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的幸福》会飞的小枕头

50、第 50 章

　　呐，宝音。十七点三十七分四十二秒，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得很清晰“绝对会让她幸福的。”这种话第一次有自信说出来。听着她依依呀呀的声音，红红的像猴子一样的小脸，小小的脚丫在摇篮里来回晃动，原来这么小的人也是可以呼吸，可以活着的。渐渐地，渐渐地，觉得答案什么的，或许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呐，音。那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现在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那……不用回答也是可以的。没有答案也是可以的。对于我来说，如果你可以像这个孩子一样笑地幸福的话，没有比这更棒的事情了。
　　-李珉宇

　　傍晚，Wing带着泰珉煮的蛤蜊汤出门去医院没多久，泰珉就离开家独自驱车去了Love House。这个泰珉开的小酒馆，有个极端恶趣味的名字，却也是个难得的喝酒的清净去处，特别是对像申彗星这样的扎眼人物来说的话。毕竟不是每个开店的老板都愿意在赊欠了数不清的酒债后，还贴心的就为你清店的。所以就算心情再老大不爽，申彗星在接到电话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出现在了酒馆里，一进门就冲着十几年的老朋友嚷“烦死人了，臭光头什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哟，大明星。”柜台后面的泰珉悠闲地抽着烟，带着的超大号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完全看不出情绪。
　　“吵死了！！三更半夜把我叫来干嘛！！！！！”
　　“三更半夜？太阳还没下山吧！还是在做什么三更半夜才能做的事情？”
　　“！”
　　“猜中了？看你火气这么大的样子，不做完可是伤身哦！怎么你家男人没把你伺候好吗？还是伺候地太好，你脚软？噗……”明明是调侃的，看着彗星逐渐蒸腾起来的番茄色面容，加上最近有点婴儿肥的脸，活脱脱一颗寿桃，泰珉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啰嗦！！！！！！”
　　“好了好了，到底出什么事了，火气这么大。你不是录完音了么，不在录音棚都能有事情把你搞成这样谁惹你了？”
　　“不说这个。”彗星抿了抿唇，显得有点焦躁的样子“有麻烦？”
　　“嗯……其实也不算，只是一点，你知道。”
　　“你还是直说的比较好。”
　　“借你的百货商店用一用。”
　　“百货商店？”
　　“不是像百货商店一样么，所有的礼物都堆在里面。”
　　“那个啊。可以到是可以，但是你想干嘛？”
　　“义卖。”
　　“唉！”
　　“最近街坊有义卖会啊，慈善义卖，知道吧！”
　　“你十万火急把我叫来就为了这事。”
　　“大明星申彗星私人用品……这样的抬头不是拿出去比较好卖吗。”
　　“呀西。”
　　“我认识的明星么刚好就只有你那么一个。记得多签几个名啊。”
　　“随便什么都可以吧……”呈现脱力地被打败状彗星，无奈地倒塌在吧台上。
　　“你那些都太贵了。”
　　“？”
　　“都说是街坊义卖了，你拿件Buerry的大衣来，谁会买。”
　　“那你要什么？”
　　“签了名的小东西吧。你那仓库里不是一堆么？毛绒玩具什么的，反正你也用不着。”
　　“什么时候要，我给你拿过来。”
　　“后天下午。”
　　“这么急。后天……后天上午飞日本。”
　　就是知道你去日本才定的那天，不然搞什么。
　　“啊，这样。那让经纪人拿来吧，你不方便的话。”
　　“不行！！！”
　　假装惊异地看了彗星一眼
　　“他每次都把我的东西弄的一塌糊涂，收拾起来麻烦得要死。”当然这么说着的时候，彗星的眼神飘忽的厉害。“钥匙。到时候让人给你带过来。东西在哪你自己知道，什么不能碰你也有数，回头给我个清单就可以了。”
　　看来最近屋子里不止一个人住。连经纪人都要瞒着，莫非是文政赫？但是不是已经恢复普通朋友关系了吗？弄不懂的家伙。不过也正好。省地自己麻烦。
　　“谢了。酒债一笔勾销。”
　　“你说的。”
　　“我说的。”
　　“好了，我走了。”
　　“去吧去吧，下次Love Love 的时候就关机吧，果然做了一半的话，很伤身。”
　　“去死吧，秃头。”
　　第二天一早，泰珉就收到了彗星让人带来的钥匙，对于他这么毫无戒备的态度，多少还是有点抱歉。毕竟要去找一样东西，然后带出来，像是个贼一般的。让人忐忑。
　　在堆满礼物的房间里东翻西找，居然没有见到东西的影子。这是件挺奇怪的事情。毕竟那个盒子，是自己亲手放进来的，放在什么位置都还记忆清晰的样子。莫不是他整理了，可是自己都要把屋子翻过来了，还不见东西的影子，开玩笑，在一堆男性用品里，要找一条女式的项链，怎么会这么难，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很在意的样子。难道彗星送人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
　　“啊！！！！！！！”背后悠悠的声音吓了泰珉一大跳，踉跄地坐在地上。
　　“虽然只是听彗星说起，并不是那么确定的样子。但是看来我没有白跑一趟”
　　“…… ……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Andy … … ”
　　“好久不见泰珉。”
　　“… …”
　　“关于你、泰华还有那个叫wing 的女孩子。关于你们之间一直隐瞒的事情，我想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想听你讲出来泰珉。”Andy顿了顿，“这么多年了，你了解我的脾气，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我是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况且，我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了。”
　　“诚意？”
　　“比如，如果彗星在这里的话，场面会是怎么样的呢？”
　　“… …”
　　“不是什么都可以像酒债一样一笔勾销的。泰珉。至少我还记得。”讲到这里，泰珉犹豫再三，望着Andy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的老友，在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那个身影，说不出的悲怆。
　　“如果彗星觉得捐东西出来不妥的话，可以直说，实在不必如此。”掸了掸身子，泰珉收拾起些许惊讶的情绪。和彗星还有Andy相识也有些年头了，还是泰华刚出生家里尚未移民到法国时候的事。李善皓向来是个冷静的人，有时候冷静地让人觉得寡淡，和彗星那个深不见底的男友文政赫不同，李善皓的寡淡带着浓浓的疏离的味道。也许是小时候在国外生活有一段很长的寄宿学校经历的关系,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是淡淡的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Andy居然还记得那丫头的事情，倒还真是不枉费泰华的一翻心思。
　　“你不会相信的，我从来不敢想象这个可能，直到在彗星这里发现了这个，我是说，如果那丫头还活着。”见泰珉没有接话，Andy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出事的时候，正好是她生日，彗星疼她，这些年的生日我们都是一起过，那年大概谁都没有心情顾及生日什么了的吧。Eric拜托经纪人把这个送了过去，珉宇准备的生日礼物，愧疚也好补偿也好。对于已经无法弥补的伤害想为她做点什么。这些是除了我和Eric没有人知道的事情。”
　　“所以你就凭条链子就要定我的罪，这未免太不公平。每年都会有很多一模一样的东西被生产出来，你太敏感了，Andy。”
　　“其实一开始我也并不确定。可是……现在我十分确定。我说了,泰珉，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是不会和你说这些的。瞧，那不是戴在你手上么。能告诉我是在哪里买到的吗？这么特别的戒指。”
　　糟糕！！！
　　“如果链子是巧合。那告诉我，这个本来被Eric摘下来放进链子里当做吊坠的尾戒，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手上那是他们家族为他特制的独一无二的戒指，全世界仅此一枚。Eric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重新打造过。什么时候人们变得这么不惜代价了，去找一块连名字都没有命名的含有稀有金属的陨石，然后花巨大的财力，去锻造一枚同样的戒指。这简直是笑话！！！知道吧，这东西应该已经消失在地球上了，和它的主人一起，在事故里消失了。如果它还存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她给你的？她在哪儿？”
　　该死的，这下弄巧成拙了。泰华拜托自己办事时，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卸下来的东西。只是一时的贪念，没有及时处理，这下怎么办才好，似乎抵赖过去的可能性很小。
　　“它 … … ”
　　“能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吗？”正当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一个咄咄逼人，另一个被逼地快要无处躲藏的时候，衣帽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银恩？你怎么在这？” 见到来人的面孔，Andy被吓了一大跳，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翻滚着的情绪。
　　“彗星哥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见宝宝吗？正好逛到附近，就来探望一下彗星哥，似乎最近特别忙的样子。好奇怪，为什么不关门？你怎么也在这？我刚刚听到什么她的？你们在说谁？似乎不太愉快的样子，没事吧。”
　　“没事。Andy在和我商量一些事情，银恩吗？还没见过，你好，泰珉。”
　　“彗星哥的熟人，算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讲到朋友两个字，Andy特意看了泰珉一眼，却见他坦然地不见任何不妥的神色。
　　“哦。这样啊。你好，宋银恩。”
　　“不是人不舒服么？怎么到处乱跑，珉宇呢？没陪你？”Andy振作了一下精神，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得和银恩轻松谈笑。
　　“他先上来了，你没见到吗？奇怪。我打个电话给他吧。”银恩的话还没有说完，Andy整个脸一下子绷了起来，脸色苍白地吓人。
　　“你确定他先上来的？”Andy一把扯住银恩正在拨电话的手，语气有些不稳。
　　“恩，说是上来如果彗星不在的话，就不用我多跑了。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影。我就先上来了。手机都没带放我兜里了。哥，你见到他了吗”
　　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逐渐在Ａｎｄｙ身边扩散。不能乱，得先安抚了银恩才是。
　　“好像没见他，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我去找找吧。”
　　“你坐着，我去。”
　　“我也去。”泰珉见Andy要离开，抓住机会也急忙想走，东西到手了，要赶快溜。
　　“不用。”泰珉步子还没迈开，Andy就把他拦住了。“银恩，帮我招呼一下泰珉吧。我去找下珉宇，可能去买暖包了吧。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连手套都没带，就这么出来了。我去便利店看看。”
　　“好啊。那麻烦哥了。泰珉先生，您是来找彗星哥的吗？这边坐一下，我给您倒一杯茶。我知道彗星哥有私藏了超级好的茶叶哦。”
　　Andy不着痕迹地和泰珉四目交接，一声不吭地快步出了彗星的屋子。一关门，本来泰然自若的神情全都变了，整个身子抖地厉害。他不敢想象，如果珉宇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珉宇会发疯吧。如果宝音那丫头还活着的话，如果这个猜测能够被证实得话。李珉宇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连按电梯按钮的力气都没有了，Andy颤颤巍巍地振作起精神，向楼梯口走去。乘着走楼梯的时间要恢复若无其事的表情来才好。可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个背对着自己站在楼梯间里的人，不就是李珉宇吗？
　　“珉宇？你站在这种地方做什么？银恩在找 … … ”
　　“好痛。”话还在嘴里含混着没有说出来，Andy忽然觉得有一个强大的冲击力冲自己迎面而来，别说反抗，他连防卫的时间都没用，一记右勾拳毫不留情地就砸到了他的鼻梁上。好痛！鼻腔里涌起温热的触感，一定是留鼻血了。看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情形，不用说都知道珉宇一定是听到自己和泰珉的对话了。真是一点不留情面，好痛！鼻梁不会是断了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歪斜地靠在墙壁上的Andy，此刻分辨不清李珉宇的表情，只觉得那家伙像只被激怒了的受伤的狮子，拼了命的要保护自己的所有物。
　　“你！”珉宇冲上去揪住Andy的领子，大概是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界限上，以至于丝毫没有发现Andy已经被勒地快喘不上气了。
　　“能……咳咳……改变……改变什么吗？……咳……现……现在的你……如果宝音……”颈子上的力量，忽然就消失了。
　　“如果宝音还在，现在的你，能改变什么吗？”明明才是几句话而已，珉宇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气般地，跌坐在楼梯间冰凉的地板上，瘫软地四肢，筋疲力尽地不成样子。
　　Andy顺着墙根跌坐在珉宇的对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锁地眉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和珉宇之间的对话。即便没有得到承认，忽然他开始相信，宝音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是因为在回来的时候知道有了银恩的存在，所以才不出现的吗？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李珉宇现在的表情吧。知道他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困境中，知道他会痛苦到无法自拔，知道他绝对不会放开自己的手，却也无法在如今这种时候舍弃另一个人，所以才选择沉默的吗？是希望李珉宇的生命里没有再多的悲伤，让一切痛苦终结，所以才放下，自己爱着这个男人这种事的吗？还真像那丫头会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怎么办？宝音，他已经知道了，他最爱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以为已经失去的人，原来还可以有挽回的机会。可是他没有机会再对她说爱了，因为他已经背叛了她。在那么多的牺牲、误会和爱之后，他选择放弃他和她之间的一切，和另一个女人相恋结婚生子。宝音，你要珉宇面对这样的人生嘛？
　　“为什么要发现呢？这样瞒一辈子不好吗？你就当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才可以和银恩幸福地生活。记得吗，珉宇，你说的，一定要幸福的。她是希望你快乐，才宁可选择连自己都抹杀，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啊。”如果一直都蒙在鼓里多好，为什么要发现呢，珉宇。这种事，自己一个人发现一个人知道就好了，这样大家都可以比较轻松的生活。
　　长久长久的静默之后，面无表情地珉宇，忽然大滴大滴得掉下泪来，毫无征兆地，捂着脸在Andy面前痛哭失声“太好了。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哈，她还活着。还活着。活着。”
　　一时间楼梯间里不停地听见李珉宇语无伦次的念叨声，毫无章法，声音既不悦耳也不令人陶醉，听起来即像是哭又像是笑。很久很久之后，Andy都记得李珉宇那天的声音，从灵魂深处溢出的欣喜，可是为什么听起来是那么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