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二世祖的奋斗》谁掐谁尿床

16、边关

　　少剑星一怔，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连说话磕磕绊绊地：“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无几揉着红眼睛，嘀咕道，“据说是边关告急，九黎族、鬼方族都蠢蠢欲动，皇上就命令将军先行回边关，后几日再由秦将军率大军去边关支援。”

　　常言道，“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因而无几方才所说，其实都是与国家密切相关的机要事件，但凡有丝毫政治抱负的人，都不免竖起耳朵听一听。

　　可少剑星听不进去这些话，他压根不关注所谓的“边关告急”是什么样的情况，也不关心所谓的“国家大事”。现在在他心里存着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还没有向褚阳周道歉。

　　这件事对他来说，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但是，听说褚阳周已经去往边关，少剑星不由得黯然神伤：「上次他一去就是十年，这次他又会在边关呆多少年呢？」

　　他的心空落落的，完全没办法落在实处。他垂首，呢喃自语：“走了吗？走了。可他怎么走了呀？我还有话没跟他说。”

　　“还没说也没办法呀，只能等将军下次再回京都啦”，无几听到他魔怔了一般的低语，随口吐槽，“总不能让你去边关受罪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明明无几说的是一句玩笑话，但“你去边关”四个大字就像被烈火灼烧过似的，硬生生地烙进他的心里。

　　「去边关」，少剑星找到了出路，激动不已。他捏住无几的手：“谢谢你。你太聪明了！”

　　无几怔在原地，也没明白他为什么夸自己。但即便不清楚，也不妨碍他厚脸皮地直接应下他的话：“哪里哪里，也就比我们将军差点。”

　　少剑星听罢，却面色突然严肃，眉眼一掀，腹诽：「明明差远了好吗？」。但他实在太欢喜，就无意去吐槽无几。再度上马，马鞭一扬，朝着皇城飞奔而去。

　　春风得意马蹄疾。

　　他越过城门，把白马交给守卫，就莽莽撞撞跑去找皇帝。

　　宫深路遥，小黄门引了好久才到达乾清宫。彼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小黄门向守殿的护卫说明情况，后者才答应进去通报。不多时，那护卫走出门来，躬身道：“王爷，陛下准许您入内 ”。

　　少剑星又是一阵风风火火地进入，一瞧见魏剑休的身形，即刻跪地行礼：“臣弟参见皇兄。”

　　端坐在平头案桌前，魏剑休听他语气里满是喜悦和开怀，也不由得浅笑，放下手中的毛笔：“快起来吧。你我兄弟二人之间，哪里还有这么多虚礼？”

　　少剑星偏头一笑，默默在心里组织语言。

　　孰料他还未曾开口说话，而皇帝见他一副沉思的表情，倒也感到疑惑又新奇，于是戏谑道：“可是有什么要朕帮忙的？”

　　其实少剑星还没想好怎么请求，但皇兄已经发问，他也不能不答。便直接跪在地面，叩首道：“请皇兄准许臣弟前往边关。”

　　“这……”，魏剑休一时怔愣。他在发问之时就已经设想过许多答案，但也没预料到是这个。身体微微后倾，他靠在椅背，左手不自觉地转动着右手的玉扳指：“为何？”

　　少剑星本来是想直接说“去找褚阳周”，但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却忽然忆起不久前皇帝才刚刚惩治过他，心想：「倘或我提及他，皇兄不会以为我是被他诱导的吧？」

　　于是那五个字在舌尖一个溜，就变成了：“想去边关玩”。理直气壮，不慌不忙，丝毫不乱。

　　魏剑休听罢，当真是哭笑不得。他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个不谙世事的，却也没想到会不谙到这种地步。心里边想：「边关哪里是能让你随意去玩的地方？」，嘴上便直接出口：“不可。”

　　少剑星一蹙眉，情绪外溢，不由得质问：“为什么？”而话一出口，有觉得自己此举有些犯上，便一拱手：“臣弟冒犯皇兄，望皇兄恕罪。”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魏剑休早就把他们拖出去打板子了，可少剑星却有些不同。所以他只是摆摆手，道：“无碍。”尔后才解释道：“边关危险，如果你一不留神受了伤，朕可怎么对列祖列宗交代？”

　　“皇兄，您就允许我去吧”，少剑星见魏剑休神色坚定，知道绝不能单靠晓之以理来让他改变主意的。遂只能动之以情：“臣弟在皇城待得日子太长，现在都厌烦了，就只想去边关瞧瞧。”

　　说道一半，一拍自己的胸膛，脸不红心不跳地瞎说：“皇兄您放心，臣弟这个人您还不了解吗？正直、坚毅、顽强、勇敢、乖巧，全京城最的模范弟弟，从来不给您找麻烦。”

　　魏剑休嘴皮子一抽，闭了眼，转着玉扳指，没接话。

　　他不接话，少剑星就继续喋喋不休地说：“而且边关有大军镇守，料想那些蛮子也不敢来进犯，我能有什么事。”

　　顿了顿，他偷偷瞧了一眼魏剑休的神情，耍了个小聪明，故意加大声音，刺激道：“还是说，皇兄担心边关军镇不住那群蛮子吗？”

　　“闭嘴”，之前没有反应的魏剑休，被他这气得一笑：“这也是能随便胡说的吗？”

　　少剑星从没被皇帝惩罚过，即便是后者显出愠怒，他也不会害怕。何况现在皇帝还带着笑，他就更加不担心，还跟皇帝耍起无赖：“我没胡说。这都是皇兄不让臣弟去边关，所以臣臣弟揣测龙心，自己推出来的。”

　　他越说，言词越是恳切，语气也越是坚定。似乎这些话真的不是他浆糊般的头脑瞎捏造的，而是通过严谨的思考得出的结论。

　　而面对少剑星的熊样，一直以来就故意纵容着他的魏剑休当真是无可奈何。就如同少剑星知道他的性子一样，他也知道少剑星是个固执的性子，暗道：「朕要是不允了他，日后就别想安生。可要是允了他，万一在边关出事，那可如何是好？」

　　难以抉择，魏剑休还是闭着眼，不去看少剑星那倒霉样。再次在心底衡量轻重：「若是不让他去，他肯定要日日给朕找麻烦，那朕的日子还怎么过活？而假如让他去边关的话，却有受伤的隐患。」

　　心念电转，魏剑休却又想到：「他要是在家整天来烦朕，朕挡不住他。而在边关的话，我已经勒令褚阳周日后以攻城为主，想来只要他在国境内，然后给他个高点的职位，多派点人手，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如此一思索，便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魏剑休一睁眼，打断还在叽里呱啦胡说着的少剑星，无奈道：“行啦，行啦，朕允许你去就是了。”

　　瞎话还没说完的少剑星，一听这话，大喜过望。剑眉上挑，眼睛瞪得像铜铃：“真的！皇兄没骗人？”

　　“还胡说！”魏剑休佯装呵斥，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怪罪，反而含着莫名的疼爱，“帝王一诺千金，哪里会骗你。”

　　少剑星听罢，正准备叩首谢恩，却忽然又听魏剑休说道：“不过……”。“过”字的尾音拖得老长，却始终没有“过”出个下文来。

　　少剑星霎那间明白：「这是皇兄在故意逗我」。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出反应却是另一回事。

　　如果少剑星是个惯常就心如止水的人，眼下的逗弄自然无法在他心里掀起丝毫的波澜。遗憾的是，他本来就是一副急躁冲动的狗脾气，就算知道了那是圈套也会控制不住地往里跳：“皇兄，不过什么呀？”边说，心底还祈祷「千万不要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幸好，魏剑休也没想难他，仅仅一笑：“不过你必须当着我的面发誓，不允许让自己身处险境，不允许让自己受伤。否则，以后再也不许出京城！”说到最后，表情却严肃起来。

　　少剑星知道这是皇兄担心他，也不忸怩，直接发誓道：“臣弟魏剑星，此去边关，若是让自己身处险境，或是让自己受伤，日后便再也不踏出京城半步。”言之凿凿，极为肯定。

　　魏剑休才勉强放心他，吩咐道：“去罢。后天辰时一刻车骑将军出发，切记早做准备。”

　　“是”，少剑星又是激动地一磕头，“那臣弟先行告退。”

　　魏剑休微微颔首，允了他离开。而凝视着少剑星几乎是蹦蹦跳跳着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浅笑，暗想：「怎么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他一偏头，却见谈言也愣愣地望着少剑星的背影发呆。端起茶杯，微抿，没头没脑地说道：“羡慕？”

　　谈言猛地回神，垂首：“是”，微作停顿，补充说：“羡慕平王爷有您这样一位好兄长。”

　　“是吗？”，魏剑休的笑容依旧一派温和，“也许天下人都和你一样，羡慕他有我这样一位好兄长吧。”

　　室内寂静。

　　魏剑休再抿一口茶，忽的吩咐道：“命人去把车骑将军叫来，朕有几句话要嘱咐他。”

　　“是”，谈言手持拂尘，低眉顺眼地作答。尔后一瘸一拐，缓缓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