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听说老身失忆了》华嫚

33、第一次买话本子

　　松山长公主一边给顾晚行简单的介绍了下面的学子聚会，一边随意的用了些菜肴，两人也不用旁人伺候，也不用顾忌着什么，顾晚行离了之前顿顿都恨不得做成药膳的饭菜，心里一美，竟然比平时还多用了好些饭菜。

　　之前的顾晚行哪有随自己的心意随便吃喝的时候，即使是母亲在的时候，那也是有严格规定的女儿家饮食，哪能随随便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之前在武安侯府养身体的时候更是严格要求，为了身体顾晚行也算是忍了下去，难得肆意。

　　而现在一放肆，简直吃得莳嬷嬷心惊胆战的，几欲想要上前劝阻，但是被梨嬷嬷阻止了。

　　所幸顾晚行也是心里有数，只是浅尝即止，一盘菜不过一两口就不再下筷了，然后这些菜肴便被赏赐了下去。

　　顾晚行吃得是兴高采烈，一副想让状元楼的大厨们将所有的拿手好菜都端了上来让她尝尝的样子，松山长公主看得直摇头，不过看在顾晚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皱眉头的劲儿，也就随了她了。

　　用饭完毕之后，再稍作歇息，顾晚行便提出了要前往京州最大的书肆—文竹斋，她在心里已经决定了，自己要亲自去买渴望已久的话本子。要说现在最让顾晚行挠心挠肺的就属那本自己记忆中看了一半的《桃花女奇遇记》

　　之前本是在阿弟来看她的时候提出让阿弟帮忙的，但是结果阿弟来了两次，她就忘了两次，然后等阿弟走后再想起来，每每扼腕不已。

　　松山长公主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那自己今天就把这事儿解决了。

　　松山长公主听到顾晚行这个想法的时候，简直要惊呆了好吗！

　　《桃花女奇遇记》？？？就这个你还真念念不忘啊！

　　但既然说了是陪顾晚行出来散心的，那么遇到什么事也是应该的，松山长公主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一行人来的时候是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待到走的时候，这关注更是呈倍数翻涌着，几乎绝大部分的人都在看着顾老太君与松山长公主所在的雅间，用膳的也不用膳了，品茶的也只剩下个样子，今天举行聚会的学子拿出万分的精力做出了锦绣文章，惊艳诗句，就盼着待会能递到两位老夫人的手里，当然最好是能得到顾老太君的点评。

　　本来今天的学子大多数便是来自于国子监和京州各大书院的学子，早在松山长公主和顾老太君进入状元楼的时候，这拉关系那拉关系也无法得见两位老夫人的学子们，齐齐望向了国子监的学子们，国子监的学子们也不含糊，飞快的让人去请正在国子监入读的松山长公主的外孙展令。

　　所以待到顾晚行和松山长公主正商量好了下一站要去文竹斋的时候，梨嬷嬷又进来禀告，道展令等人正在门外求见。

　　顾晚行还是记得这个极其俊美的少年郎，当初想要送礼她还送不成呢。

　　“咦，他怎么来了？”顾晚行看着松山长公主道，“莫非他是要过来接你这个外祖母回去的？”

　　松山长公主笑道：“阿令如今入读国子监，想必是今天想要见你顾老太君无门的同窗想了法子请他过来的。”

　　松山长公主又慢腾腾的抿了一小口清茶，道：“这状元楼的学子聚会自然不只是为了吟诗作对，对某一件事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增长些见识，若真是如此，那也太对不起状元楼的名号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皇家，锦绣文章与好诗好词，若是能能递到你顾老太君面前，得你赞上一两句，又或者在盛老侯爷或是什么人面前念一下某人的名字，这无疑便是一条通天捷径。”

　　“可我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又不是什么文坛大家，哪有什么通天捷径啊”顾晚行听了松山长公主的话，很是惊讶和不解。她也知道学子之间的行卷一事，也曾见过特意拜访自家祖父呈上自己得意之作的学子，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这学子们的行卷也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若是递到别家后宅夫人的手里，那自然是一个笑话，可若是递到你顾老太君的手里，那就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松山长公主见到顾晚行有了些许的不安，又道：“放轻松点，又不是多大的事儿，给你行礼就大大方方的受了，递给你行卷收下就收下了，觉得好就多看一眼，若是不好就不看了。”松山长公主说到这里，直接笑了出来，道：“不过啊，写什么文章诗词呢，直接给你顾老太君写个话本子多好啊，可是下面没人知道你这爱好，真的可惜了。”

　　顾晚行还能怎么办，只能和松山长公主一起可惜着：“是啊，写个话本子多好啊。”

　　很快，展令就带着几位少年郎一起进来，齐齐向两位行礼。

　　果不其然，报完家门，寒暄了几句之后，真的有人整理了一份今天学子聚会时所作的文章诗词，腼腆的送到了顾晚行的手里，这让接下来想要去买几本话本子的顾晚行心里极不是滋味。哎，都说曲高和寡，她就是个唱下巴里人的，还偏偏总有人要把她往阳春白雪的窝窝里去凑。

　　饶是心里羞愧，顾晚行还是搜肠刮肚一脸认真的说了些好话，然后再说自己回去后一定好好拜读一番，直说得展令带过来的几位学子一下子喜上眉梢，面容更加激动。唯一注意着外祖母神色不对的展令心里有些疑惑，再一想到顾老太君的失忆之症，立马就领悟过来现在的顾老太君根本就不喜欢这些所谓的夺锦之才的文章诗词，现在不过是在说些场面话而已，只是这场面话说过头了，让那几位同窗一时晕了头。

　　顾晚行实在不愿意现在看这些文章诗词，于是便借口要去办正事，与松山长公主带着展令，在状元楼被夹道欢送，看着那些多脸色激动的学子，顾晚行对自己打算回去就将那些文章诗词束之高阁的想法有些羞愧了。

　　好不容易到了马车上，顾晚行也顾不得展令在场，直接就和松山长公主道：“天啊，我原本就是打算过来状元楼尝尝美食看看风景而已的，谁要看文章诗词啊。但是看着那些那么激动的少年郎，若是不看就觉得好过意不去！”

　　展令心里道，果然如此。

　　松山长公主不走心的安慰道：“谁叫你好选不选的就在今天选了状元楼的，没事，待会去文竹斋，应该就没有一大堆激动着要见你的少年郎了。”

　　展令本来还以为外祖母和顾老太君这么看重文竹斋，真的像她们之前说的那般有要事，还带上了自己，隐隐有些激动，但是到了文竹斋，进了文竹斋的雅间，听到顾老太君道：“把你们书肆现在最受欢迎的话本子拿些过来。”

　　什么！展令一时间真的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话本子？

　　显然这个自以为错听不止他一个，还有文竹斋那位儒雅稳重的王主事也是一脸的错愕。

　　顾晚城清清嗓子，咳嗽了两声，她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亲自买话本子，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怎么，堂堂文竹斋，连几本话本子都没有吗？”

　　王主事回过神来，道：“老太君说笑了，我们文竹斋包罗万象，这市井话本子也是应有尽有，要说这京州城内，我们文竹斋的话本子那绝对是一流的，只是不知道老太君要找哪一类型的呢？”

　　您老人家是要找，而不是要看的吧。

　　顾晚行尽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很好，她可以自己亲自出手了！简直是迈出了人生的一大步啊！

　　“我年少的时候，曾听说过一位大家的话本子写得极好，此人名号水泽君，不知道贵书肆可有此人所著的话本子？”

　　“水泽君？”王主事努力回想。

　　顾晚行含笑地等待。

　　回想无果的王主事羞愧的拱手对顾晚行道：“请老太君恕罪，王某实在想不起文竹斋是否有此人的话本子，还请老太君给些时间，王某这就派人去为老太君找寻一二。”

　　“没事，我不急，你们慢慢找便是了。”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找到水泽君的《桃花女奇遇记》！

　　还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顾晚行什么样期待的王主事退了出去，一出了那门就赶紧安排人去找水泽君的话本子。

　　雅间内，松山长公主只能再次以喝茶来掩饰自己实在没眼看顾晚行的无奈，请原谅她实在搞不懂现在十三岁少女心，却拿着五十岁的脸皮去唬人的顾晚行。

　　倒是旁边的展令微微一笑，笑如春风，朗朗如月，“老太君如今这也是被阿衡妹妹给影响了吗？”

　　阿衡妹妹？谁？

　　顾晚行努力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她现在的嫡长孙女正是叫盛玉衡。

　　既然展令是她以前看着长大的，那么他和盛玉衡认识亲近一些也是应该的。

　　只是，什么和盛玉衡有什么关系，顾晚行不解。

　　展令又道：“说起来，阿衡妹妹也是这几年喜欢上了看话本子，被玉初嘲笑了好几回仍是不改。想不到，如今老太君也对话本子起了兴趣。”

　　盛玉衡喜欢看话本子？

　　顾晚行一下子来了兴趣，她可是很少碰到喜欢看话本子的姑娘，她见过不少能把女四书倒背如流的姑娘，但是却没有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闺中密友，就连她家里的那些姐妹也向来是标榜自己喜欢的是这个大家的诗集那位大家的文集，她只是试探的说出水泽君的名字，别的姑娘就都是一脸茫然不知，她也就不好再把话说下去。

　　“哦，那你和我说说，阿衡喜欢看哪些的话本子？”

　　展令道：“咦？老太君这不是给阿衡买话本子吗？”

　　顾晚行一下子心虚了起来，其实她是给自己买的的，支支吾吾地道：“待会，我给她带些回去。”要命了，她和那个小姑娘都还没说过几句话呢。

　　顾晚行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阿衡喜欢看话本子？”

　　顾晚行纯粹是好奇，但是展令却是瞬间脸上发热，如玉肤质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整个人突然透露出一些少年的特有的青涩，再不复之前的翩翩风度。

　　“我，我……”

　　松山长公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呆头鹅啊！

　　不过旁边更呆头鹅的顾晚行却是兴高采烈的道：“你是不是也暗暗帮过阿衡买话本子啊？”像她当年也是多亏了林白青，才一扫之前只能让身边侍女或是阿弟帮忙的劣势，以往她很多时候都无法在第一时间买到水泽君的话本子，硬是要挠心挠肺的等上几天或是好一段日子，幸好后来有了林白青的帮忙。

　　顾晚行再看展令，瞬间给他打上了“助人为乐”的好人标签，态度又亲切了几分，宛如看到了志同道合的自家人一样，距离又拉近了不少。

　　咦？咦？现在的顾老太君根本不知道阿衡看话本子的事情？

　　展令本是一惊，深怕顾老太君要怪罪于盛玉衡，毕竟看话本子也不是大家闺秀说得上台面的消遣，再听到顾晚行后面的两句话，像是心里的秘密就要被人知道了一样，忐忑不安的同时又带了些羞涩。

　　展令心里一时掠过了自己的心意要被心上人家里的长辈知道了的想法，但是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回答的时候，看到了顾晚行那投过来的毫不作伪极其欣慰的落落大方的笑意，突然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想错了。

　　顾晚行又道：“你帮阿衡买过几回的话本子了？”

　　展令怔怔地回道：“七回。”

　　“那你知道现在市面上什么话本子最受欢迎吗？”

　　“文竹斋现在刚出的话本子就很受欢迎。”

　　顾晚行一握拳，很好，待会她就买个十本八本回去慢慢看，还有，顺便给盛玉衡也带一份回去，还要把她最爱的水泽君的话本子也送一份过去。

　　展令现在真的知道了，他真的想错了，顾老太君完全没有把他和阿衡往哪方面想，一时间心里的忐忑和羞涩去了，换成了淡淡的失落。

　　难道顾老太君完全没有把阿衡许配给自己的意思吗？不，肯定是顾老太君现在失忆了，才忘了以前的事情，才把他当成了一个完全的陌生的晚辈来看而已。

　　松山长公主在一旁看着顾晚行兴高采烈的问着展令关于话本子的最新消息，展令有些局促的望向自己，松山长公主能怎么办，也只能用眼神鼓励他咯。说吧，少年，随便你说，你面前的那位是猜不到你对她孙女有一腔绵绵的少年情意。

　　展令只能拣着自己知道的，尽力以平常的口吻说了出来。但他虽然给盛玉衡送过几回话本子，他自己对那些话本子是不感兴趣的，向来读的是圣贤书，不一会儿肚子里的存货就说完了。幸好王主事及时送进来一些话本子和游记，还留下了一本小册子，里面简单的介绍了一些文竹斋的珍贵书籍和字画等物。

　　后头这些倒是展令的见识特长，抓着这些，侃侃而谈，不时引经据典，饶是本来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的松山长公主和顾晚行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王主事在送了一些最新的话本子和游记进来之后，后头竟然陆陆续续送了一些署名为水泽君的话本子进来，喜得顾晚行差点连松山长公主和展令都顾不上了，终于在顾晚行的千盼万盼中，王主事送进了一本有顾晚行熟悉的封面和更熟悉的几个字—《桃花女奇遇记》！！！

　　顾晚行大手一挥，买买买，全部都买下，还要一本买两份！另外还有没送上来的话本子和游记也多买一些，后面若是还有其他水泽君的话本子，也请立刻送到武安侯府，谢谢！

　　哎呦，手边这小册子上的这本书籍挺好的，那副画卷也不错，都买了吧。

　　一个时辰之后，花了大笔银子的顾晚行被王主事带着下人恭恭敬敬的送出文竹斋，心满意足而归，然后在路过百味居的时候，又是停车进去坐了好一会儿，品尝了几味糕点之后，带上一堆的粽子糖，才慢慢的开始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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