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一生》笔墨尽染

5、荣归故里

　　作为一位扶持过两代君王的肱骨之臣，看过这王朝更迭和世事变迁，王尚书心里其实跟明镜一样，他明白陛下的不忍和不愿的，那个地方毕竟承载在这位君王的整个少年时期依恋，也埋葬了他的许多触不可及。但是，那又能如何呢，为君者，自有要承担的重任，权利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所以才更应社稷想，为百姓虑，哪能有自己的喜怒好恶呢。唉，他老了，或许也该退下这个位子了。倒也没有什么不舍的，在走之前也算了却了一桩难事，为百姓多做了一些好事，也算是善始善终吧。
　　而另一边，“这次的事情属实难办了点，唉”李侍郎心里正合计着，看到了前方王尚书的背影，此事是他提出的，问问他不就行了吗。“王尚书，王大人请留步”说着加快了脚步，追了上来，拍了一下王尚书的肩膀。
　　李侍郎这一番动作着实有些鲁莽了。王尚书愣住，这宫中何人如此无礼，一回头，原来是李侍郎，“李大人？有事？”。
　　看着王尚书板着一张的脸，李侍郎一下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会想来找这位帮忙呢，怎么忘了，这老头，最是食古不化，冥顽不灵不知变通的，但谁让自己手太快了呢，只能怨自己太过莽撞，此时也只得讪笑道“ 我看王大人刚刚动作略有迟缓，近日身体可还安好”
　　王尚书心里奇怪，吏部与兵部素无甚往来，自己与这位李侍郎更是没有过什么交集，他来找自己作甚。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面前这张面脸笑容的脸，觉得自己此刻也不好太过冷漠。“甚好”，只是这两个说出来，也难免有些生硬，让人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李侍郎心想，果然，自己就不应该多嘴，至于这士兵返乡一事还是自己回去慢慢斟酌吧。“如此甚好，王老您年纪大了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晚辈先回府上了”
　　“不敢，李大人请”说着李侍郎快步离开了，身形还略微有一丝狼狈。王尚书皱眉“这人......好生奇怪”
　　回头看了一眼大殿，此刻竟觉得这大殿仿佛一头巨大的凶兽，沉默的吞噬着一些什么。“唉，还是早做准备吧”王尚书喃喃自语道。转身往垂拱殿的方向去了。
　　垂宫殿外。“小李公公，劳烦通报一下，老臣有事求见”
　　“尚书大人，您稍等”“陛下，王尚书求见”
　　赵寅知道，这位老臣最是明白了解自己的，果然，想必为今天之事来的。“宣他进来吧” 。
　　赵寅看着王尚书小心的迈着步子，一步步的走向自己，在王尚书准备跪下参拜的时候适时地阻止了他，“尚书大人年事已高，此间又只有你我君臣两人，就不必多礼了，赐座”
　　王尚书抬头看着赵寅，他心里明白这位陛下，想着自己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出现在这大殿之上陛下之侧了，就应下了道“是，谢陛下赐座”。
　　赵寅问“王大人此来有何事，若还是刚大殿之上所提之事，朕还是大殿之上的说法”
　　王尚书道“微臣明白，陛下您自有您的考量，此事还是希望您可以慎重考虑，但我此刻前来并全然为了此事，我相信陛下的爱民之心，您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那王大人来...是.......”赵寅不解道。
　　“臣是来向陛下请辞的”
　　“！为什么，王大人，难道朕今天所为让你对朕有所不满，你在威胁朕吗！”赵寅一时有些愤怒，不明白王尚书这样又是为何，他以为王尚书是来向他告罪的，为朝堂之上没有提前和他商量就在众大臣面前逼他之事，但他没有想到.....他觉得王尚书虽然为人古板，但却是一位为百姓的好官，是明白他的不忍心的，可是明明在朝堂上军队一事，赵寅已经有所妥协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王尚书慢慢的扶着凳子扶手站了起来，俯首跪下，连着嗑了三下头“陛下，老臣惶恐，老臣绝无此意阿，陛下！只是臣年事已高，如今朝堂之事皆有忠臣名仕为您助力，落叶总要归根，老臣如今这份身躯，没多少时间了，是时候该归根了阿”
　　赵寅握紧那把手，轻叹了一口气，内心十分无力，当初那个人呢，他做主君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的时刻呢，身边所有人都在慢慢地离自己而去，想留却不可留，这样的无力，明明是天下之主，明明.....罢了....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赵寅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只要他不许，谁敢走呢，但这样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徒增怨怼罢了。最终还是妥协了“王尚书，你起来吧，朕明白你，操劳了一辈子，确实也到了该享福的年纪了”
　　王尚书心里十分感动，他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实际是位仁善的， “臣惶恐，谢陛下”。
　　赵寅面无表情道“王尚书，你今日的奏疏，朕准了，你还乡颐养天年吧，另外朕赐你良田百顷，黄金百两。朕知你素来清廉，不屑于此道，但这是你应得的，忠君爱民之臣，朕总不能毫无馈赠，让天下读书人寒心”
　　王尚书明白皇帝的一番苦心，声音一度哽咽道“是，陛下，臣谢陛下 隆恩”
　　赵寅心里叹了一口气，道“爱卿退下吧，回去准备一下返乡事宜，爱卿年事已高，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注意保重身体”
　　王尚书颤巍着身子，站起身来“微臣告退”，装身默默地抹了把眼泪。
　　赵寅看着王尚书瘦弱而又坚挺的背影，缓慢坚定地迈着步子，一步步消失在了这大殿之上，感觉这大殿上仿佛又冷了几分。赵寅想到王尚书的请辞，或许对于他来说应该也是一间幸事，也算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了吧，虽然王尚书可能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唉.......若王尚书能在家乡过得好些，自己也算是全了与他这么多年的君臣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