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玲玲与曲仲奕歪传》淡月小鱼

8、情定大杨庄

　　虽然我披着看起来傻透了的凤凰牡丹土布，头上还戴着呆里呆气的野花草帽，但我的心并没有傻掉，曲仲奕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看过来，我知道事情不妙。
　　“其实。。。”曲仲奕张口欲说之时，我条件反射地抓起一把萝卜干塞进他嘴里。
　　“这。。。这是杨四婶家今年新腌的萝卜，挺香！你尝尝！”
　　“呜。。。”曲仲奕原本严肃认真的表情在被我塞了一嘴的萝卜干后变的有些滑稽，他那些没来及说的话都被萝卜干堵在了喉咙里。他很认真地嚼着萝卜干，但眼睛依然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得也抓起一把萝卜干放进嘴里嚼。
　　两人沉默着对嚼萝卜干，这场面怎么看都有些奇怪。末了，两人好不容易都把嘴里的萝卜咽了下去，同时感叹道，“好咸！”
　　“噗~~”我忍不往笑出声来，披着凤凰牡丹花布抖成一团。曲仲奕也笑了，笑声不高，但能听说笑意里不同之前的轻松。
　　“表姨！”毛豆豆拎着一笼虾子从河边冲过来，气喘吁吁地笑道：“鸡肠子果然比肥膘肉好使！看，这么多笨虾子自投罗网！”
　　我把身上的花布扔一边，喜出望外地接过虾笼，“竟然捉了这么多？晚上又是一盘好菜！”
　　毛豆豆笑嘻嘻地在曲仲奕身边蹲下，说：“哥哥，晚上去我家吃虾子吧？我表姨做的可好吃呢！”
　　“她？”曲仲奕有些吃惊地看了看我和虾子，“她会做饭？”
　　“唵！会做虾子，比我妈做的好吃。”毛豆豆晃着乱鸟窝般的大脑袋答道。
　　“对了，这孩子叫你表姨，你们是亲戚？”曲仲奕这次问的是我。
　　“他爸是我远房表舅舅，走吧！咱们回家烧虾子吃去！”我知道这会儿想把曲仲奕赶回城是不可能的，干脆坦然接受现实，走一步算一步，他要是再乱说话，我总之用萝卜干之类的东西堵上他的嘴就是。
　　大杨庄的人不吃龙虾，他们叫龙虾为爬沟沟虫。我来以后，发现白马湖里有大把大把肥嫩鲜美的龙虾在白白生老病死着，简直心疼的想呕血。遂指挥着毛豆豆寻了铁丝和网兜钓龙虾，拿去表舅家自烧了吃。旁人不敢跟着吃，只有毛豆豆禁不起诱惑，见我吃的香，忍不住尝了几只，一尝之下，大呼美味，此后天天跟着我一起去捉虾，成了忠实的小尾巴。
　　自从那两位同事打着购买知识的旗号奔回城后，我就不在招待所吃饭，天天在村长表舅舅家混。总之是公家出伙食费，与其让招待所赚，还不如补贴自家亲戚。从这点上，我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太公公太婆婆那里残留下来的小农经济思想。
　　回到表舅家，表舅妈正在厨房里用柴火煮着饭，表舅坐在院子里认真地听广播学习党员保先课程。两人见我带了个陌生青年，都很惊奇，我不便透露曲仲奕的真实身份，只含糊地说这是单位派来检查助扶贫工作的领导。表舅一听是领导，立刻从竹椅上站起身，理装整头地和曲仲奕握手，严肃地说：“领导同志，我们大杨庄一定好好配合扶贫工作，坚持贯彻党的政策，保证市妇联按时完成任务。”
　　我强憋着笑偷看曲仲奕，哪知他一本正经地回握住我表舅的手说：“大杨庄的事就是妇联的事，市里对这次扶贫工作很看重，大杨庄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提，我们可以一起探讨和研究解决方法。”
　　“是！是！多谢领导关心啊！”杨村长的表情只能用感激涕零来形容。
　　我简直受不了曲仲奕的演技，要不是脸孔太过年轻，那姿态语气是十足十的老干部架势。也难怪，他爸是军分区司令，从小接触的都是高干，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耳闻目睹也学会摆领导架子了。
　　今天捉的虾子特别多，我洗剪干净后捡了一盘大的交给舅妈让她只用清水搁了姜葱煮上，余下的全用五香八角桂皮酱油给红烧了。
　　我用小灶锅烧虾子，毛豆豆给我吹火，油爆后搁佐料闷煮倒也不费事。其间时不时偷偷从厨房向院里看两眼，曲仲奕和我表舅在谈话，也不知两人都谈些什么，一个表情是微笑着的严肃，另一个则是严肃着的激动。
　　晚餐除了两味虾子，一盘炒青菜，一盘炒肉片，另有表舅妈今年新腌的萝卜干一盘。我和曲仲奕很默契地都没碰萝卜干，下午那咸味还在嘴里回味着呢。
　　吃完饭天还没黑，表舅本打算清自去招待所帮曲领导安排住宿，我一再保证帮领导把住宿安排好才把他劝安生。
　　招待所在村西头，离表舅家有一段路要走，我领着曲仲奕走在乡间小路上，闷想了一气，终于开口道：“曲仲奕，你明天一早就回城吧！”
　　曲仲奕吃饱了饭，表情十分满足悠哉地背手走在黄泥路上看夕阳，听了我的话只闲闲答了句：“再说吧。”
　　什么叫再说吧？到底是走还是不走？我心里对他猛翻了一通白眼。
　　“这里穷乡僻壤有什么好呆的，你还是快点回城，省得乔主任担心。”我摆平姿态好言相劝。
　　“林玲玲，”曲仲奕忽然走到我前面一转身，略弯了腰，鼻子尖几乎贴到我脸上。
　　“你。。。你干嘛？”我被吓的后退一大步。论气势，我比曲仲奕差十万八千里。
　　“你没那么笨的。”曲仲奕脸上闲闲的表情没了，下午在白马湖边的认真气又上来了。我紧张地在口袋里掏啊掏，没掏到萝卜干，掏出一把葵花籽。
　　正准备故技重施，用葵花籽堵住他的嘴，他却头一低亲了下来。
　　不要问我当时的感受，我真的是大脑里一片空白。我们这个时代，就算是谈对象，也只能拉拉小手，搭搭小肩，亲吻这种事，在我认为，除非谈婚论嫁，否则男女间就不能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我是睁着眼睛的，还瞪的很大，但眼中看不见远处的落日。
　　世界的一切都模糊了，手中的葵花籽洒了一地。
　　渐渐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时，曲仲奕终于抬起了头，然后他轻轻在我耳边说：“不是要为误会而负责，是为我喜欢你而负责。”
　　被他拥入怀中时，听见他清晰坚定的声音，“林玲玲，我喜欢你。”
　　我所有的假装与防卫就此崩溃。
　　原来我以为所害怕着的，真的面对时，心中竟溢满欢喜。

　　****
　　被曲仲奕牵着手回到招待所时，我还处于梦游一般的状态。
　　曲仲奕见我傻愣愣的，便自己登记了房间，又问前台要了瓶热水，一手拎着水瓶，一手拎着我回了房。
　　把热茶喝进嘴里烫个半死时，我才幡然醒悟，随即严重滞后性地红透了脸。曲仲奕坐在我身前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说：“玲玲慢点喝！”
　　我张了张嘴，本想质问他为啥乱亲人，但又觉得这会儿发难迟的有点没道理，况且自己当时听了人家的表白不是也犹如腾云驾雾般高兴嘛。于是张了半天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曲仲奕看似一副斯文像，做事说话却是开门见山不带拐弯。他也不等我憋话，只握着我的手说：“我也不是突然跑过来对你发难，那天军区总院一别后，我在家想了很久。从高中到大学，究竟自己对你抱了个什么态度，什么感情。黄山的事只是个由头，是我为自己想接近你找的由头。如果不是喜欢你，我不会做那么多，我怕你毕业以后就飞走了，从此各自天涯，再难相见。这不是我能接受的。”
　　“什。。。什么由头！”我脸依然涨红着，结巴着说：“要是在黄山你不小心撞见的是别人怎么办？”
　　“当没看见。”曲仲奕答的轻松。
　　“呸！”我红着脸吃吃笑起来，“你这不是白占人家便宜！”
　　曲仲奕坐到我身边将我搂入怀中也笑，“反正我占的是你的便宜，这不就是命运么。可能当时受的视觉冲击太大，我缓了好一阵子，不过也是从那之后我才开始琢磨着自己对你有什么心思的。”
　　“呸呸呸！”我伸手揪他的脸，“不许再提那事！那是我从小到大最丢人的事！”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曲仲奕满怀自信地拍着我的头，“你不会是从高中时代就暗恋我吧？”
　　呸字已经不足已形容我的心情，我直接一拳捶上你心口，怒道：“谁暗恋你了？我可没说过我喜欢你！”
　　曲仲奕吃了我一拳，有些委屈地说：“那你为什么没事总在我面前表演跌跟头，难道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而且每次都跌的那么有创意，让我想不记住你都难。”
　　我哑口无言地捂上脸，悲愤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纯属巧合！”
　　“玲玲你其实也喜欢我对吧？承认吧！”曲仲奕继续逼我。
　　“我要回去睡觉了！”我猛地从床上站起来，让几乎贴到我背上的曲某人扑了个空。
　　“还早呢！”曲仲奕半趴在床上看了看手表，“再陪我会儿！”
　　男人啊，一但揭去了假象的那层面纱，就像个小孩子般任性。
　　“不要，我明天还要考察养猪场的事，哪有力气陪你！”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怎么考察？在湖边晒着太阳画猪头？”曲仲奕露出本来面目，斯文全无。他认定了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强把我抱坐回床边搂着。
　　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软弱的，被他这么一搂就全没了力气。但有一点我很有骨气，那就是无论他怎么“严刑拷打”，我都不肯亲口说喜欢他。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我在大杨庄的夕阳下被曲仲奕表白后，两人就成了情侣关系。后来我也反省了自己为什么沦陷的如此之快，究其原因还真是因为我心里也喜欢他。正如他所说，搞不好在高中时我就对他有了那种意思，不然为什么老在他面前腿软，在别的男生面前也没这样啊。不过这种怀疑只能在心里自己偷偷琢磨，要让曲仲奕知道了，还不得意的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曲仲奕在大杨庄住了两天，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们两个虽然在人前装领导和下属，但总归心里藏了私，演技又不够纯熟，连我表舅都看出了点不对，一个劝暗示我，上面下来检查工作的年轻领导可能对我有意思，让我要小心，最好住到他家来。后来我把这事对曲仲奕说了，他哈哈大笑道：“你表舅倒真是个有眼色的，难怪能当上村长。”
　　及至周末，那两位进城为我找养猪论的同事又被上面派下来换我，两人见了曲仲奕都十分吃惊，我晓得曲领导这出戏不好唱了，再唱就要露出马脚，急急忙忙打包行李拉着曲仲奕坐上妇联的车回了城，留那两位同事驻地扶贫。

　　****
　　我和曲仲奕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后来的恋爱时光当然是甜蜜的，而我家人在知道我攀了门高亲时，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总觉得我这狗屎运走的没什么道理，后来知道对方和我是高中和大学同学，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才算是略略放了心。
　　结婚的事当然是曲仲奕先提出来的，我觉得太快了，这种三级跳的速度让我适应不了。死拉应拖之下，婚期定在来年的十月，国庆节。举国同庆，曲仲奕可真会挑，他结个婚还要全国人民为他祝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因为某些意外，我们的婚期不得不提前到五一节。
　　不许问我意外的原因，提起来我就想把曲某人痛扁一顿。竟然让我带球结婚！虽然我们俩已经早早领了证，但不摆酒就不算正式结婚。
　　曲仲奕却乐滋滋的，为自己即将容升的父亲一职十分得意。他冥思苦想半个月，给我肚子里的小家伙取好了名字。
　　这个小家伙，也就是我儿子，名字叫曲凌。

作者有话说

　　我平坑还是很有效率滴~~~
不许捶我！我是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