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听说老身失忆了》华嫚

37、谜语书信

　　盛庆敏见两个小不丁的去和母亲告状，于是上前一把把两人紧紧抱在了怀里，脸上故意换上得意且恶劣的的笑意，道：“让你们蹭蹭怎么了？我现在也要蹭蹭你们！”

　　说着便把怀里的两人好一阵蹂躏，双手还不停的去挠两小孩腰间的痒痒肉，直把盛玉景和盛玉柏弄得哈哈大笑个不停，嘴里直嚷着“小叔叔，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哥哥，快救救我们！”

　　盛玉初在一旁含笑着看着，并没有上前，大家也都一起笑着看着打闹的三人，刚才安氏那一句酸溜溜的话彷如淡薄的轻烟，被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无痕迹了。至于每个人心里有什么想法，那就是各自心里的事情，至少现在每个人都含着笑意，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顾晚行笑得就像一个再慈祥不过的老祖母，事实上她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在场的每个人。今晚的家宴除了多了一个盛庆敏以外，就像之前给她请安的人员一样齐整，而且依旧没有各房妾室的出场机会。

　　过了这些天，顾晚行即便没有刻意去打听，也看得出在武安侯府里，妾室的地位都并不高，请安的时候没能出现在她面前，家宴就更没有她们的位置，除了听说过盛庆嵘的一个秋姨娘以外，她就没听说过别人有特意的提起过哪个妾室的存在，说到受宠的也不过只有盛庆嵘的那位秋姨娘，但在她醒来的那天就开始被关禁闭，直到今天没有被放出来的意思。

　　而盛老侯爷现在的三个妾室和一个通房，她还统统没有见过，梨嬷嬷没有主动说让她见一见，盛老侯爷也没提过让她们过来给她磕个头请个安。顾晚行有些疑惑，之前在靖云伯府的时候，她父亲的妾室是每天都要过来给她母亲请安的。

　　不过既然没有人主动提起，顾晚行也就当作没这回事，落个轻松。

　　有了盛庆敏的耍宝存在，气氛比之前的请安热闹了不是一点点，至少盛玉景和盛玉柏就敢在她面前撒娇，而不是像上次一样跟在余氏身边，恭恭敬敬的给她行礼，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盛玉衡也出口说了几句讨要礼物的话，直把盛庆敏说得苦了一张俊秀小脸，连连说自己的大多数行李和手信还在后头的马车里，还要几天才能回到武安侯府，到时一定把各位手信补上。

　　顾晚行看着盛玉衡，突然想到了昨天展令说过现在的盛玉衡很是喜欢看话本子，还托他买了几回的话本子，她昨天一时兴起，还给盛玉衡买了好些的话本子，想着回来送给盛玉衡，结果她倒是忘了。

　　这次的家宴热闹而又和平，有了安氏的前例，所有人说话都小心了许多，笑容倒是毫不吝啬的一直挂着。

　　家宴过后不久，众人纷纷请辞，顾晚行含笑着点头，对盛玉衡道：“阿衡，你慢些走，我还有些事要与你说。”其实话是没什么话要说的，但在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说不出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的话，还是一堆话本子。

　　本来打算就要走的盛玉衡惊愕，她过去确实是颇得祖母的怜惜看重，在得知祖母失忆了之后，她伤心，难过，与此同时也做好了被祖母视作陌生人的准备，过去的这些天也确实如此，她只见过祖母一面，祖母待她与旁人并无不同，就像一个再客气不过的陌生人，面对这种情况，盛玉衡只能暗暗的将所有的难过藏在心里，还要装作无视庶妹盛玉檬暗地里的讽刺。如今被祖母单独留下，盛玉衡心里真的是十分惊讶，更多的是欢喜，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不单止盛玉衡惊愕，就连其他人也也是十分惊愕，怎么顾老太君突然的就单独把盛玉衡留下了呢？但是惊愕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唯有盛玉檬一时太过气愤，收不住自己的惊愕和随后流露出来的嫉恨，被众人瞧了个正着。

　　余氏别过头去当作没看见，盛庆嵘直接皱起了眉头，安氏低了头，嘴角扯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韦氏依旧一副清愁不减的模样，盛老侯爷端坐上位，老神在在。

　　倒是盛庆敏待到旁人都下去得差不多了，还是赖在原处，笑眯眯的看着顾晚行道：“母亲，孩儿想和您多待一会，蹭蹭世安院的好茶，在外面，可没有母亲这里的好茶可以喝。”

　　盛老侯爷没好气地道：“你牛饮三四杯下了肚，哪还知道什么好茶不好茶的。”

　　顾晚行这一天下来，对盛庆敏的印象极好，她实在是无法抵抗那一张俊秀小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竭尽所能的撒娇卖乖逗她开心。尽管也想和盛庆敏说说话，但是想想盛庆敏今天才赶回来，听丫环说累得叫都叫不醒，心里到底有点过意不去，道：“你一连赶路辛苦，还是早早去歇了吧，晚上也不宜再多饮这茶。”

　　盛庆敏道：“没事，没事，孩儿睡不着的话，母亲可以给孩儿唱唱摇篮曲。”

　　“唱摇篮曲？”顾晚行又是惊道。

　　她给盛庆敏唱摇篮曲？看着眼前比她还要高大的少年，顾晚行满脸的惊愕收不住，她打三岁起，她就没听过谁再给她唱摇篮曲了。

　　盛老侯爷对盛庆敏怒目而视，“你出去游学一番就是学了这些浑话回来卖弄的吗？”

　　盛庆敏望向顾晚行，顾晚行已经收起脸上的惊讶，打趣道：“没事，若你真想听摇篮曲入眠，我会叫梨嬷嬷寻人给你唱摇篮曲的便是了。”

　　然后又道：“你们聊，我带阿衡去去书房。”

　　说罢，顾晚行就起身带着盛玉衡到她的书房，留下了盛庆敏和盛老侯爷两人。

　　盛庆敏待顾晚行走后，也不敢再多放肆，很快就跟盛老侯爷告辞了，回了苍玉园。

　　盛玉衡被顾晚行带到书房，原本还以为祖母要对她说些什么，却不料祖母神神秘秘的搬出了一叠厚厚的书籍，最上面的一本，简朴的封面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荷花仙漫游记》六个大字！

　　盛玉衡再次惊愕，随后手脚有些冰凉，白皙如玉的脸皮却有些发红发热，低下了头，一股心底秘密被戳破的窘迫满上了心头，嚅嚅地道：“祖……祖母，我……我……”

　　话是说不下去了，心里十分的羞愧。

　　她知道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实在不应该看这些市井话本子的，她应该看女四书，再不然是看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夫子教育他们读书养志怡情，但所谓的书里面绝不包括这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话本子。

　　盛玉衡还没等顾晚行说一句话一个字，已又是羞愧又是悔恨，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赶紧钻了进去。

　　顾晚行心满意得的搬了话本子出来，还搭上了几本水泽君的话本子，还特意的放在了最上头，她最最心爱的话本子啊，难得遇到个同道中人。

　　一看盛玉衡，脸色却是很不对劲，顾晚行一时也没想太多，直接道：“我昨天和松山长公主出去了一趟，去了文竹斋，我本是想要给自己挑几本书看看的，但是听到展令说你很是喜欢看话本子，他也给你买了几回的话本子，所以我也给你挑了几本。不知道你喜欢哪些类型的，我就吩咐那王主事随便拿了一些，喏，这上面的几本是我以前看过的，很是喜欢，都送给你。”

　　顾晚行笑眯眯的看着盛玉衡，十三岁的少女啊，爱看话本子，就和她以前一样，同道中人遇上了，可不得要帮一把嘛。

　　“给，给我的？”盛玉衡睁大了杏眼，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啊！她本以为会受到责骂或是批评的，再不然也是一顿教导，但是现在，祖母不但没有对她看话本子的行为表示有任何的不满，还送了她许多话本子？

　　而从祖母的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祖母也爱看话本子？这是怎么回事？

　　盛玉衡一时脑袋出现一片空白，只能怔怔的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祖母，然后不单止是觉得脸皮发热了，就连眼眶也开始发热，一种酸酸的感觉在鼻子中迸发出来。

　　“祖母。”盛玉衡喊道，脸上浮现出笑意，又带了点哭泣的样子，激动得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咦，你怎么了？”顾晚行看着盛玉衡并没有表现出她想象中的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有些奇怪，她以前可是做梦都想着突然有一天会有人把一堆话本子送到她面前，不用她扣扣索索的扒拉着月钱，绞尽脑计的想着怎么去买话本子。这样的机会，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如今一堆话本子送到盛玉衡的面前，她怎么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呢？

　　“你，你不喜欢？”顾晚行迟疑道，随后又自言自语：“不对啊，展令他说你很喜欢看话本子的，你还托他买过几回的，怎么会不喜欢呢？”

　　“祖母！”盛玉衡再也抑制不住心里头的激动，直接扑到了顾晚行的怀里，又哭又笑地道：“阿衡喜欢！阿衡很喜欢！”

　　顾晚行被盛玉衡的投欢送抱吓了一跳，但是听到盛玉衡说喜欢，心里也一松，浮起的念头是：还好你喜欢，还好，还好。

　　顾晚行看着扑到她怀里的盛玉衡，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然后轻轻的把盛玉衡推开，抱歉咧，她不习惯这么安慰别人啊，喜欢的话直接说声谢谢就可以了，真的，不必扑到她怀里。

　　她今天已经被盛庆敏扑过来抱着她的腿哭了一场，现在又被盛玉衡扑到怀里哭了起来，顾晚行觉得自己有些抗拒啊。

　　顾晚行摸摸鼻子道：“这，这都是展令说你很喜欢看话本子，我就顺手给你买了一份。”所以，你的谢谢有一半是展令的，你可以去扑到他怀里去哭的。

　　顾晚行随即又是摇摇头，不对不对，盛玉衡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可以扑到外男的怀里哭泣呢？

　　“是展家哥哥告诉祖母，我喜欢看话本子的？”盛玉衡惊道。

　　“是啊，他昨日陪我和松山长公主到文竹斋，他亲口说的。”

　　盛玉衡噗嗤一声笑了，灿若春华，一双眼睛明亮而又水光潋滟，道：“阿衡谢谢祖母，他日见到展家哥哥，也定会当面好好谢谢展家哥哥的一番好意。”

　　“你可以给他写信说谢谢啊！”顾晚行脱口而出。

　　“写信？”

　　顾晚行想起了曾经和林白青的书信来往，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啊，你可以给他写信啊。”

　　她曾经没法见到林白青又想跟他说谢谢的时候，就托了阿弟帮她转交书信，为避免写信的内容干巴巴的，她还特意发明了一种谜语书信，即是预先准备好一本书籍，然后再在上面找出自己想要说的话的字眼，然后根据这些字眼所在的位置设置一系列的谜语，这样收到书信的人一打开书信只会看到一系列的谜语，解开了所有的谜语，找到所有的字眼，再把字眼排列成句，才能看到书信原本的内容。

　　顾晚行十分热衷于这样子写信，即使是干巴巴的几句话，在这样谜语书信的加持下，也会觉得生趣了不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林白青设置的有些谜语对她来说，太难了一点，要费不少的脑子。

　　顾晚行想起了这种谜语书信，于是便兴致勃勃的拉着盛玉衡传授一番，盛玉衡临走前还不停的叮嘱一定要按照她教的谜语书信写一封信啊，给谁都好的。

　　盛玉衡心里想着，先给展令写一封谜语书信看看吧。

　　顾晚行心满意足的送走了盛玉衡和一堆话本子，想了想，又去找出那个紫檀木箱子，拿出那本《拈花散记》，抓起来晃了晃，惆怅地道：“瓷娃娃，你会不会也在这里给我留了话呀？”

　　但是通观整个箱子，除了这本《拈花散记》什么都没有，没有谜语，又从何得知书信的内容呢。

　　她实在不想承认，这真的就是一本游记而已。

　　顾晚行叹了一口气，又把《拈花散记》好好的用那块绸布包好，珍而重之的放回紫檀木箱子中。

　　顾晚行在侍女们的服侍下，好好的沐浴洗漱一番过后，捧起那本《桃花女奇遇记》看下去，发誓今晚一定要看到结局！

　　梨嬷嬷劝她注意眼睛，这话本子放到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但是顾晚行始终坚持着要看完，梨嬷嬷也只能随她去了。

　　沉浸在话本子中的顾晚行忘了之前她对盛庆敏说过的玩笑话，但是盛老侯爷记得，他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好好教一教这个逆子什么叫祸从口出，在得知顾晚行并没真的给苍玉院送去唱曲的人之后，他于让人找来几个唱曲儿的，不拘什么风格内容的，然后送到盛庆敏的院子，让那几人给盛庆敏唱曲儿，唱什么都行，怎么唱都行，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总之就是要给他唱足一个时辰。

　　盛庆敏没有想到自家母亲不记得的玩笑话，父亲大人竟然来真的，两眼发直的看着床边领命而来的唱曲人，一脸的认真，柔声地唱着不同的摇篮曲，还可以变换方言版的那种。

　　盛庆敏哀嚎了一声，父亲大人，我错了！

　　盛庆敏无奈，想要睡去却无法在这样的曲声中入睡，撑着眼皮终于听够了一个时辰，几个唱曲人告辞而去，盛庆敏直接倒在床上，片刻便睡了过去，只觉得在睡梦中，仿佛还有人咿咿呀呀呀在他耳边唱着不知名的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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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那本游记是留了话，藏了一首表达林白青的心意的诗。林白青第一次给顾晚行写谜语书信的那套谜语，顾晚行和林白青说她弄丢了那套谜语，所以林白青才以为自己的心意永远也不会被顾晚行知道，但事实上那套谜语却被顾晚行无意中保留了下来，直到林白青死后的第七年，林白青藏在《拈花散记》中的那首诗才被顾晚行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