。
      他才是决定事情发展的那一个。

      “咣”的一声冷风刮过窗台。

      “你们俩都给我把家长叫过来。”

      “现在。”

  • 作者有话要说:  肘子:你们俩个,给我把盒饭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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