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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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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些天,秦酥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去看望挨了板子的姜亦。还没等她进门,屋里的姜亦掀了被子,跪下叩首给秦酥行了个大礼。
“多谢苏兄弟又救了婉儿一命。”
“姜二哥你这是干嘛?”秦酥吓了一跳,随手将怀里一大堆药品往床一丢,然后上前扶起他。
秦酥力道太大,将姜亦拉的一踉跄,扯动了两股间的伤口,疼得猛然睁大了眼。
“你瞧你伤还没好,赶紧回去躺着。”秦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莽劲,抬手又要推他回床榻上,姜亦惶恐地闪过身,一溜烟跳上榻,趴着。
“苏兄弟的大恩大德,姜某赴汤蹈火定会回报。”
秦酥见姜亦说的一本正经,仿佛真的要刀山火海去一趟的模样,忍不住笑:“姜二哥言重了,若是要谢我,倒不如替我去王爷那儿多值几次夜。”
“苏兄弟不喜欢王爷?”
姜亦冷不丁抬头,问得秦酥突然一怔。
“我哪儿敢,他是主子,我是下属。”
“王爷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有多好?哪里好?”
秦酥挑眉逗他,随手捻了块桌上的如意卷塞进嘴里问。
姜亦当真思索了一番,然后开口:“你知道战场上溃败的将士四处散逃之际最想看见什么吗?”
“援军?”
“是军旗。”姜亦目光投向远方,声音却很坚毅:“王爷像是军旗,在我们同黑暗里沉沦的自己开战时,矗立的唯一旗帜。”
秦酥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太明白他这个木头疙瘩打的比方,但她似乎有一些明白了宋锦对于姜亦他们的意义。
陷入沉思的秦酥回了屋,躺倒在软榻上,冷不丁感到身下流淌过一阵温热的暖流。
“糟了。”秦酥慌乱地解开腰间革带,瞧见底裤上印了一大块嫣红的血迹,立刻耷拉下小脸。
她因幼年掉下过洗剑池,身子畏寒,月事来得一直不太准,有时甚至两三月才来一次,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能安然无忧地扮作男子。
月事来了要怎么办来着?秦酥托着腮帮子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按照惯例去胭脂坊求救。
一路上她跑的飞快,轻功叠着轻功,生怕屁股底下血崩了。临入胭脂坊却被人拦下,定睛一瞧是拎着一大包补品的姜凉。
“好巧啊姜大哥,你也来逛花楼呀!”秦酥没皮没脸地冲他笑着打招呼。后者闻言一噎,慌张地举起手上的药材解释:“我我是来旁边的奇珍阁替舍妹讨些滋补身体的药材的!”
“那你赶快送回去吧!”秦酥拍拍他肩,匆匆就要往胭脂坊里走去,却被姜凉死死拽住:“哎苏苏,你忘了王爷说的,赌坊妓院是大忌。”
秦酥感到自个身下暗流涌动,额间冒火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姜大哥我真的有急事!”言罢再也等不下去一般,急急忙忙往坊里跑。
姜凉还想追上去,却被坊前两名花枝招展的姑娘缠上,顿时脸颊一热,掉头就走。
入夜之后,天气凉爽。
宋锦推开窗,瞧见姜亦在廊前站的笔直,不禁皱眉:“身上有伤也不去歇着?怎的每日都是你来值夜?”
姜亦这个愣头青显然没理解自家王爷不想看见他的话外音,只是拍拍胸脯保证道:“多谢王爷关心,属下身体无碍!”
“……”
宋锦眉毛一挑,心想着人比人还真就能气死人。怎么同在一个屋檐下,秦苏那般滑头,姜亦却呆成这样。念及秦苏,宋锦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开口询问。
“那个矮子怎么好几天不见了?”
姜亦一愣,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是哪个“矮子”,然后反应过来回答:“秦苏今日来看望属下了,晚些时候,大哥还在胭脂坊碰见他了…”
话音一落,姜亦才知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解释:“在胭脂坊边上的奇珍阁,对,在奇珍阁碰见了秦苏。”
宋锦冷眼瞥着姜亦不做声,然后一甩袖,负手离开院子。
“好好在这守着。”
姜亦看着男人冷峻的背影,心里暗叫大事不妙。
轻车熟路进了胭脂坊的秦酥轻轻推开挨过来的几个姑娘们,笑着冲楼上艳妆华服的女人喊道:“沈姨!苏苏来看你了!”
沈红棉掀了眼皮子,掩唇妩媚一笑:“臭小子,多久没见了,个子都长高了。”言罢,拎着繁重的衣裙,头上珠钗步摇摆动个不歇,快步走了下来。
“嘿嘿,这不是想念沈姨,连夜赶来了嘛。”
“你同你那个酒鬼师父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红棉拧了秦酥不老实的耳朵,巧笑着嗔怒。
秦酥露出个讨喜的笑容,挂在沈红棉身上小声道:“沈姨,我来找你有急事,我那个来啦!”
沈红棉一副“我早知道没好事”的神情,嫌弃地将人拎开数米远,美目瞪她:“这都多久了才来,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她转身拍拍手,唤道:“来人,带这位小公子上楼,去绮月姑娘屋里。”
秦酥一听,立刻屁颠颠跟上带路的小丫头,还不忘冲沈红棉抛了个媚眼。
丐帮里没有女子,秦酥第一次来葵水,就将秦千秋吓了个半死,无奈之下秦千秋只好把她带去老相好沈红棉那里。一来二去,这胭脂坊简直成了秦酥第二个家。
绮月是沈红棉捡来的孤女,性情温柔,在坊里卖艺不卖身,自小但逢秦酥来月事,都由她一手照顾。
几个月未见,绮月倒是圆润了些,气色也好,朝她依旧温温柔柔地开口:“酥酥瘦了,不过人儿还很精神。”
秦酥撒娇般扑进她怀里,故意装可怜道:“绮月姐姐你不知道,师父把我送进了永王府当差,那永王别提多凶了,整日板着个脸,没事还挤兑我,从来都不对我笑一下。”
绮月一边将人按在凳子上,一边开了柜子翻寻着,笑:“这世间还有我们酥酥对付不了的人吗?想当年你师兄秦小六刚进丐帮时,不也以凶悍号称,最后还不是被你治的服服帖帖的。”
秦酥时刻不忘嘴馋的本性,抓了桌上的糕点“金镶玉板”就往口里塞,然后含糊不清道:“永王可比秦小六难搞多了。”
绮月低头轻笑,伸手拿出一套衣裙和月事带递给她:“去屏风后系上,顺便把衣裳也换了,咱们许久未见,要同沈姨好好喝上几杯。”
“好嘞。”秦酥莞尔,咽下嘴里满满当当的糕点,接过衣裳往屏风后走去。
宋锦去了玄轩,见秦酥不在屋里,心头蓦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来。她还当真不好男色?竟然敢留宿青楼不归。
可是话说回来,秦酥这么大人了,偶尔逛逛窑子又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罢了。
郁郁地一路快步流星回到院子里,见姜亦在长廊前站的笔直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宋锦摔了门进屋,躺在榻上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
过了好一会,宋锦终是压不住心头怒火,倏然起身,穿好衣裳便朝胭脂坊赶去。身后隐约听见姜亦诧异地惊呼。
“王爷,夜深了您要去哪啊!”
西廷的夜市比他印象里要更加热闹几分。也没功夫欣赏欣赏幼年时常出逃的街巷,宋锦此刻像是被下了降头般,只想马上到胭脂坊将那不知轻重的小子揪出来狠骂一顿。
可这明明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他大费周章亲自跑一趟。宋锦在人头攒动的夜色之中,慢下了脚步,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人总是会过份执着于自己一眼看中的东西,他也不例外。
从他决定在那棵老槐树下等着秦酥回来那一刻开始,许多事情就有了一些说法。只是谁也没有刻意去弄清楚。
宋锦在胭脂坊门口站了片刻,莺莺燕燕环绕,他连一个眼神也没给,还是抬腿走了进去。
一进大厅,就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正在抬起脖颈灌酒喝。
只不过那身影的主人着烟蓝色上衫配青绿齐胸襦裙,外罩了件烫金绣花的姜黄大袖衫,皓腕处系轻纱,倭堕髻上斜插着支翡翠凤头金步摇。
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饮了一杯酒后偏过头来飒飒爽爽地笑着,多了些男儿的豪气,少了些女子的羞怯。
宋锦看的不真切,只觉那普通的衣裙,普通的金簪,只是配上同秦酥极其相似的一张笑脸,整个人就立刻光彩夺目起来,让他再也移不开半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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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不解风情·亦
宋·死要面子·锦
秦·不明所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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