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1.离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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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陆铖给顾倾倒了一杯热水。
“嗯。”顾倾没有喝，只是握着，眼圈微微发红，“啧，有点难受。”
“要抱抱吗？”陆铖笑着张开手臂。
顾倾白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水杯，整个人扑了进去。
陆铖低低地笑出声，收拢双臂，将顾倾紧紧抱在自己怀里，让两个人的心跳交叠成一个声音。
“京城恐怕要乱一段时间了。”
“肯定的，顾安邦一死，之前关于他的那些调查有大半都死无对证了，顾家算是逃过一劫，关于顾震和顾警降级的处分估计是落不了地了。”陆铖说，“顾谰这一狠心，确实是救了顾家。”
“可是，那是他的母亲和爷爷。”顾倾闷闷地说，“亲的！”
“大义灭亲，值得赞扬。”
“……顾安邦不应该死。”顾倾愤愤不平，“他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关于他的罪行就永远不能被披露，那些曾被被他害死的人就永远得不到一个答案了。”
陆铖叹了一声：“阿喵，你要知道，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愿意看到什么‘结果’。顾安邦死，是报应，也是惩罚，这就足够了，不需要披露得人尽皆知，这个社会的冷箭都是从人嘴里出来的，众口铄金，顾家的未来就会毁在人们的唾沫里。”
顾倾沉默。
“顾震军功赫赫，顾警和顾谦年少有成，日后必定是军中栋梁；顾谰一心为民，想要做一个清廉的官员，或许会闯出一番新天地来。”陆铖缓缓说，“顾家以后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最好的将功折罪？”
“算了，我不懂政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顾倾气呼呼地把脸埋进陆铖胸膛。
陆铖笑了笑，摸着他的头发不再说话。
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守护顾倾的这份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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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湾码头的爆炸引起了轩然大波，但顾安邦的死讯却被按了下来，对外只是宣传是粉尘遇明火引起的意外爆炸，而对内却是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只是死者为大，本来列好的罪状被砍了个七七八八，顾家在一片动荡中渐渐稳定了下来。
但是，事情终究要有个了结……
“太爷爷，病危了？”顾倾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忙着准备电影的首映，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是顾安康亲自给他打的电话，让他也不得不信，“好，我下午就赶回去。”
挂掉电话，顾倾还有些恍惚。
他记不清上一世的时候顾老太爷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了，但至少在他死之前，都没有任何关于顾老太爷离世的新闻报道，也就是说，顾老太爷至少还有七八年的寿命才对，怎么会突然就病危？
难道是因为顾安邦突然死去而打击过度？还是……
“阿喵，怎么了？”顾妈见他脸色凝重，不禁问道。
顾倾回过神来：“爷爷说，太爷爷病危了，让我下午回顾家一趟。”
“怎么会？！”顾妈吃了一惊，“不是说老太爷身子向来硬朗，从生过什么大病吗？”
“人老了，总会有各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上一秒人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不行了，这种事情多的去了。”姥爷拄着拐杖从书房踱步出来，文学大家的涵养让他看上去深沉又睿智，“一凝，你是他的孙媳，按礼应该去送一送。”
“我知道了，爸爸。”顾妈点了点头。
姥爷又看向顾倾：“猫猫就不去了，那儿太乱，也别打电话给你爸了，回国也怕是赶不上了，正好阿虎还在国内，叫上他一起去吧……早点回来，别耽搁太久。京城这段时间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了。”
“嗯。”顾倾点头应道。
钟家是书香门第，姥爷是当代书法大家，姥姥又是戏剧界的老戏骨，世代清流，向来是不愿意和政客搅和在一起的，当年顾妈和顾爸情投意合，顾氏集团又那么出名，姥爷根本没有想过顾安康会有那样的身世，一直到顾安康前段时间回了顾家，姥爷才发觉了这件事情。
但事过境迁，纵使顾安康隐瞒不对在先，姥爷也不会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只是尽量减少往来，礼数周全，却不愿意多添一些情分。
下飞机后，是陆铖和白管家亲自来接的人，这次坐的不是什么轿车了，而是一辆牌照很牛的军车。
“太爷爷情况怎么样？”顾倾一上车就问。
“还在昏迷，医生让做好思想准备。”白管家眼眶通红，“今年年初，老太爷的身体就不太好了，虽然没什么大病大灾，但人老了，身体机能总会下降，二老爷的事情发生后，一个没撑住就从楼上跌了下去……”
顾倾的心猛地一沉。
车窗外的风景满目萧条，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入秋了，黄昏时刻，夕阳如残血般洒在整个城市，沿路堵车的鸣笛声练成一片，刹车带起的尾灯红的刺人的眼。
事实证明，就算是军车，即便司机车技高超，在京城下班高峰期的这个时刻，也依旧花了很长时间才到达陆总医院。
“你们来了。”顾震守在病房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顾倾，以及他身后的顾妈和顾霖，“三弟妹，还有……这是顾霖吧。”
“大伯伯好。”顾霖点头问候，“我们来看看太爷爷。”
看了一圈，顾倾发现来的人并不多。大房只有顾震和顾警，顾谦并没有到；二房只有顾谰孤零零的一个；反倒是顾倾这边，加上顾安康，一共来了四个。
“顾谦呢？”顾倾问。
“他在边境。爷爷清醒的时候说了，不要无故把人叫回来，顾谦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顾震说，脸上带着一丝轻易不可见的骄傲，“弟妹这几天多照顾下三爷爷吧，值班就我们几个轮流来。”
“好。”顾霖半点犹豫都没有，顾谰也是沉默着点头。
顾倾闷闷地应了一声，透过玻璃看向病床上面容惨淡的老人，眼里闪过一丝痛心。
纵使上一世，顾老太爷纵容秦枭犯下无数错误，但这一世对他的疼爱也是真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顾倾的视线，躺在床上浅眠的顾老太爷眼皮动了动，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向顾倾，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他。顾安康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撑起身子从病房里走出来，对顾倾招了招手。
“阿喵，你太爷爷有话要跟你说。”顾安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顾震、顾警和顾谰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顾倾。
顾倾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顾，倾……”顾老太爷抬起手，看向顾倾。
“太爷爷，我在。”顾倾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您说。”
“重活一世，别……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事情上……要，好好活着……”顾老太爷的声音隔着氧气罩传出来，让顾倾如遭雷劈。
“太爷爷，你说什么？”顾倾惊得险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顾老太爷笑了一声：“老东西活的太久，总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人。你和谰谰，都是……”
顾倾咬了咬嘴唇，问：“是您吗？”
“我欠顾家的，大概永远都还不清了……”顾老太爷没有回答顾倾的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倾僵直着背脊站了许久。
关于为什么会重生这个问题，或许他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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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太爷一直昏睡着，医生每诊查一次，顾震等人的神色就凝重一分，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如果顾老太爷一直这么睡下去，离后事也就不远了。
这期间也有不少来探望的人，但都被顾震一一回绝了，这些人中有真心来探望的、也有带着目的来的，顾老太爷累了一辈子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该清清静静地去了。
病房周围像是筑起了一道高墙，将京城所有的高官贵胄都隔绝在了外面。
一直到第七天，顾老太爷突然精神奕奕地睁开了眼睛。
“爸，你醒了！”顾安康心头一喜。
“我想喝白菜汤。”顾老太爷看着他，定定地说。
顾安康看着他的双眼，心顿时沉了下去，眼泪唰的涌了上来，上前为顾老太爷调高了一点床位，然后让顾妈出去叫人。
很快，顾震等人都得了消息涌进病房，白菜汤也被端了进来。
顾安康端着汤，一口一口地喂给顾老太爷。
“好……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喝……”顾老太爷露出满足的笑，“那年打仗，整整十天没吃没喝，后来就是这么一碗汤……”
“爸……”顾安康泣不成声。
“你妈就是用这碗汤，征服了我……嘿嘿……”顾老太爷笑了两声，“我该去见她了，真的，让她等了太久太久了……”
顾老太爷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然后缓缓闭上了眼，再喂汤也不张嘴了。
“爸！”
“爷爷/太爷爷！”
一代功勋顾老太爷与世长辞，享年一百零八岁。
葬礼办的很低调，并没有大操大办，连带着顾安邦和孟薇的葬礼也悄悄办了。
孟家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言。
在顾老太爷的骨灰安葬之后，顾家的人也陆陆续续搬出了军区大院，走的那天，顾谰约了顾倾在大院里谈了许久，最后才走。
顾谰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这里。”
顾倾说：“我想我再也不会踏足这个地方半步了。”
多年后，他们再回头看时，才知道人生漫漫，有太多的事情原来早已注定。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31.离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