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生》夜绘风桥

1、第一章 关于分班

　　清晨六点十分。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东方天空层层叠叠的云间已经透出橘红发亮的光芒。西边的天空浸满沉寂墨蓝，零碎星粒在暗涌中闪动。街边的路灯尚未灭掉，散发出淡淡白光投射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
　　A市二中十二班。
　　喧杂的读书声充满整个教室，侧耳仔细倾听，读书声中夹杂着几句格格不入的细微聊天声。张子轩面前摆着本数学书，头几乎要垂到桌子上。眼看脑袋就要和书桌亲密接触的时候，向下落的头突然一顿。他迷迷糊糊睁眼抬头，猛然发现身边站了个人。
　　“卧槽吓死我了张萧凌你怎么走路没声我t m还以为是老师。”张子轩瞬间惊醒，却发现站着的人是自己的同桌，抬起手掌往脸上一抹，往前拖了拖板凳给人让开了路。
　　张萧凌哭笑不得，略有些无奈的跨过书箱从同桌身后挤了进去。刚坐下，便侧身拉开窗户。吱啦一声，冷风扑面而来灌进教室，冻得张子轩打了个哆嗦。
　　“关上关上关上！冻死了。”张子轩缩缩脖子，两只手笼进校服袖子里，瞌睡虫被赶得一干二净，此时恨不得整个人缩衣服里。
　　“这算什么冷，我们通校生上学路上可要冷多了。你可学点习吧，哪有大早上背数学的。”见张子轩睡意全被赶走，张萧凌用力合上身边的窗户，伸手点点张子轩面前摆着的数学书。张子轩撇撇嘴，伸直胳膊把手从袖子中撑出，合上数学书放在身边的书箱上开始翻找早读课本。
　　“今天早读读语文，《阿房宫赋》全文背诵。”张萧凌在身后发出善意提醒，张子轩挠挠头，将刚翻出来的英语书摞到一边，费力从重叠的书本下抽出语文书。
　　“刚才我去级部主任办公室送教师出勤表的时候，看到有个老师拿着一堆刚打印出来的表，可能是要分班。”张萧凌小声开口，目光始终盯着眼前的语文书。
　　“不会吧”张子轩迅速瞄了一眼张萧凌的语文书页码，哗啦哗啦将课本翻到《阿房宫赋》低下头假装背书。
　　“谁知道呢……一中不也是这周刚分完吗。唉。”张萧凌叹了口气。这才开学两个月，同学之间刚刚熟悉起来就要分班，彼此之间多少会有些不舍。
　　“切，咱们这破二中怎么跟人一中比？”张子轩翻了白眼，正准备吐槽，教室门便被人推开，这次是真的检查组。张子轩硬生生咽下满肚子的牢骚，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背书。
　　“还有五秒钟！5！4！3！2！1！冲啊！”早饭铃刚刚响起，卢聪起身飞奔出去，板凳在原地发出巨响。在他刚刚冲到讲台时，班主任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卢聪尴尬的停住脚步，引起一片哄堂大笑。班主任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操着一口纯正的方言道：“早上吃饭快了点，回来还有事。行了，吃饭去吧。”班主任刚移开地，卢聪又迈开腿冲了出去。有些不去吃饭的同学好奇的围在班主任身边企图打探情报。张子轩和张萧凌挤出教室，三楼的走廊上已经有了很多人。
　　“卢聪这货，干啥都不行，就吃饭积极。”张子轩顺着人群向楼下走着，嘴里还在抱怨着。
　　“嗯……人是铁，饭是钢。”两人挤进食堂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食堂里熙熙攘攘，好不容易打完饭从人群中挤出。张子轩将刚打完的饭放在桌子上，随手扯了个板凳过来一屁股坐下。
　　“你说，咱们班子会说什么事？”
　　“可能是分班的事吧？”张萧凌端起小米粥来喝了一口，混在小米粥里的沙子硌的他直皱眉头。他伸手从校服裤袋里掏出块卫生纸，吐出混合着沙子的小米粥，心情复杂的把卫生纸丢进自己的餐盘里。
　　“早分晚分都得分，反正咱们选的同一个组合……你又喝到沙子了？”张子轩瞅着张萧凌一系列的动作，低头看了眼自己餐盘里的小米粥，果断抓起了包子来啃。
　　“咱们班就你和我选了这个组合，其他班我也打听了，二部选史地化的加起来好像才十来个人。”食堂没有饮用水，张萧凌也没有带水去食堂的习惯。只能拿起掉渣饼来咬了一口，缓了缓又重新喝了口小米粥。
　　“我可不想走班，累死了。话说张萧凌，你学习那么好，怎么不选物化生。”张子轩咽下嘴里的包子，微微躬身探头凑进张萧凌。豆腐粉条的包子馅随着动作噼里啪啦掉了大半。
　　“吃你的饭去。”张萧凌嫌弃的把张子轩的头摁了回去，掏出卫生纸把包子馅包起来丢进餐盘里低下头继续喝着小米粥，没有丝毫回答的意思。张子轩讪讪的挠挠头，也不再说话了。
　　“人都来齐了对吧。”班主任双手撑在讲台上，其他班还在吵，走廊中隐隐传出搬动物品的声音。
　　什么事这么着急。大多数同学不明所以，但还是拖长声音回复老师。
　　“到齐了——”
　　“我读一下你们的新班。都记好，赶么（一会）直接上班里去，再回来搬东西。张萧凌，一班……”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这太突然了。
　　“静下来！”班主任拿起黑板擦用力拍拍讲台，等教室逐渐安静下来才重新拿起分班名单。
　　“都好好听着，我只读一遍。卢聪，三班......”
　　教室内一片寂静。
　　“还有漏的吗？”
　　没有人回答。班主任默认全都记住了，摆摆手让班内的同学去新的班级报道。
　　“张萧凌，你在哪个班？”张子轩从位置上站起。两人挤在拥堵的走廊上，四周都是寻找班级的人。张萧凌没听清他说的话，但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一班。一至三班都在一楼，从东边楼梯下去。”
　　“哪是东啊？”张子轩昏头转向，看了一圈疑惑的指了指面前的墙。张萧凌没理他，转身朝着东边的楼梯挤去。
　　“右边，跟着我走。”
　　“真可惜，咱俩不在一个班。”张子轩感叹道，一只手抓住楼梯把手。三班恰好在楼梯口，两人便在这里分手告别了。
　　张子轩惋惜的走进教室，在讲台的名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打了个对号，随后找了个和在十二班一样的位置坐下。
　　张萧凌不在，以后没有通校生帮他带饭改善伙食了。
　　卢聪蹿进教室四处张望，随后看到了窗边的张子轩。
　　“这么巧，你也在三班。来来来让我进去。”卢聪从张子轩身后往里面的位置挤去。张子轩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快被挤出来了，转头对着他腹部就是一拳。后桌的女生轻轻往后拖了拖桌子，把空隙留得大了一些。
　　教室里逐渐坐满了人。最后一个位置被人占了之后，却还有人往里进。新进来的男生抓了抓自己刘海，扫视四周没有找到空位后转身就要出门。
　　“干什么！？”
　　一声厉斥传来，吓得那个男生赶紧退回教室。
　　“老师，俺没地坐了。”黑瘦男生挠挠头。戴副金丝眼镜的老师走上讲台，确认没有空座后指指教室后面。
　　“先站着吧，一会去搬桌子，人还没来齐。”
　　“昂......”那个男生在名单上打了对号。还没等走，外面又进来几个学生。见没有空余的座位，齐齐看向讲台上的老师。
　　“先到后面站着，一会再去搬桌子。”老师低头看着名单，忽的抬头看向台下。
　　“张萧凌来了吗？”正坐在位置上照书内夹着的小镜子的张子轩猛地抬起头，他觉得此时自己需要刷新一下存在感。
　　“老师他走错班去别班了。”
　　半个教室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到他身上，讲台上的老师点点头，低头整理名单。
　　“一会你去把他叫回来，知道他在哪个班吗？”
　　“知道。”张子轩强行忍住幸灾乐祸的心理，装出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老师重新检查了一遍名单，看似随意的点了个名。
　　“张梓萱在哪？”
　　“这。”“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张子轩震惊的望向清亮女声来源，看见了和她同样表情的高马尾女生。
　　“重名对吗？一个十二班一个十九班……十二班的那个，先去把张萧凌叫回来。”
　　张子轩还沉浸在懵逼之中，直到身边卢聪用手肘捣了他两下才反应过来。张子轩匆忙站起身向教室门口跑去，先前知道张萧凌和自己一个班的喜悦全都被和一个同班女生重名的事情冲刷的一干二净。
　　张萧凌坐在一班教室内，见老师点完名也没有叫到自己心中充满茫然。正在他准备报告老师时，门被敲响了。
　　“老师，张萧凌是三班的。”张子轩平复心情礼貌的对开门的老师说道。张萧凌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外。老师倒是没说什么，等他走出教室后轻轻关上了门。
　　“班子的老花镜该换了吧，怎么连班都读错了。”两人并肩走着，张萧凌无奈叹了口气。还没等说几句话，两人就已经到了班级门口。
　　我天，这组合人好多。
　　跟着张子轩身后的张萧凌呆了一下，看到教室后站着的一堆人和满满当当的教室后顿时明白了什么，默默的走到教室后面站着。
　　“还有什么问题吗？”“老师，名单上没有我……”卢聪弱弱出声，吸引了半个教室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原本哪个班？”
　　“十二班的卢聪。”
　　老师推了推眼镜，在名单上仔细找了半天，肯定的对他说：“你不是这个班的，再回原来的班问问班主任吧。”
　　卢聪抓抓后脑，站起身来从张子轩身后挤过去。张子轩咬牙切齿的在他大腿上猛掐一把，刚刚迈出半条腿的卢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怨恨的看了他一眼就跑了出去。要不是讲台上还有老师，估计他会直接伸出中指友好问候张子轩。
　　“张萧凌，你去那个位置坐着。”老师用手中的笔指指张子轩身边的空座位。张萧凌愣了一下，绕开桌椅从讲台前走向座位。张子轩迅速挪了位置坐在里面，低头装作看桌子上课本的样子。
　　卢聪跑出教室。外面的走廊空空荡荡，依稀能够听到老师在教室内讲话的声音。他转头迈上台阶准备回十二班，却在二楼拐角处不小心踩上一只雪白的新鞋。被踩的人推推眼镜，张口就问：“你是卢聪吗？”
　　“啊，是，不好意思啊。”卢聪迅速缩回脚，干净的鞋面上留下半个刺眼的鞋印。刘顺川低头看了一眼，似乎丝毫不在意。
　　“我是五班班长刘顺川，刚刚老师点名没找到你，让我去你们班问一下。”他走在前面给卢聪带路，经过两间教室后终于到了五班。站在教室门口，卢聪心中顿时冒出疑问。
　　这个全理班的人怎么这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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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来惭愧，高中毕业了，才开始更新。不过还好，我有记日记的习惯，那就慢慢写吧。我的高中三年已经结束，但是书中的人物不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