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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医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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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呼啸,塑天地为银炉,铺就苍茫一袭素装,徒留一弯钩月冷在天边,恰似女子髻边钗,摇摇欲坠。
十里之内,几无杂色。北风所过之处,尽是折腰。城郊月夜,唯酒家内几丝星火与青冷月色相互辉映,却也忽明忽暗,不胜穿墙的寒气。
已是夜半三更,纵使火炉意融融,也到了最该困乏的时辰。此时店内唯有的酒保已歪在一旁,就着炉中的热气点头熟睡。
夜不能寐。店内唯一的客人就坐在门的对面,优雅而寂静地喝着自己温的酒。神情虽是坦然,但衣着却让人难以恭维—他上半身穿着难得一见的银狐裘,不见一丝杂色,下半身却挂着一破烂成飞片的裤子,脚上毫不讲究地拖着只剩底儿的鞋子。一时之间让人猜不透他是因为过于富有而寻求刺激,还是因为过于贫穷却喜欢炫耀。但酒保却宁可强挺着困倦也不敢打扰他,只为了他那出手的十两银子—在这荒寂无人的城郊,连两三两碎银子的生意也是难得的,今日入账十两,不知可以多挺多少时日,谁会傻到去打扰这个财神爷?
孤身摇曳的火烛,僻陋寂静的野店,在悄然中饮酒的异人。一切都和谐地存在着。
门开的正是时候,把摇摇欲坠的酒保惊醒了。瞬间,所有的静谧被打破。来人摘下雪笠,披下满头青丝,又脱下斗篷—那斗篷上的雪已结成了冰,真不知她在这个冰天雪地中走了多久,难怪酒保立刻被她身上的寒气惊醒了。
“客官,要来点什么?“其实倒不是那酒保有多和善,只是往常说惯了这话,一惊之下不禁脱口而出。
那女子却也不在意,只是柔柔和和地道:“这里不用你,先去睡吧.”不待酒保迟疑,又向他手里塞了十两银子。一日之内赚了十两银子,莫说是去睡,就算是让他即刻离开此地,酒保也会照做不误的。
此时,那怪客方才抬起头道:“你现在是富可敌国了?“
那女子的脸色是太过于苍白了,在雪地里走了多时,也只是在在两靥上显出风吹的病态嫣红。她暗暗深呼了两口气,方才回道:“那倒不是,只是你给的太多,我总不能丢了你的脸。”语气之中竟有一丝与她清雅面庞不符的孩子气。话虽说得讽刺,但她那双柔和得似西湖静水的眸子却波澜不惊,依旧是柔情似风中柳,好像刚刚说这刻薄话的并不是她。
怪客倒似已是习惯,不再言语。
反是这女子憋不住了,独自坐了半晌,用那只瘦削的手有节奏地在油腻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空旷成寂寞的野店里却分外响亮。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
敲击声戛然而止。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淡淡的俏皮,道:“第十三次。”
“嗯.”怪客也不解释,只是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了那女子一眼,就起身向外面走去。
三更。依旧是肃杀的月夜,但若你听见许府二少爷那狼嚎般的叫声,恐怕就再也不觉得这夜有什么好寂静的了。
“我要自杀!我要自杀!”就凭这两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嗓子,半座城的人就都醒了。
许府本就是大户,惊扰之下,人声霎间四起,灯火顿时通明。衣冠不整的老管家一边忙着整理衣服一边吆喝着家丁去搬梯子。
“公子呀,你干什么呀!”老管家一手提着裤子一面跺脚喊道。
“我要自杀。”醉醺醺的许二公子说着便要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别别别,你别动。”川叔虽已习惯了许二公子胡闹的做法,但到底怕他有所闪失。
许二公子倒也真听话,一屁股死死地坐在了屋脊上。
老管家叹了口气,跺脚道:“公子,你这是发什么疯呀,这半年来,你已经是第十三次自杀了。老爷和大公子出去做买卖,你要是真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他们交代呀!”
“川叔,梯子拿来了。”
“快,快去把二公子扶下来。”
家丁听了,连忙架起梯子。那许二公子却好似明白了一般,一下子站了起来,嘀咕道:“别,别过来,否则,我,我,我就跳下去。”说着就一步走了出去。
川叔这边还没来得及喊出声,许二公子手中的酒瓶已从手中滑落,身子一歪,仰着摔了下去。
“第十三次。”柳叶儿一边收拾着药物一边轻声道,又打了个哈欠。
许二公子很舒服地坐在藤椅上,问道:“你怎么这么困?”
“我又不会轻功,我昨天走了一天才到那个小酒店,又赶了一夜的路才回来,眼睛还没合过,你就来了。”柳叶儿无奈地答道。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柳叶儿知道许二公子一向问题很多,也就由他问了。
“你,到底是不是苗疆女子。苗疆女子应该,穿暗色的衣服,可是你嘛,总喜欢明艳的服饰。昨天是淡紫,今天是水青。”
“所以说我是生错了地方。” 柳叶儿不以为然地答道。
“话说回来,诊金是多少?”
“许公子,我知道你一向很照顾我。每次的诊金都高得离谱……”
“ 所以每次的药方都怪得离谱,不过我好得很快。”许二公子抢着说道。
柳叶儿露出略显苍白的笑容——她的脸色总是白皙得有些异常,说道:“那是因为你每次摔得都很有技术。每次都不会有残疾的危险。”
“我答应你爹了。”许二公子憋出了一句话,倒也答得坦诚。
“是呀,我爹临死前让你照顾我。你我身份相差太多,这半年多难为你了。”柳叶儿的话中多少带了些不满和讽刺。
“你呀,真是……”许二公子被抢白了一句,突然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柳叶儿了。
“真是一个不懂好歹的人,是不是呀?”柳叶儿转过头,一束疲惫的目光射向许公子。
原来,柳叶儿来自苗疆,三个月前老父突然中毒过世,临死前正好遇上路过的许二公子,便托他照顾孤身一人的柳叶儿。柳叶儿的毒术要比医术好上百倍,所以周围的邻居都对她敬而远之,哪还敢让她看病。只是这姑娘性情让人琢磨不清,断不做无功受禄的事情,许二公子无奈,只好没事就受点小伤请她治病,以满足她最基本的开支。这才有了三月之内自杀十三次的壮举。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许二公子怏怏地闭上眼,靠在藤椅上。
“那你现在没话说了?换我好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每回自杀都要先约我出去?”
“想知道?”许二公子惬意地枕在椅上。“不为什么,提前通知你一下,省得你没准备,活活让我在这儿等死。”一抬头,又撞上了柳叶儿那双决不相信他的眸子,便诚实答道:“好玩呗。”说罢,悠悠然地闭上眼,任凭柳叶儿无奈的目光在他脸上飞射。
“喂,你以后不必再自虐了,我找到主顾了。”良久,柳叶儿幽幽叹了口气,说起了其他事。
“什么?这附近居然还有人找你看病?”许二公子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没有,是找我验毒解毒的。”柳叶儿没再和许二公子斗嘴,只站起身,抱以若有所失的微笑,走过去,把医箱放入柜子。
许二公子很惊讶。柳叶儿准备步入江湖了吗?反正以后怕是没自己什么事了。
“主顾给的定金很多。”许二公子还想着,柳叶儿已自顾自地打开了一个竹箱,里面竟是满满一箱银子。
“这么多?”许二公子突然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和复杂。
“乓”地一声,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柳叶儿撇下正疑惑的许二公子,立刻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内堂。
掀起内堂的竹帘,柳叶儿看见外屋紧凑地挤着七八条大汉,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但这并不能阻挡住她的眼神钉在其中一个灰脸男子身上--他是被架过来的,显然已经中了很深的毒。
“快点!”领头的汉子粗暴地低吼道,夹杂着紧促的喘息声。
柳叶儿没有答话,只是快步地迎了过去。
那汉子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精致的玉葫芦,放在柳叶儿面前的桌子上。空气中交织着恐惧的眼神。
“这是‘逍遥红’,平麾谷中传说的灵泉?”柳叶儿略皱了皱眉--这是她第一次解毒,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是,五行中的器皿它都腐蚀。”那汉子好心地加道。
“我知道了。”说实话,柳叶儿是懒得和他解释--所谓灵泉腐蚀器皿不过是江湖中人自己吓唬自己的话,亏他还说出来了,徒增了柳叶儿的轻蔑。身为解毒者,柳叶儿才不信天下间有这种毒药。
静--极静。
柳叶儿拔下塞子,在离葫芦口一尺处轻轻闻了闻,又神色讶然地蹙了蹙眉。那七八条汉子不禁全屏住了呼吸。
她倏尔莞尔。
“怎麽你,你闻出来了?”领头的汉子不曾想柳叶儿是这番轻松的神色,失声问道。
“这不是毒,这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灵泉。”柳叶儿不知含蓄地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什么?!”领头汉子那原本黄色的脸突然涨得通红,目中似要喷出火的样子。
“这不是毒,我没法解。”柳叶儿火上浇油般说得斩钉截铁,转身就向内堂走去。
刀,被抽出;刃,贴在脖子上。
“姑娘要不要再来验一验?”低浑的声音中含混地透出这几个颤巍巍的字,仿佛声音也在这没有炉火的竹屋里冻僵了。
柳叶儿重重地叹了口气--仇家要让他们死,她柳叶儿又有什么办法,但那沉重的刀却丝毫不为她的叹息所动。
“麻烦阁下先请刀歇一歇,我再帮你验一次就是了。”许二公子在此,柳叶儿是没什么好怕的,语气中也就带了些故意的调侃。
虽是带了些许怀疑,领头的汉子还是把刀慢慢地撤走了。
柳叶儿走到桌旁,拿起拔了塞子的葫芦,目光扫过所有人期待而严峻的脸,突然将那玉葫芦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你--”带头的汉子已“你”不出什么了。
“我没有骗你,这确实不是灵泉。”
“你,你有解药?”带头汉子犹犹豫豫抱着最后的希望喃喃道。
“不,我没有。”柳叶儿很理智地答道。
“快,快给我四弟解毒。”那汉子几乎是压抑着歇斯底里地吼着。
“我连毒性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怎么治。”柳叶儿摇了药头,转身欲走。刀光已闪出了鞘。
内室的门帘突然被冲开了,“嗖”地掠过一道暗器。
众人的目光已随那暗器而去--是一根一尺余长的钢针,将那柄刚才还带着杀气的刀狠狠地钉在医橱上,自身微微地颤动着,带着微弱的呼啸声。
“谁?”刀被打掉的带头汉子捂着震麻的腕子向屋内叫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可否行个方便?”
帘内传来沉重的“咚咚”声,将外屋压得一片寂静。只有柳叶儿微笑地等着看一场好戏。
帘,被掀起,但伸出的却赫然是两支拐,狠很地点在地上。上身穿银裘,下身却破布飞扬的许二公子就出现在那些汉子面前了。
许二公子侧过头对柳叶儿笑了笑,柳叶儿却不知何时已收了笑容转过头去一直略有心痛地看着医橱。
“朋友是哪条道上的?”虽然说的是朋友,但是领头汉子的脸色却仿佛见了仇敌一般。
“商道上的。”许二公子实话实说道。
“这里的事与阁下有干系吗?”
“倒真不干我什么事,只是干了她的事。”说着,许二公子用手指指了指柳叶儿,但柳叶儿偏偏不买他的帐,连一眼也不看他。
竹屋内又静了下来。只剩屋外寒风拼命想挤进来的声音。带头汉子实在想不明白这二人有什么背景,以至于他们的口气都如此不屑。
许二公子“哼”地一声笑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说道:“我们打个赌吧。连你们这种不入流的新手也能闯出平麾谷,只可能是他们故意放你们的。三个月内,你们若还没事,我的名字就倒着写。”
带头汉子冷笑道:“你无非是想套出我们的来历。不怕阁下笑话,我们就是山西铁家堡的兄弟,在下就是铁家老大,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铁老大此时已是不疾不徐了,客套中难掩满心的绝望。
许二公子被人看得透彻,不禁自嘲地笑道:“原来是铁家堡的义士们呀,刚才出言冒犯,请多包涵,在下姓许,名如许。”倒也不是真的道歉,只是因为刚才小看了对方,不禁有些尴尬才借此敷衍。
“许如许?”铁老大不禁有些苦笑,方才明白许如许打赌的信心由何而来。
“就是平麾谷的人也休想那我的东西撒气。”柳叶儿的气丝毫未平,冷冷盯着铁老大道。
“姑娘别忘了是收了银子的。”铁老大突然发现自己很讨厌这个女孩子,就像是讨厌妄自尊大的井底蛙一样,偏偏除了嘲笑她又别无他法。
“我收你们的银子,可没把命卖给你们。”柳叶儿虽然并不是很喜欢说实话,但她一想到铁老大刚刚灭口的举动就一阵恶心。
铁老大静了良久,才若有所思地黯然道:“江湖上,这些银子也够买几条命了。”
柳叶儿没料到铁老大会回这么一句,不禁愣了。
门像是警告似的“吱嘎”一声被打开了,暗器夹杂着寒风一拥而入,如蚂蝗般飞窜着向人叮去。
“各位贵客怎么在这儿?”不知何时,屋中凭空多了一位素袍女子。她发式梳成了女式的,手里摇着一把纸扇,却穿着男装,一副耳环伴着她讥诮的语气一摇一荡。
“你是谁?”铁老大颇为惊讶地问道。
“在下平麾谷风舞雩,见过各位叔叔伯伯。”风舞雩笑盈盈地抱拳问候道。
“原来是平麾谷的高手,怪不得来得无声无息。”铁老大面对仇家,阴阴地挤出几句话。
高手?柳叶儿冷笑了一下。在许如许帮她拂去身前暗器的时候,她一直紧盯着门,看见风舞雩就是走进来的,只是铁老大他们为暗器忙得晕头转向的,才无暇注意她的到来。
“许公子,这本就没我什么事,我们走吧。”柳叶儿自忖惹不起片麾谷,也不想和铁家堡缠上,便扶了许如许回了内室。
“很识相,不过--”风舞雩居然可以分神看着柳叶儿的背影喃喃道。
“各位贵客前辈,不知可愿到寒舍一聚呀?”风舞雩一回神,拱手问道。
“风姑娘好一招先礼后兵呀。”铁老大冷笑道:“我们若是答应了,进了谷哪还会有我们兄弟性命;若不答应,风姑娘恐怕该翻脸了吧。”说罢,铁家兄弟都浑身一紧,俨然是要出手的架势。
风舞雩“咯咯”一笑,道:“这就是各位不敢屈尊光临寒舍的原因吗?看来我们有些误会。各位之所以还可以活到现在,相信各位不会以为是自己武功高吧。”风舞雩的目光扫过铁家兄弟,高深莫测地缓道:“那是因为平麾谷中从不留死人。”
“你骗谁?”一个担着铁四哥的汉子脱口而出道。
“那,请问阁下可在谷内看见死人了?”
铁老大愕然想到在谷内与他们激战的知识一些蛇虫,根本没见到一个人,但嘴上却反问道:“我这兄弟被你们毒成这样,待客之道不应如此吧?”
“谷主看上的是铁家堡,若铁堡主愿投靠平麾谷,四当家的命自然会保住。”风舞雩有恃无恐般地摊牌道。
“哈哈,我铁老大在江湖上算不上是脚跟稳的,谷主用得着用我四弟的命玩手段吗?”铁老大冷笑的语气已变为了愤怒的吼叫。
“这点儿薄面都不给,那小妹要得罪了。”风舞雩不喜欢和别人纠缠不清。她相貌平平的脸已开始变化,一双天真的眼睛被勒得有些狭长,透着有些邪恶的野性,柔和的面庞板得棱角分明。只这一瞬,她的扇已开。
扇面向铁老大袭去。铁老大连忙举刀招架。木制的扇柄与刀锋撞在一处,发出“当”地一声,扇柄居然没断。铁老大心中不禁一惊。风舞雩不等铁家众人围上来,一个倒翻,跳出包围圈,回身将扇股的打开。那七八支木片便如七八支暗器般激射而出。
铁氏众人连忙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腾挪避闪,虽然都躲了过去,却显得十分狼狈。相比之下,风舞雩显得很轻松。她也不等铁家众人反应,上前给每人喂了一丸药,其手法不可以说是不熟练。
“这是什么?”铁老大卡着脖子怒问道。
“这是药,一种能将毒虫都引过来的好药,各位一会儿就可以尝试一下传说中万虫噬身的味道了。”风舞雩故做无辜地回道。
突然,那寂静的角落里传来了琐碎的骚动声。
“谁?”不知是谁冒失地问道。
风舞雩菀尔道:“应是一篮子蝎虫吧。”
仿佛是应了她的话,“啪”地一声,盖子被顶掉了--果真是一篮子蝎子。
风舞雩本没想到这医庐里有活的毒虫,此时方才明白柳叶儿的看家功夫,当下决定先不动柳叶了。她只对铁家道:“想好了吗?”
一个没有碰过这些恶心东西的人尚且会本能地感到恶心,更何况铁家堡这些和毒物有过生死相搏的汉子。血腥的记忆如何忘得了。
“好!”铁老大一直很明白自己的处境,终于一咬牙,将大刀一举,大声道“从今往后,平麾谷说一的事,我铁家堡决不说二。”
“早如此不就好了。”风舞雩略带鄙夷之色地从袖中掏出一颗黄珠子向地上一仍。那珠子弹了几下便化为一团黄烟。
“可惜了这好材料。”风舞雩喃喃道。
烟散了,地上到处是爬出蝎子的尸体僵直地卧在那儿。那些丑陋的躯体即便是死的,也让铁家众人一阵翻胃。
“可以走了吗?”
众人抬眼一看,见风舞雩已把扇股从墙上拔了下来,但墙上的痕迹却历历在目。
铁老大不禁苦笑了一下。“谷主有风姑娘这样的高手在侧,还要我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铁大哥谬赞了,小妹才不是什么高手呢。”
“风姑娘以纸扇击挡刀刃,就单这手,江湖大半恐怕就得折服了。”铁老大黯然道。
风舞雩撑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铁老大,反问道:“我从未说过我用的是纸扇吧?”
铁老大被问得一愣。
风舞雩晃了晃扇子,褪去纸扇面,露出了寒光莹莹的铁骨,道:“这是精刚所铸,别说你那口破铜烂铁,就算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也不一定折得了它。”
铁家众人都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但也都明白若是风舞雩使用毒术,他们断阻挡不了她。因此都缄默不语,只听见不知何人之口的一句忿忿的“妖女”。
风舞雩并不急着复命,便轻轻一笑,存心抬杠般地反问道:“小妹年纪小,又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妖女二字出自何处,烦请各位哥哥解释一下。”
铁老大息事宁人地讨饶道:“多有得罪,还请风姑娘见谅。”
“还是铁老大明白事理,你这四弟还能挺上两三个时辰。如不嫌弃,就请各位轮流赐教好了。”风舞雩的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
铁老大一听四弟的事如此危险,连忙躬身道:“还请姑娘带路。”
风舞雩莞尔,却对屋内喊道:“那为会使毒的姐姐,多有打扰,就此别过,来日再叙。”说罢,也不等柳叶儿的回答就领着众人鱼贯尔出。
“都走了,还看什么?”许如许躺在藤椅上心不在焉地问。
柳叶儿叹了口气,答道:“可惜了我昨天抓的蝎子了。”她又看了看被打成穿堂的竹屋,续道:“我这儿也住不了了,明天搬去你家,不嫌弃吧?”
“哪敢?”许如许懒懒地答道。
“我会做你的御用大夫来当房租的。”柳叶儿不愿打破自己的规矩。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