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末路》火焰鸢尾

3、第 3 章

　　快到家门口了，乌轶扬突然不动声色神色的将方锦年往怀中揽了揽，方锦年一愣，眉角微上挑，正欲推开，却察觉到乌轶扬因警惕而有些僵硬的身体。“难道？”方锦年心中亦是一紧，当下目光流转，墙角蜷缩的身影使她的心松了下来。是那个乞丐。目光落在乞丐赤着的双脚上，看不清，但是白天骇人的伤口又浮现在她脑海中，“唉——”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悯。抬头看了看乌轶扬，双目炯炯地盯着那个乞丐，眼底是守护的坚毅。揽住方锦年的手悄然间力道又加了几分。方锦年看着眼前这个欲保护自己而警惕的男子，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轻拍男子并不太壮实的臂：“放心，他不会伤害我们的，他是个……”方锦年皱皱眉，似不太情愿说出后面“乞丐”两字。声音小了很多。男子紧绷的身体却陡然松了下来，“是吗？”声音里释然尽显。
　　“你呀，”方锦年笑笑“该保护自己才是。我小小一个风尘歌女有谁来要我这条命？倒是你，堂堂乌家堡的大少爷，乌记粮庄的继承人，应该小心有人放冷枪才是。”乌轶扬笑了笑，金丝边眼镜反射出柔和的光，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他明白锦年说的很对，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歌女，但是八面玲珑，与各个帮派的头目，大小商行，船帮的老板均有着不深不浅的淡如清水的交情，整个上海敢动她的人的确不多，何况也没有那个必要，她没权没势也没有太多钱，相反自己与身后几乎垄断这个上海的乌记粮庄，有多少人觊觎就不得而知了，单是同行恨他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在遇到危险时，他仍会不自觉的条件反射的将身边的这个这个自己心爱的女子护住，这种冲动在他身体里根深蒂固。
　　“我到了。”方锦年踏上一层台阶。
　　“那我走了。”乌轶扬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路上小心。”方锦年嘱咐着，亦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进了屋。
　　乌轶扬转过街角，他没有看到柔和的灯光在窗外的帘上打下一个窈窕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才慢慢散开。

　　“嗒——”乞丐看到那扇关了不久的门又开了。女子仍旧先前的打扮出来，只是手上多了些东西。
　　女子在乞丐面前停下，放下手中的东西，原来是盆水还有药箱。
　　“把伤口清洗一下吧，我给你包扎。”方锦年柔声对有些惊慌的乞丐说“不然你的伤口会恶化的。”乞丐执意自己动手，却被方锦年制止了。尽管方锦年动作轻柔，但是钻心的痛楚依旧刺激着乞丐的神经，乞丐咬紧了唇，害怕发出的□□打乱了女子手上的动作。
　　“您是不是很看不起乞丐？”声音中伴着迟疑，乞丐犹豫了好久，终于问出了口。
　　“如果看不起，我就不回来了。”顿了顿，方锦年抬头，乞丐看见了那清澈，在黑暗中依旧发亮的眸。“干菜，我们的对话你听到了？”
　　看到乞丐艰难的点点头，方锦年又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用乞丐这个词来断定你的一生，毕竟你还这么年轻……而且，我曾经也是一个乞丐，所以我明白在这个军阀割据的时代乞丐的艰辛。”
　　两人都陷入沉默，空气中凝重加剧。
　　“谢……谢。”半晌乞丐用颤抖的声音缓缓地说。
　　方锦年没有回答，依旧沉默着仿佛陷入了往事，只是手上依旧轻柔。

　　“那男人是你的情人？
　　“算是吧。”
　　“看的出来他很爱你。”
　　“……”
　　“你也很爱他。”
　　“很明显吗？”
　　“不明显，感觉你不想让他知道。”
　　“你的感觉很敏锐。”方锦年没有抬头，笑了笑。
　　“为什么？”
　　“你刚才听到我们的对话了，知道他的身份吧？你认为他的家族会接受我这样的一个风尘女子吗？再过不久他的家族应该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与他订婚，与其到时难舍难分，不如现在早点下决心。我不希望他为难，不希望他伤心，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轻轻松松的活着，只希望他能幸福啊！”
　　方锦年将纱布系好，递给乞丐一双拖鞋：“我的鞋你穿不了，将就点吧。伤口再度感染就不好了。”说完，又递给乞丐一个小包，“里面是些药和纱布，夹层里还有些钱，不多，可以吃几顿饱饭。”说完转身回房。
　　乞丐未来得及说声谢谢，只得目送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那扇门后，萦回在鼻尖的是阳光般煦暖的味道，一如白天。他始终没有看清女子的容颜，亦不知其姓名，来历。但那离去的背影与说过的话却烙印在心灵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