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醉惜朝

2、婚礼

　　“奕璇，奕璇，快醒醒！快醒醒！”恍惚中我被人拉了起来，脑袋里一片混乱，只能呆呆地看着那张血盆大口一张一合。

　　看我半天没反映，大口的主人，合该被我称为六姨的人有些坐不住了。“你这孩子，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愣着不动？再不赶快就来不及了！”

　　机械地穿上她递过来的衣服，我还是没能反映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呆在监狱里的么？狐疑地再看了她一眼，依旧的衣着光鲜，不像逃狱的人啊！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就被六姨给推上了车。

　　“头发有点乱，也没化妆，不过时间来不及了，你也就别弄那些，这样看起来不错！”我望着后视镜里映出的苍白面容，自嘲地一笑，看起来是挺不错的。无力再整理纷乱的思绪，该发生的总会到来，我何必再费力气去想。

　　车停了下来，我下车举目一望，居然是国际礼拜堂！草坪四周砌满了纯白鲜花，我脑海里闪现出“香摈百合”，甚至不用再往里，我已经能将全部的画面描述出来了！从入口至教堂大门的一地白纱，草坪中央的水晶玫瑰，满地的茉莉，还有教堂里悬挂的各式天使……巨大不可思议将我笼罩，跌跌撞撞地被六姨拖着跑了进去。

　　安静的教堂里，回荡着牧师低沉的声音，认真聆听的人们被我们的急促脚步给吸引了过来，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死死盯着前方穿着白色礼服的那个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不清表情，可我仍觉得眼眶发热。

　　耳旁一声冷笑，六姨尖锐的声音响起：“结婚可是家里的大好事，怎么就忘记通知我们这些家里人呢？”我背上一重，被推出几步。

　　我颤抖着拼命往前走去，可每一步，都像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怎么也快不了，眼泪在眼睛里打着旋，心口纠结疼痛着，那么痛，应该不是梦吧？

　　终于接近了，能清楚看见他的眉，他的发，那么真实，那么高大。果然，白色还是最衬他的颜色！我忽然想起，我根本没来得及打扮自己，就这样冲到他面前，我真是不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头发，低头却看见身上穿的是条黑色的长裙，我，我怎么会穿这个颜色？

　　我尴尬地立在那里，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不能哭，不能哭！

　　“小璇！”温热的大手阻止了我的自虐行为，我反手一把抓住他，眼泪还是掉了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将我搂在怀里，一如既往地温柔，“小璇，对不起，我以为你是真的不想来，所以没去接你！是爸爸不对，你不要哭了，不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是我对不起你……”我哽咽着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一声声的心跳，真好，真好！神啊，如果这是个梦，请让我就此沉醉不醒！抬手擦去眼泪，瞟见一袭白纱，我怎么忘记这是个什么场所？

　　我推开父亲，拉住他的手，转身面向面色苍白的柳悯，“小悯，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以后你能好好照顾我爸爸，！”望着她惊喜流泪的面庞，我感到手被握紧了，我看向父亲，“爸爸，我今天穿的是妈妈去世时我穿的衣服，表示妈妈和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奕璇，你疯了！你忘记他怎么对你妈妈的？逼得你们母女离乡背井，如今你妈妈去世才多久，他就要取这个狐狸精？你妈妈在天有灵一定会诅咒他们的！你说，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妈妈？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我默默站到一旁，婚礼继续。六姨，你错了，无论如何，母亲其实都是希望父亲能幸福的，不然，她不会在弥留之际我回国，打破当年她立誓不会让父亲再见我这个他最疼的女儿的。可惜，曾经的我也误会了她的意思。

　　不管眼下的情景是真是梦，我只不希望再次亲手将父亲的幸福打碎，不但如此，还要将那些破坏父亲心血的人一一揪出来，那些人表面上和父亲称兄道弟，实际却暗含杀机，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后来我的原因，想来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得逞。

　　我跟在新人的后面，在人群中搜寻记忆中的面孔，却发现仿佛回到原本的这一年，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脑海里的人脸也逐渐模糊，紧接着一阵剧痛，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