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青州》山中野丫头

5、出行

　　魏千月肯定地点头：“去一趟渝州府不容易，自当置办齐全了。我可不想到了寒冬腊月才在那折腾。”
　　赵青州思考着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少买一些，最后发现除了没钱，也没有更合适的理由。
　　赵青州问她这一趟顾了多少人和车，魏千月跟他说了一个数。
　　赵青州提议让自己的亲兵去帮她运送东西，魏千月则说这样的采买以后还有无数次，她不能次次指望亲兵，想自己培养一些人手。
　　赵青州觉得有理，便没有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只是，青州府到渝州府路途远，魏千月又人生地不熟，第一次出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赵青州想了想，便决定陪她走这一趟：“明天我陪你去。”
　　魏千月眉毛意外上挑：“你有空？此去可是要好几日。”
　　赵青州肯定地点头：“给将士们的过冬物资已全部发放完毕。现在只要马匪不来捣乱，还是能腾出几天时间的。”
　　魏千月不禁有些高兴，她想在青州府过上好日子，多少还得仰仗赵青州。赵青州愿意陪她出行，说明他愿意照拂自己，这便够了。
　　魏千月咧着嘴对赵青州说：“我之前说话有些不好听，我跟你道歉，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赵青州发现魏千月还挺讲理的，回道：“其实你说的那些都是对的。以后我尽量多回府看看，若是脱不开身，也让人给你捎个口信。”
　　魏千月对赵青州高觉悟的表现很满意，道：“夫妻之间理当如此。”
　　在府中用了午饭，赵青州又去了军营，说是这几日不在青州府，需把一些事提前安排一下。
　　理由无懈可击，可魏千月总觉得他是在避免留在府中过夜。
　　翌日清晨，银霜顾的人和车都准时到都护府门口集合。
　　魏千月也早早起床梳洗，等着赵青州来接。
　　结果赵青州没来，来的是张英。
　　“嫂嫂，大哥军中还有些许事宜，让我先来接你，他在城外与我们会合。”
　　张英怕魏千月心有芥蒂，稍稍解释了一下赵青州没来原因。
　　魏千月倒没计较那么多，在她看来，赵青州愿意抽时间陪她出行，已然很好了。
　　魏千月今天起得早，精神有些不济，上了马车就歪着打盹。迷迷糊糊间，感觉走了很久，就睁开眼，想看看行至何处了。
　　拉开车窗，挑起帘布，一条紧实有力的腿映入眼帘，顺着腿往上瞧，是一截的挺立的腰身，最后是一张古铜色的、颇为刚毅的侧脸。
　　赵青州皮相本就生的好，再加上常年练武，身姿挺拔，看上去当真是一表人才。
　　魏千月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脑中闪着曾经皇上对他的评价——仪表英武，相貌堂堂！
　　“我家夫君可真耐看！”魏千月忽说。
　　赵青州感受到魏千月流连不去的目光，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再听这一句，耳根顿时就红了。
　　偏队伍里的人还纷纷跟着起哄。
　　“都护大人可是咱们青州府里最好看、最英武不凡的男人。”
　　“曾经想嫁给他的姑娘都排到城口去了。”
　　……
　　王小羽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知道魏千月此去渝州府肯定要花很多钱，心里密密麻麻地疼，甚至默默做了个决定——此行不主动跟魏千月说话。
　　此刻见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热闹，就没忍住：“嫂嫂，我大哥不仅长得耐看，还很有本事，能得他做夫君，那得是几辈子的福气！”
　　“那我可真是个有福之人！”
　　魏千月自夸自耀，惹来笑声一片。
　　赵青州也忍不住笑了。
　　车马行了小半日，魏千月只觉得腰酸背痛，便要求停车休整一下。
　　车马停稳，银霜率先跳下车，搬出马凳，这才伸手去扶云雀和魏千月。
　　今日无风，还是个晴天，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魏千月在马车里坐久了，很想伸个懒腰，舒展舒展筋骨，却因旁边人太多，生生给忍住了。
　　银霜却没那么多顾忌，双手绷直交叉在头顶，左右抻了抻腰，并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惹来魏千月一个嫉妒的眼神。
　　偏她还浑然不觉，伸完懒腰，笑嘻嘻扶着魏千月道：“郡主，我们走动走动吧。”
　　魏千月甩开她的手：“走什么走！”
　　银霜一愣。
　　“本郡主的懒腰还没伸呢！”魏千月一边说，一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赵青州拴完马，转身刚好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就咧开了，只觉得魏千月的性格还可爱。
　　赵青州从马背上解下水囊，朝着魏千月走过去。
　　王小羽看着赵青州远去的背影，一脸担忧地说道：“大哥对着这么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女人春心荡漾，真的好吗？”
　　张英听了，回他：“那是他媳妇，他不对着自己媳妇春心荡漾，难道还对着你？”
　　王小羽翻着白眼道：“我是怕他荡漾的太厉害，以后把整个青州府都搭进去。”
　　“这不用你操心，大哥如果不把属于他的那份赋税都投到军中去，养个郡主媳妇完全够的。”
　　张英后来想了想，觉得赵青州都二十四了，当务之急是跟媳妇好好培养感情，早点生个娃，而不是计较媳妇花钱大手大脚。
　　王小羽突然被说服了，想着以后干脆把赵青州的那份税赋拿给魏千月管好了，他眼不见心不凡，可又怕魏千月一下就花光了。
　　还是我受点罪吧！
　　王小羽默默叹了口气。
　　赵青州走到魏千月面前，将水囊打开递给她：“渴吗？”
　　魏千月并不渴，但赵青州好意得领，免得他以后就不问了。
　　魏千月接过来喝了两口，又递还给他，指着一众亲兵问道：“我已然顾了人和车，你怎么还让军中的人跟来？”
　　她刚刚看了一圈，发现除了张英和王小羽外，赵青州还带了十个人和两辆车。那些人虽然都穿了常服，但一个个身姿挺立，一看就是军中练出来的。
　　赵青州说：“这些是我的亲兵，我出行的时候，他们通常都跟着。没有假公济私，你放心！”
　　魏千月点了点头。
　　休整过后，车马再次上路。
　　考虑到魏千月等人的体力无法像行伍里的人一样连着赶路，赵青州就让王小羽带几个人先去渝州府打点。
　　云雀把王小羽视为竞争对手，自然了解过他的一些特性和习惯，此刻见负责打点的人是他，担心他心疼钱，忙叮嘱：“王将军，客栈别找太次的，我家郡主要住上房。”
　　王小羽没好气地睨了云雀一眼，拍马扬长而去。
　　暮色四合，魏千月一行人终于抵达渝州府城内。
　　王小羽给魏千月和赵青州安排了一间上房，而且是同一间上房。
　　赵青州看向王小羽，眼神里藏着质问之意。
　　王小羽连忙撇开视线：“我去问问饭菜备好了没有！”
　　王小羽溜了之后，云雀和银霜互相对视一眼，便手脚麻利地将赵青州和魏千月的行囊一块搬了进去。
　　对此，赵青州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只好借口有事，跟王小羽似的溜了。
　　待脚步声远去，魏千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跟两丫鬟说：“你们家姑爷只怕比那小姑娘还害羞呢！”
　　魏千月到了青州府后，也打听到了赵青州的一些事情。身为青州府的都护，他深谋远虑，爱民如子。他本身，据说性格不错，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
　　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和观察，魏千月觉得传言似不虚，就想着只要他愿意与她做夫妻，那她就尽好妻子的本分。
　　故而，对于今晚要与他同睡一屋、同榻而眠之事也是能接受的。
　　于大堂用完晚饭后，赵青州借口有事要和张英、王小羽商量，躲进了张英房中，迟迟不肯出来。
　　魏千月沐浴好之后，等了许久也不见赵青州回来，就命云雀去请。
　　云雀敲了敲张英的门，说道：“姑爷，房里已备好沐浴的水，早点沐浴安歇吧！”
　　云雀等了一会儿，就见赵青州被张英和王小羽推了出来。
　　“姑爷，请！”云雀当作没看见赵青州的尴尬，直接在前边带路。
　　赵青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张英和王小羽一人一边，毫不犹豫地将门给关上了。
　　赵青州磨了磨后槽牙，认命地跟上了云雀的步伐。
　　沐浴的时候，赵青州坚决不让人伺候。
　　云雀和银霜得魏千月指令，直接回房安歇去了。
　　赵青州细细地洗了个澡，为的是把时间拖长一点。
　　只是再怎么慢，水都有凉的一刻。
　　赵青州擦干身体，穿好衣服，默默叹了口气，终是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火盆边坐着的人儿，他又顿住脚步，摸着良心问自己：今晚真的要厚颜无耻地与人同塌而眠？
　　魏千月正在回想奶娘曾说过的好妻子注意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屏风后面已经没水声了，回头一看，就看到赵青州一脸纠结地站在那里。
　　魏千月忙站起身，笑着问道：“夫君，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不渴。”
　　赵青州低着头朝魏千月走过来。
　　魏千月脑子快速运转，见赵青州的头发是湿的，忙拿来一方手帕，要替他搅干头发。
　　奶娘说的好妻子注意事项第一条——妻子应体贴丈夫，照顾丈夫的身体。
　　赵青州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忙一把抢过手帕，诚惶诚恐地说道：“我自己来便可，不敢劳烦郡主！”
　　魏千月也不强求，心说这是他自己不想要的，不是她不体贴。
　　“顺便用火烤烤，干得快。”魏千月又搬来一张凳子放在火盆旁边，让赵青州坐着烤火。
　　赵青州坐下后，一直想找话跟魏千月聊，偏一句也想不出来。转头见她手撑着下巴，眼皮微微耷拉着，想着她赶了一天的路，估计是累了，就叫她先上床睡觉。
　　魏千月却说：“我等你。”
　　好妻子注意事项第二条——妻子应等丈夫上床后再上床。
　　终于，赵青州的头发干了。
　　魏千月指使他把炭盆搬到床边去，又指着床铺说：“我睡外侧，你睡里侧。”
　　好妻子注意事项第三条——妻子应当服侍丈夫，睡外侧方便起来。
　　赵青州机械地听她使唤，搬完炭盆，又乖乖地趟到床里头去。
　　赵青州仰面躺着，身体绷得直直的，呼吸也放得极缓。
　　等了一会儿，不见魏千月上床来，转头一看，就看见她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怎么了？”赵青州问。
　　魏千月指了指他腾出来的位置，略心虚地说：“你可不可以先在外侧躺一会儿？”
　　赵青州的视线从魏千月的身上，落到自己身侧的位置，瞬间会意过来，她这是要他帮着暖床！
　　“你可真敢！”赵青州咬着牙说道。
　　魏千月有些不好意思，身体向下一蹲，捂着脸解释道：“云雀和银霜忘了在被窝里放汤婆子，我脱衣服躺进去，肯定会冷得一哆嗦。”
　　赵青州心底生出一丝小无奈，认命地往床外侧挪了挪。
　　魏千月连忙夸道：“夫君真好！”
　　软软的一声，叫赵青州顿时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