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笙踏歌(少年歌行 无萧)》莳蘭

61、第 61 章

　　江湖百晓堂
　　“萧瑟，你要去哪里啊？”雷无桀悻悻的跟在萧瑟身后，机械的迈着步子，他有很多想问出口的话，他觉得萧瑟都知道，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根本就是揣着明白，不告诉他。
　　临出门前，萧瑟一边让司空千落监视太师府连同白王动向，一边让叶若依暗中留意赤王府，如今赤王蠢蠢欲动，再加上前日夜探赤王府的事，虽然表面赤王府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依旧是风平浪静，可是雷无桀的行踪和样貌也的确是让人清楚的看到了，并且还说了话，即便那人是无心，如今也实属难分敌我。
　　只怕是，赤王表面佯装无事发生，府内早已经风起云涌的想要做一番大事。
　　然这些萧瑟分析开来的事情，在雷无桀眼里只是想把两位支开，最后一句话才是萧瑟的重点。
　　“雷无桀，你跟我走。”
　　萧瑟说完后便转身走了，只留雷无桀在原地怔愣了许久，直到萧瑟已经走到了大门前，他方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萧瑟偶尔看看街边的小摊，看到喜欢的也会多看两眼，最后买下，都是些小东西，也不用他提着，雷无桀只得纳闷：“这难道只是想让我陪他...逛街？”
　　萧瑟执起一串银铃，抬手在阳光下晃了晃，那铃音清脆，铃音响起的时候，他却想起了无心。
　　“少爷好眼光，这是一串同心铃，久久同心啊。”摊主笑嘻嘻的说道。
　　萧瑟付了钱，并将那串银铃放进了袖口里，松手之际，还拂过上面红色绳结扣。
　　然而，萧瑟却突然加快了脚步。
　　行至一个拐角突然闪身，雷无桀心领神会也躲了起来。
　　却见到一名素衣男子四处张望过后就径直的走了过去。
　　“你早发现有人跟着了？”雷无桀探头看了一眼，轻声道。
　　“嗯。”
　　“从什么时候？”
　　“从我踏出永安王府大门的时候。”萧瑟拍了拍青衫的袖口灰尘，一副平淡的说道。
　　就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一般。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咱们是要去哪里了吧？”雷无桀松了一口气，他也是在半途的时候感觉到后方有人跟踪的，不过萧瑟故意穿过市井之地，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待到地点方便，便好甩掉这些尾巴。
　　“你跟我走就是了。”萧瑟看也没看一眼雷无桀径直的寻着巷子就走了。
　　“跟踪我们的是赤王的人？”
　　“不一定。”
　　“但是我知道，我会去留意他们的动向，自然，也会有人时刻留意我的动向，至于是谁，那可真是...太多了。”萧瑟边走边同雷无桀说着，他只觉得一步一铃音，他每走一步，那揣进兜袖里的同心都随之响着。
　　每响一声，都好似挖开了他心底似的，无心的样貌，举止纷纷频繁的往外冒着。
　　他很想念他，很想。
　　包括每每到深夜，念的紧了，他闭目在脑海中寻着无心是否给他留了什么念想的东西，于是他挖遍记忆的每个角落，却只有一支箫，那支无心曾经自己亲手雕琢的玉箫，他清楚的记得那是在出了雪月城，路过暗河，准备去往东及海的路上，无心送给他的。
　　那段记忆很清晰，就连当时被无心胸口紧贴过的后背，都好像还在发着热。
　　他即兴吹过一曲春江花月夜，只是如今忆起，却与那郎朗春日，格格不入。
　　“萧瑟，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雷无桀提起警惕，以防跟踪的人再次缠上，一时间就跟着萧瑟一直走，结果再一抬头就差点撞上萧瑟的后背，急忙住了脚步。
　　面前一座小庙，表面虽比较破旧，但是走进之后，倒是整洁，殿里一尊嬉笑的弥勒佛，怎么看那尊佛像的眼睛怎么别扭。
　　萧瑟在佛像边缘的底部轻轻拂过，那佛像便突然转动起来，在佛像后方现出了一道长长的台阶直通地下。
　　“萧瑟，这天启城，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地方吗？”雷无桀下意识往后一退，不禁感慨，还真是别有洞天。
　　“别废话，滚下去！”萧瑟刚准备抬腿一蹬，那雷无桀却先一步跃了下去。
　　两层台阶雷无桀完全没放在眼里，直接落了底。
　　一抬头两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手中各握着一根长棍，那棍身上布满了篆符，乍一看外形和无极棍别无两样，守卫在一扇石门两侧，那石门通体青绿，一时间也分不清那守卫的真假，

　　雷无桀抬手抽出了心剑。
　　“夯货！干嘛？”
　　萧瑟先一步点了一下雷无桀的心剑。
　　“嗯？他们...”
　　“看不出来是假的吗？”
　　“嗯？这....这跟真人一样啊，这门怎么打开？”
　　萧瑟执起了无极棍将棍尖旋进了两名守卫身后侧的门孔内。
　　“你别乱动，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瑟叮嘱着雷无桀，并且示意他将剑收起。
　　霎时间，面前的那面石门，突然颤动起来，随后渐渐的从两扇门间露出一个缝隙，待到完全打开，雷无桀跟着萧瑟走了进去、
　　石门里侧和外侧完全就是两个天地，好似庭院一般的极大的空间，四周坐落着巨大的四层书架，书架上均摆满了书籍和卷轴。
　　“萧瑟，这百晓堂都要把天启挖空了，你这个六皇子也不管管？”雷无桀待那扇门开便看到那堂前的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百晓堂”
　　“你终于知道是百晓堂了。”萧瑟面无表情的径直走了进去，熟练的拐进了侧厅。
　　“铁面官别来无恙。”萧瑟手中此时却多了一把折扇。
　　厅内六位铁面官围坐一桌：“何人！竟敢擅闯百晓堂！”
　　“你们知道我要干嘛。”
　　“这里只有情报和武功兵器排行谱，你回来做什么！”一名铁面官起身迎面而来。
　　“两名自在，一名逍遥，剩下三名完全感觉不到。”雷无桀手握着心剑剑柄，在萧瑟身后轻声道。
　　萧瑟挥了挥扇，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来找师父。”
　　“你还有脸回来！”只听从里厅内侧传出一声深沉的嗓音，随即便从门内甩出三支镖“嗖”的一声，整齐的落在萧瑟面前地上，红绳系挂，镖尾还有百晓堂的印记。
　　萧瑟一动未动:“你不是我师父！”
　　“的确，我不是。”
　　“他人呢？”
　　“死了。”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仿佛带着千斤重却被轻易的甩出了口来。
　　萧瑟顿时怒气陡盛，电光火石之间，体内的真气传遍全身最后汇聚到手掌中的一点，他提起无极棍，朝着那扇虚掩着的门打去。
　　顿时与那无极棍相似的长棍一招便将萧瑟的无极棍接住。
　　那人面带赤色鬼面一头白发，身形一跃便落在了萧瑟的另一侧。
　　“怎么？我们舍身相保的人，如今却要拆我百晓堂！”
　　“云起棍！你是谁！？我师父呢？”
　　萧瑟在刚刚与其接招的一瞬间便认出了那是百晓堂堂主姬若风的武器！
　　“哼！”只见那鬼面人，一棍指向萧瑟便打了过来。
　　雷无桀心剑出鞘，正准备运起火灼之术，哪知那鬼面人却突然在棍尖临萧瑟颈侧停住，雷无桀顿时两眼一瞪，本应迎上那棍身的心剑却眼看要挥向了那鬼面人的身上，千钧一发之际，雷无桀收了真气，心剑带着寒霜的剑锋扫过了那人的白发。
　　落下丝缕，最后亦停在了那鬼面人的肩侧。
　　雷无桀心道一声：“还好赶上了。”
　　“这就是你这次回来带给百晓堂的礼物？要杀我！？”那鬼面人声音突然提了声调。
　　“雷无桀，收剑。”萧瑟连忙看了一眼雷无桀。
　　雷无桀沉了沉气道：“你让他先收。”
　　“到底是谁。”
　　只见那鬼面人将棍身一旋，摘下了面具。
　　面若玲珑，肌肤若雪，眉眼间还透着几分冷艳。
　　也是一位绝色的女子。
　　“呃...女的？”雷无桀忙不迭收回手中的心剑。
　　萧瑟站定收起无极棍：“姬雪。怎么是你。”
　　“这位是我师父的独女，姬雪。”
　　雷无桀尴尬的咧了咧嘴，笑了笑。
　　“你既然出现在这里，便是继承了他的百晓堂，他老人家人呢？”
　　“我刚刚说了，他死了。”
　　萧瑟握着无极棍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顿时一棒挥起，扫过一阵狂风，连带着书架上的卷轴都纷纷滚落下来。
　　“好吧，我骗你的。”
　　“但是他也几乎和废人一样了，棍子都提不起，怎么做堂主？你这次来到底什么事，如果还是想追问以前的事，那就免了吧，他都不会说，更何况我。”
　　“你很聪明。”
　　姬雪将云起棍收起，抬头看着百晓堂的牌匾，似是默认一般。
　　“但是我这次来还有别的事，不光是琅琊王的事。”
　　“所以？”
　　“所以我要找师父，他在哪？”
　　“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想问西楚药人。”姬雪特地将“药人”二字咬的清晰，嘴角不明的勾起了一点笑意。
　　不提便罢，一提萧瑟便没来由的一股怒火从心头一直冲的到头顶，他看着姬雪，没有言语。
　　“诶？他是在说...无心吗？”雷无桀挠了挠头道。
　　“你！”
　　萧瑟此时此刻就好似是在百晓堂面前公开他和无心关系一般，突然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这里也不止他们三人。
　　“我说，百晓堂这么大，我们不去别的地方仔细谈吗？一定要在大堂？”
　　“以前没听说你还害羞啊。”姬雪轻笑一声。
　　“咳....你可以说了吗？”

　　“就是傀儡咯，赤王现在在养傀儡，蛊毒，你知道吗？你从雪月城过来应该也听说过，南方有很多蛊种，所以也擅长制蛊，只不过这种不被江湖提倡的暗术，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要提雪月城这种天下第一城的正派了，不知道也正常。”
　　“我知道蛊毒，但是我不确定，蛊毒，很多傀儡完成了任务，便毒发身亡，可是这和那日我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雷无桀抢言道。
　　“你那日夜里在赤王府看到的，是已经死了的人了。”姬雪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夜里去过赤王府？”雷无桀捂了捂嘴，顿时又想到百晓堂如今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吗？
　　“正事。”萧瑟耐着性子打断了二人。
　　“那个无心估计也是药人了，只不过照你所说，他还没死，而且跟别的药人不太一样，而且武功甚至会比之前还要高，相信你们应该已经领教过了的。”
　　姬雪看向了雷无桀，上下打量过后道。
　　“可有法子解？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过去师父曾经谈起过，不过也是一掠而过。”
　　“若解可是要先判断他是否中毒了，如果中了，后续萧羽是用何种方法令他活下来的，而且，还没了神志，如今，他恐怕就是一个杀人机器了！”
　　“砰！”的一声，萧瑟将手上的无极棍砸在了一旁的玉桌前，那玉桌倒是纹丝未动，只是有了一点磕痕。

　　“那是上好璞玉，一千两。”
　　姬雪话音刚落，那玉桌“哗啦”一声便碎成了一地渣子。
　　“他们竟敢....”萧瑟紧握着手中的无极棍，棍上的篆符都硌的手生疼，然而此时此刻，不仅姬雪说什么他没听前，就连手上的疼痛都被忽略了。
　　“若真的是这样，恐怕赤王用的只有一种方法。”
　　“你只能去找至亲之人的血，才可解。前提是你要确定，他还活着。”
　　“无心的至亲....”萧瑟沉了沉气息，便已经心中有数。

　　“萧瑟，百晓堂的事我以前也听说不少，可是他们却能做到这种地步吗？”雷无桀跟着萧瑟出门，那扇绿色的大门在他们前脚迈出，后脚便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知道的只是一部分，只要是他们盯上的，都甩不掉。”
　　“好吧，所以我们现在如何确定无心还活着？不过说实话，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还活着。”
　　“我也觉得。”萧瑟轻触了一下袖子里的铃铛，停下了脚步。
　　“可是..你要怎么做？引他出来？还是？”
　　“他会再来的。”

　　日暮西山

　　“萧瑟，你们回来啦。”司空千落正在院中练枪。
　　“白王那边如何？”
　　“他们好像请了一名神医。不过，很快就走了。对了，那个神医好像一个孩子，个头不高，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
　　“看来，萧崇的眼睛可以恢复了。”萧瑟轻声道。
　　“不对！”萧瑟突然一拍桌子，吓得雷无桀刚喝进去的茶水秃噜了出来，司空千落在一旁看着他瞥了瞥嘴无声的摆着口型：“离我远点！”。
　　“好好打听什么时候华锦再去，华锦再去之时，便是见到无心之时！”
　　萧瑟皱了皱眉，最近每次提到无心，他都总觉得心里被刺了一下。
　　“明日，我们便去。”
　　司空千落应了声。
　　萧瑟倚在窗前，他缓缓的吹着那支无心赠与他的箫，那如水一般的声调，瞬间溢满了整颗因为无心不在而空荡的心，声声绕耳间，一股浓重的思念之情夹杂在其中。
　　他曾见过无心一身白衣胜雪，梦里他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亦是一身青衣在侧，衣袂翻飞间，仿佛身边的人也越来越远。
　　他也曾柔情万种，轻抚过他眉目间的夜梦星河。
　　自是缱绻相思意，一朝又一朝。

　　小剧场

　　姬雪：“你没发现你少问了一件事吗？”
　　萧瑟：“什么？”
　　姬雪：“你不是应该再问问当年琅琊王的事？”
　　萧瑟：“......”
　　司空千落：“少见啊...”
　　雷无桀：“啧...少见啊。”
　　无心：“少....”
　　萧瑟递来一记眼刀，无心闭了闭嘴。

　　翌日，永安王府收到一封账单：
　　“上好璞玉一桌，价值一千两。”
　　雷无桀：“萧瑟，付账。”
　　萧瑟：“百晓堂这就么抠？不过就是一张桌子。”
　　姬雪：“你这么抠？不过就是一张桌子。”
　　雷无桀：“叶姑娘，这是昨日给你打造玉钗，送给你。”
　　司空千落：“师弟，这玉看上去价格不菲，你那里来的那么多钱？””
　　雷无桀：“昨天萧瑟敲坏人家的桌子，我从那地上抓了一把，又拿去了首饰铺给打造了一下，我跟他们说我是永安王府的人，他们就没有让我付钱了，而且说账单会亲自送来啊！”
　　萧瑟：“雷 无 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