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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皇陵殉葬 ...

  •   高隋的酒楼,茶馆,妓坊,赌场纷纷挂牌谢客,繁华的夜市也如大江淘过般只剩萧条的寒风呼啸,各家各户面露恸哭哀伤之色。

      至少在那些巡查的官兵面前,你得表现出无限的哀恸,最好趁寒风刮过之时将眼睛圆睁着抻出几条红血丝来,用掌抚心来显示自己悲伤的夜不能寐。

      这不正常的萧条景象已经持续了七日,七日的时间里以繁华商业街,热闹货品贸易,往来水上渠道,货币自由流通的高隋来说,这样寡淡的地方似乎不是他们的国家。

      孝宣历四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清晨,天空刚擦亮一抹红晕,高隋帝都,尚安都,东面的皋辛峰上唢呐之声悠扬肃穆,高僧们的念经诵安声音绵绵流长。

      山顶古钟带有历史古韵厚重感的闷响,咚~~~咚~~~咚

      钦天监手捧史册罗盘,一身白衣恭恭敬敬朝日东方的那抹红晕拜了三拜,后伏地身子又一大拜,最后将自己的身子完全匍匐在地上,四周唢呐,长笙,管子之音立起。

      今天是高隋赫氏,谥号惠静贵妃的出殡之日,玉镶楠木棺椁已停放在俑德皇殿停放七日小葬,今日是钦天监观相的出殡吉日。

      棺椁由西灵门出,惠静长子,高隋国的七皇子宋黎扶棺步行在大葬的仪仗队前,前面引幡人共分八班,每班三十二人,后有各式纸扎,绸缎活烧,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望不见首尾。

      惠静贵妃生前显赫万分,皇恩荣宠不断,以赫贵妃为荣宠的赫氏家族在朝廷内也是一门显贵,权势隆恩。却不知为何尚自青春正好,韶华正浓的现下突然身死宫内,徒留下四皇子宋垣

      宋垣身穿黑灰肃穆长裳,外罩纯黑狐绒坎肩,腰间系一条白绫花腰带,大葬期间服饰虽暗无颜色,还是可看出他衣服袖口和衣襟上用金丝线修成的镶圈纹路显出皇室厚重。

      这个十二三岁稚气尚未完全脱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偶有朝廷官员前来慰问,他都甚是庄重的礼貌性的点头以作回应。

      队伍一路由鸾仪卫护送在去,文武大臣百里内预先跪迎于路右百步外徐徐的向御西陵行进,一路上百姓自行退让,恸哭不许出声。

      路旁皆已被鸾仪卫清空,但去皇陵送葬队伍实在过于强大,是以中途还要拓路架桥。

      经过饬令弯的那条水道时,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停了下来,因着那条水道上的小桥太过狭窄脆弱,前面的人过去太多承受不住已然破损,没法继续前进。

      “还有多长时间队伍才能继续前进?不能误了大葬皇陵的吉时”

      前面走过来一个身穿黑蓝貂鼠大袄,后披雪白水貂斗篷男孩,约莫也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衣着品貌今日也显得格外严肃低沉,向前面忙碌的修缮桥面的队伍问道。

      “对啊,四哥,还有多少时间才能上路啊,到了皇陵那处多半太阳都要下山了。”年纪看上去又格外稍小一些的,脸上泛着些许不耐的样子。

      十一王子也是一身庄重,但脚下却登了一双青缎黄底的小朝靴,因着靴子裹在长长的大氅之中,不注意也看不出来。
      “十一弟你这口无遮拦的,今天不要乱说话”一声低喝,十一王子将头耷拉下来。

      “我只在这里喝一盏茶。。”四皇子宋煜眼神平和的看着修缮的领头人,神色却不由的带了分威严,有着超年龄的成熟和理性。

      那人脸色稍一凝重,却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回四皇子,十一皇子的话,小的努力赶在一盏茶之前修好。”

      他耳边传来一声爽利的微笑,拍拍那男子的肩头道:“一盏茶修不好也没关系,你看看这天还乌沉沉的一片太阳这才刚刚探头,怎么就误了时间了,四哥,你瞧你将这人吓得,脸色都有些铁青了,下去吧。”
      来人也是一身暗灰,衣服上却跳脱的绣着一只通体暗红的海狸,腰带,衣襟,袖口都是暗红滚金镶边,他嘴角轻扬,伸手转动自己大拇指上成色绝佳,通体莹翠带着一抹鸽血红的玉扳指,眼瞳里闪着狡黠之色,似一只跳脱不受限的狐狸。

      “看来九皇子今日收敛了很多呀,这样暗色的衣服,我到尚安都来还是第一次看你穿过,不过这衣上的红海狸……。”

      说话之人除胸间象征性的别了一束绫花以表尊重之外,衣着与平时无半点不同。

      九皇子宋黎咧开嘴一笑道:“尹二皇子今日到这边来倒是凑什么热闹,我们这群人儿多半也是父皇威严不能犯才赶过来,你这上蜀的皇子……要不你替我在这守着,这在外面游玩放松的事我去帮你做可好。”

      他那样打趣,尹子泓也不在意,微笑回道:“你替我游玩我没意见,可这守灵的事儿我这外邦之人就算愿意,你四哥也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宋黎将头摇摇道:“四哥就是这般无趣。”

      四皇子不置可否,早已知道这九弟那不着四六的性子。对着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瞿衍道:“这泼皮的老九,瞿衍你怎么看呀,看来要叫父王下令将他在景安殿关上三天三夜才能让他乖个几天。

      瞿衍面色淡然,开口笑道:“九皇子生性洒脱,这些小节自然是不居,但若是皇上真能将他关上三五天也不失是一件好事。”说完笑着喝了一口茶。

      宋黎听了也浑不在意,只是哈哈一笑便也过去。

      刚刚被宋黎遣走的那领头修缮之人恭恭敬敬的走来,拜过起身道“各位主子们,前面的桥已经加固修好,现下可以上路了。

      唢呐,笙管之声又起,各位皇子贵族们皆起身随着仪仗的队伍继续前行。

      队尾跟着一群被捆绑的人,数量很多远远的跟在后面,同前面望不见头的肃穆气氛同堂皇仪仗相比,这里毫不起眼。

      这里被捆之人身份各异,有年纪大一些的麽麽,年纪稍小些的宫女,身材瘦下细长的太监,还有些身强力壮看起来颇带些身手的男子。

      他们个个神情萎顿,眼神迷离,带着一种灵魂出窍了的呆滞,没有人哭,也没人敢哭,只是有些人似乎走的有些累了,脚下的地似是软粘的泥沼那般。怎么都站不稳,迈不开步子。

      奇怪的是他们的衣裳都穿的光鲜亮丽,平时的宫里头也少见有那几件精品的布料此刻都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们做了衣裳。

      有些神经质的宫女们将自己梳理好的柔顺发髻发疯似的拽散后拼命撕扯着身上的衣裳,似乎这身衣裳上着了火那般,好似若不顷刻间将它们扯下,便会立即被焚烧而死。

      得来的是身后侍卫的一记猛鞭,她们毫无感觉的受了,仿若一具具行尸走肉眼神空洞无物,恍惚游离。这样的队伍依然悄然低调的走在后头,没有人注意的地方。

      惠静贵妃的棺椁在钦天监预定的时间里安然的放入御西皇陵之中,四处白幡随风晃动,长长的幡条像是拧扭着身子的长虫,说不出来的诡异森然。

      宋垣扶棺步行入皇陵,皇陵大门缓缓起开。

      那些先前好不受注意的那群奇怪的宫女太监被带了上来,他们个个面如死灰,刚刚还呆滞得如同没有灵魂一般的那一张张脸此刻却真是的出现了惶恐与绝望。

      那种面部狰狞扭曲的绝望使得他们从这几天的麻木中赫然醒来,就算知道早在七天前惠静皇妃死之时他们便已知道自己该有的结果。

      可是这样近距离的面对死亡,让一些宫人们直接崩溃,有得更是屎尿迸射,但那些熟练的安排陪葬品的人们,似乎早已预料到,所以给他们穿的亵裤小腿以下都是都纱绳紧紧缠住的。

      这些人当中有得人惠静皇妃身边常服侍过的宫人,也不乏连惠静皇妃的面都不曾见过一次的,或者只是在某个不经意间得罪了谁的人,不过他们现在都是以贴身宫人的身份殉葬。

      到底是或不是,谁又真正在乎?

      现在他们的任务是守在贵妃身边,这样方才显示忠孝主子之意。

      殉葬,是皇家贵胄们历来都认为最为普通的表示对死者哀悼的方式,而生殉则更能显示死者身份之高贵,眼前这样大规模的生殉更是只有高隋皇族才能有的阵仗。

      宋垣腰身站得笔直,眼神肃穆却看不出一丝喜怒,侧脸看着棺椁进驻,好像在办一件很平常的公事,他站立良久,转身缓缓的沿着笔直的台阶上行,等到他爬完这四十五级台阶时,皇陵的石门便会完全阖上。

      四面哀乐之声大盛,不同于一路上的绵延哀婉,而是一波一波的冲击力气势汹涌,唢呐嘶鸣,笙鼓低沉撞击人心,管子之声更是和着两音提高到近乎尖锐边缘。

      或许是因为这哀乐太过摄人心魄,殉葬的队伍突然暴动起来。

      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突然跃起,向旁边闪身而过,当先随手向宫女头上抽出一根发簪,向起先鞭打过那些宫女的侍卫面门扎去,动作迅捷如从天划过的闪电,侍卫还没反应过来,那一簪子就从他的右眼直接刺穿,直抵后脑,簪头没入脑中,射出红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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