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谁第一》浇酒

2、我第一

　　少年清俊，皮肤比旁边两个人看起来都要白，拿着黑色手机的手骨节分明，可以看到血管，清瘦的手腕上戴着一条航海风的编绳手链，野性又内敛。

　　只是这人长了一副厌世脸，抬头看人的时候眼皮也耷拉着，薄薄的嘴唇没什么血色，抿着，嘴角微微朝下，跟谁欠他钱似的。

　　看起来甚至还没有长袖男讨喜。

　　要不是长得好看，就这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容易挨揍。

　　周时曜看了眼祝松溪，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任言，眼神平静，就像扫描用的电子眼，从头到脚把任言扫了一遍，然后“滴”一声得出数据，“你女朋友？”

　　“哪能啊，”祝松溪觑了一眼小姐姐，看小姐姐没生气，忙和周时曜解释，“我和小姐姐拼车过来的。”

　　点了下头，周时曜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手机。

　　没有回应，也没有搭理任言。

　　收回前言，就算长得帅，这么装逼也容易被人打。

　　电梯门开了，四个人沉默着进了电梯。

　　电梯里铺着黑红花纹的大地毯，看着很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低调中带着一丝古板，很有逼格。

　　祝松溪他们去三楼，任言去四楼。

　　祝松溪搭着周时曜的肩膀，“曜哥，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问题点到为止，想做什么，懂的都懂。

　　“明天去我家拿。”周时曜头也不抬，把黑色的手机塞进工装裤的口袋，又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掏出一部白色手机。

　　“可以啊曜哥，一手清纯小妹妹，一手火辣大姐姐，快活呀～”哈士奇拍拍周时曜的肩。

　　任言站在电梯角当壁花，安安静静。

　　人生第一次见到活的渣男。

　　看到没有！

　　人民币玩家！

　　贫穷的渣男切两个小号撩妹，有钱的渣男切两部手机撩妹！

　　贫穷的渣男时刻担心被撩的妹子查他手机，有钱的渣男无所畏惧！

　　电梯停下，三楼到了。

　　“我享你妈。”人民币玩家语气冷淡。

　　周时曜迈着大长腿出了电梯，身后跟着长袖男，接着是哈士奇。

　　电梯门关上之前哈士奇还不忘小姐姐，回头朝人晃晃手，“小姐姐，有缘再见啊！”

　　“这么喜欢，怎么不找人家要个联系方式。”周时曜把屏幕一锁，推开包厢门。

　　“人家跟个小仙女儿似的，那是我等凡人能肖想的吗？咱就饱个眼福。”

　　周时曜回忆了一下刚刚碰到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倒是记不清了，就记得她的锁骨，一字型，看着很细，骨型平整流畅。

　　周时曜眯了眯眼，很漂亮的锁骨。

　　四楼到了。

　　任言往外走，脚底下有什么东西硬硬的。

　　低头，嫩绿色的校园卡静静躺在地毯上，露出一角，剩下的一大半被任言踩在了脚底下。

　　把卡捡起来，任言走出电梯。

　　是行知高中的校园卡——高一二班周时曜。

　　照片上的少年看着很青涩，剃着板寸，皮肤要比现在黑点，穿的是一件军绿色的短袖，应该是军训的时候拍的。唯一和现在一样的，是那副厌世脸，那双眼睛隔着镜头都透着一股“你们这群蝼蚁”的气息。

　　任言翘起唇角，上帝是公平的，虽然人民币玩家长得好看，但是他证件照丑啊。

　　校园卡在指尖转了一圈。

　　“你怎么才来？”任言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卡还给人家，有人从包厢里出来，朝她走过来。

　　任言的那位钱多到不知道怎么花的富二代哥们儿——顾家辞。

　　“堵车。”任言顺手把卡塞进口袋里，“市中心的交通你也知道，比你家厕所还堵。”

　　“你家厕所才堵。”

　　顾家辞本来打算出来给任言打电话，现在人到了，刚好带着人进去，“你以后能不能把手机铃开着？每天都失联，你买手机干吗的？”

　　“为了推动经济发展。”任言跟在顾家辞身后，“作为一个忧国忧民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负债几十万的接班人？”顾家辞嗤笑一声，推开门，让开身子，让任言先进。

　　金碧辉煌的墙壁，炫目燎眼的水晶吊灯，正对着门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好几米长的鹏程万里图。坐在这里的应该是四十几岁的上市老总，拿着五粮液剑南春和其他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聊着动辄几千万的合同。

　　而不是一群高中还没毕业，喝着哈尔滨啤酒和营养快线，嬉笑怒骂，围在一起开黑的未成年。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大排档，非要来这里？”任言无语。

　　“大排档配不上我的AJ。”顾家辞很理所当然。

　　行吧，谁请客谁说了算，只有戈尔登这种级别的酒店，才能配得上顾大少腰缠万贯的气势。

　　“任言，你来啦！”有人注意到门口的人，跟她打招呼。

　　“嗯。”任言点了点头。

　　这里的人都是顾家辞的朋友，因为在任言面前混了个脸熟，才被顾家辞叫过来给任言办欢送宴，大家都清楚主角是谁。

　　顾家辞拉开桌边的椅子，任言坐下。

　　把手机扔在桌上，顾家辞顺势坐在任言旁边，屈指敲了敲桌子，“让人上菜吧。”

　　立马就有人去叫服务员。

　　装逼这项技能，顾大少早已运用的驾轻就熟。

　　“诶，任言，你为什么要转学啊？”有人问。

　　任言原本垂着眼在抠手指，听到话抬起头，“行知免学费啊。”

　　包厢里很安静，静得服务员进来上菜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可是，可是一中不也免学费吗？”有人又问。

　　“行知还给奖学金。”

　　任言拿起筷子往碟子上一怼，把筷子怼齐了，去夹桌上的水煮肉片。

　　“难怪了，拼财力我们一中确实拼不过行知。”

　　行知是市里唯一一所能和一中比肩的私立学校。

　　一中头上有人，市里每年的第一笔拨款都给一中，优秀教师也是一批批往一中送。

　　行知手里有钱，有钱就硬气，硬气到挖一中的老师，挖一中的学生，挖到一中没脾气。

　　市统测任言考市第二，接着行知就向任言抛来了橄榄枝——学费全免，每年奖学金两万。

　　一中由于贫穷，骂骂咧咧地看着自家的年级第一被对家挖走，毫无还手之力。

　　“今年市统测的第一名是不是行知的学生？”坐在顾家辞旁边的男生突然问。

　　“对啊，比任言高了零点五分，就高了那么一点点。”有个胖子比着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距离，语气很是可惜，好像差那么一点点的是他。

　　顾家辞拧开一瓶营养快线放到低头吃菜的任言面前，很是不屑，“那是我们家任言粗心了，等到了行知不是照样把那个第一摁在地上摩擦。”

　　那语气，好像自家女儿考的市第二。

　　“对，也就是任言不在，在的话还不得把他踩在脚底下叫爸爸。”一桌的人都在附和。

　　学生嘛，就算每天把自己的学校说得和垃圾一样，到了外面，也把学校的面子看的和自己的一样重。

　　任言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又去夹白菜。

　　她倒是没什么好胜心，也没有非要拿第一。

　　这顿饭吃到最后就变成了一桌子男生的狂欢，大家醉的醉，疯的疯，还有人嚷嚷着要去唱歌。

　　胖子喝得有些上头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边的酒杯都给他打翻了，拿了一根筷子戳了一颗紫薯丸子伸到任言面前，“任言，我觉得你挺装的。”

　　喝营养快线的任言：……

　　“真的挺装的。”胖子继续说，“天天一副高冷的样子，你看不起谁呢！”

　　任言喝了一口营养快线，没吭声。旁边的顾家辞倒是皱着眉，把手上的玻璃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声音盖过了大家呼喝的声音，吓得人一愣。

　　“胖子，你几个意思？”顾家辞平时嬉皮笑脸的，难得发一次脾气。

　　“本来就是，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成绩好，长得好，跟别人说话就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装给谁看呢！知道顾哥有钱就天天跟在顾哥屁股后面，真的怪恶心的。”胖子依旧大着舌头说话，酒精上头，勇气可嘉。

　　旁边一半人吓得酒都醒了，连忙拉住胖子，示意他闭嘴，那胖子却还要说话。

　　顾家辞气得起身要打人，一旁安静许久的任言拉住他的衣摆往下拽了拽，示意他坐下。

　　“顾哥，胖子喝醉了，你别听他放屁啊，我现在就带他回去。”有两个人上来架着胖子，“胖子，你说什么胡话呢，赶紧走吧。”

　　胖子被人扛走的时候嘴里还叽里呱啦不知道讲的些什么，大意还是在说任言。

　　胖子一走，包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任言喝完最后一口营养快线，拿起包，“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顾家辞脸色很不好，起来的时候椅子拖地，声音刺耳。

　　任言点点头，也没和其他人道个别，就和顾家辞两人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夜幕降临，喷泉的彩灯已经亮起，大股大股的热气被喷泉冲着往四周赶，全部扑在任言裸露的小腿上，又闷又潮。

　　两人在路边拦车，相顾无话。顾家辞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别听他们放屁，我明天就帮你揍他一顿。”

　　“我干嘛要听他们放屁？”任言打了个哈欠，“他们说就说吧，反正我以后也听不到。”

　　顾家辞闭了嘴。

　　高一刚开学任言就一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他一开始也挺看不惯任言那样，后来发现她不是装，她可能是脑子有问题。当然，不是骂人。

　　这人脑子里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特别容易放空自己，沉浸起来就会屏蔽外界。

　　看起来像在装逼，事实上是个憨批。

　　“差点忘了，”任言拿出手机，把顾家辞转她的一百块又还给他，“今天的车钱，我没用上，还你吧。”

　　顾家辞感觉到裤兜里一阵震动，没动，“你拿去买零食也行。”

　　“不行，”任言摇头，“三好学生任言从不受嗟来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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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言崽：……你再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