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度 碎月》沙漫

1、下山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在这个险峻的山道上，一个少年缓缓而行。苍白而冷峻的连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只是冷冷的打量这山。他叫释厄，露月大陆荒
　　　　荆城的少主。蜀山山道狭窄异常，怪石嶙峋，裸露的石尖昂首向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狰狞的面孔。下面是万丈深渊，上面又是陡峭山壁，。中间的的羊肠小道恍如秋天瑟瑟枝叶，摇摇欲坠。
　　　　
　　　　“将军！怀儿，小心了。”蜀山绝顶上，一个白发老者抚髯笑道。一个青衣
　　　　少年端坐在老者的对面，望在和石盘上的棋凝神苦思。想了好久，才艰难的走了一步。蜀山的风吹了过来，青色的头巾飘飘而动。加上他那满含笑意的脸，竟让人感到一阵安宁。
　　　　一个清丽的少女端着两杯茶从观中出来先把一杯茶恭敬地端到老者面前。继而又把另一杯递到少年面前，低低道：“师兄，别急！”少年抬头接过，微微一笑道：“谢谢！”老者笑了笑，没有说话，抿了口茶。突然道：“怀儿，不用下了。看来今天这局棋我们师徒谁也赢不了了。”正全神看棋的少年猛地一抬头，和少女一样，不解的望着师傅。
　　　　“我们都要下山了，看来我们师徒得分开了。”老者望着云雾缭绕的山林道。
　　　　“为什么？”少年和少女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缘聚缘散，万事自有定数。怀儿，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速下蜀山。若诃，你快去给你师兄整理包裹。”老者的话便如蜀山的云雾，飘来忽去让人看不清也想不透里面究竟是什么。
　　　　若诃望了望释怀，转身便回屋收拾行李。：“那师傅，我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吗？”释怀似乎感到有什么重大的事将要发生，不禁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老者随手将一片飘落的树叶接住，淡淡一笑：“自然有。万事有因皆有果。你我既然做了这么久的师徒，自有再相见的一天。”顿了顿，又看了看脸色稍微缓和的释怀一眼，继续道：“你下山后，立刻去镜渊城，在那里安心做一个大夫。机缘到时，你我师徒自能再相见。”
　　　　若诃拿着收拾好的包裹走了出来，不舍地将他递到释怀的手中。释怀默默接过。终于道：“师妹，别难过。”
　　　　“好了好了，时间无多。怀儿，速下蜀山。以后你们师兄妹自有相见之日。”老者挥了挥手，脸上亦似有不舍之色。释怀突然跪下，朝老者拜了三拜。头磕及地上的石子，渗出丝丝血迹。若诃不由心疼地望着他。“罢了罢了，去吧！”老者虽有不舍，但终究硬起心肠和他诀别。释怀站了起来一揖道：“师傅，弟子走了。您多保重！”若诃走到他的身边，拿出一块精致的手帕小心地替他擦了擦额头的血丝。
　　　　释怀向她道：“师妹，师兄走后，你费点心思照顾好师傅。还有，你自己也要保重。”说完，释怀缓缓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朝着小路而下。那是秘径，以前和师傅下山替人施医，都走这条路。
　　　　“师兄，照顾好自己！”就在释怀的身影将要消失在山顶时，若诃忍不住喊了起来。
　　　　“若诃，不必悲伤。你们自有再见之日！”老者也将眼神收回，看在和犹无语望着小路的若诃道。
　　　　“真的吗？师傅。”若诃猛地回过头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师傅。老者点了点头道：“好了，贵客快到。你去泡杯茶来。为师要静坐一会。”
　　　　
　　　　蜀道难，难与上青天。蚕从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而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嵋巅。
　　　　释厄静静地望着前面一课参天巨松。古松上，一只幼雕正扑棱着学飞。他的脸色蓦地变的铁青，眼神变的狂野。在他的眼睛里，可以看见一切：城池，百姓，还有那露月的最高点-白塔。那里供奉着荒荆人的祖先，神灵和他们的保护神。
　　　　
　　　　“道长，一向可好？”一声不像从人世发出的声音从云雾中传来。瞬间，一个白色的人影穿过云雾，停在道人前面。
　　　　正往外端茶的若诃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位不速之客。毫无表情的脸，冷漠的近乎僵滞的眼睛。虽然俊美，可总让人心惊。
　　　　“二十年，真的只是弹指一挥，破晓小寐的时间！昔日小童，都已长大如斯。”老者抬了抬头道。释厄的脸上依据没有丝毫表情，但不经意间在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讥诮。
　　　　若诃将茶放在石板上，然后静静退下。
　　　　“荒荆城的土地又大了许多，想来少城主眼中的疆土也大了许多吧！“望这释厄，老者淡淡道。释厄冷冷扫了他一眼道：“露月一半以上的土地都属于荒荆，不久，檀，镜的土地也将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到时，正个大陆都会掌握在我们的手中。释厄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冒出一股煞人的眼神，满脸杀气。
　　　　“既然如此，那城主又为何不惜千辛万苦，还要派人来找老道？”老者斜着眼望着他，似笑非笑。
　　　　“这其中缘由，道长心知肚明。既明知，何再问？”释厄动也没动，冷冷答道。
　　　　老者若有所思地笑了一笑：“二十年前的那道卦，少城主虽然才五岁，但应尚未忘记吧！”释厄不由震了一震，但却没有说话。
　　　　“剥卦，乃成仁之卦。山附于地，五阴逼阳。乃小人得势，君子道消，有子弑父，臣弑君之象。”老者望着缭绕云雾，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缓缓道来，但在爱释厄心中却不啻惊雷之声。
　　　　“正是道长当日之卦，始惹今日之祸。”释厄用冷漠的眼睛盯这老者。
　　　　
　　　　蜀山山脚草木旺盛，但不及少年上阴冷。释怀下得山来，四处望去，何处去寻那镜渊城。叹了一口气，将包裹放下，在一块石板上坐了下来。镜渊城，茫茫天地，何处去寻。百般无奈。顺手拿过包裹，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几件衣服，一把短剑，一些碎银，还有一本书。拿起书一看，只见上面着《涯海志》，释怀心中一动，翻阅了起来。
　　　　“蜀之西南有陆曰露月，凡有三族：一曰荒，二曰镜，三曰檀。三族个据其地，分而治之。镜据于渊，荒据于荆。此二城，物阜民丰。唯檀奇，不据城，不据镇。民虽众，独居于深山。以果物饱腹，林泉解渴，洞穴为榻。檀人亦善卜算之术，无有不准。
　　　　余尝由蜀至镜渊，凡三月。越雪山，一城立于地，曰镜渊。城中有山曰镜渊。滴水为冰，冰厚千尺，立于石壁。甫入，疑有千万人，鼻，眼，耳，与己6无异。后，乃悟，皆冰映之幻象也。”
　　　　释怀再望下看时，只见下面绘着一张地图。起点是蜀山，终点是镜渊城。释怀新中一喜，暗道：“原来师傅早替我想好了。”想起师傅，又不由愁上眉头：“不知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前面矗立着一座雪山。雪沙压山，静寂异常。雪峰巍巍，高不可攀。不禁一阵惊喜，转眼三月已过。此处便是雪山，过了雪山，离镜渊城也就不远了。
　　　　释怀向前一步，只见前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对面是皑皑雪峰，中间横这两条铁索。看来要过雪山，只有先过铁索了。
　　　　两条铁索有手臂般粗，通体黝黑。一边是白雪冻压，一边是焦阳烤炙。风吹日晒，冷热交加。历经千万年，不知为何，竟而不断。
　　　　释怀深了一口气，双脚一蹬。如离弦之箭，脱缰之马朝铁索掠去。双脚一着铁索，便听两声“叮”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忍不住往下一看，只见下面幽暗深邃，不可见底。释怀心中暗道“若从此处跌落，可真是粉身碎骨了。”不想再看，收回目光，双腿连点。兔起鹘落，又掠过去一段距离。
　　　　待到中间时，释怀停了停。脚下的铁索已然结满了冰，显是对面寒冷异常，将半数的铁索都冰冻起来。
　　　　铁索结满了冰，脚下便变得滑溜。不欲再停，抬腿便要走。陡听一声尖叫，如铜响锣鸣。释怀寻声向头上一望，只见一个偌大的红影正朝自己扑来。
　　　　“索中有雕，红似火焰。喙尖爪利，凶猛异常，通人性。素以过客为食，恍露月之守护者。”
　　　　释怀想起《涯海志》里的几句话。然来不及细想，大雕已扑至面前。释怀向后一仰，后备靠在铁索之上。在间不容发之时躲过了大雕的一击。大雕雕翅扇过，便觉脸上一阵火辣。
　　　　大雕一击未中，空中竟又诡异地转了一下身。未待他站起，又如风扑到。释怀一个翻身，双掌一拍铁索，但听“叮”的一声。借这一拍之势，释怀向上一弹，堪堪坐到大雕背上。大雕显然未想到释怀居然会坐到自己后背，不由朝天大声尖叫起来，拍着翅膀颠身而飞，欲将他摔下身去。
　　　　释怀不慌不忙，坐稳雕背。任其左右翻身。大雕冲天而起，瞬间便已掠过悬崖，到了雪峰。然后在不停打转，试图将背上之人摔下。然释怀却任它天翻地覆，自己稳坐钓鱼船。
　　　　也不知颠了多久，大概是累了。大雕忽然停了下来，不再颠身。仰天长叫，慢慢在雪中停了下来。释怀道：“服了吗？”大雕叫了叫，又点了点头。释怀才翻身而下，向着大雕道：“从今以后，不准再伤害路过之人。”大雕又点了点头，朝天鸣叫。
　　　　其实这条铁索就算是没有大雕保护，也没有多少人能过去。而自己所走的三个月中，一路上竟丝毫不见人烟。可见这条路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走。
　　　　释怀朝大雕挥了挥手道：“好了，去吧！”说完望了望前面的雪山，抬腿便走。刚走几步，边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回头一看，只见大雕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后面。
　　　　释怀不禁笑了笑道：“你要跟着我？”大雕咕咕叫了几声，并且伏下身来，似乎想让释怀坐上去带他离开这里。
　　　　释怀也知其意，但却摇了摇头，望着前面巍峨的雪峰道：“不用了！你还是走吧，我要自己越过它。”大雕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双翅一展。扑棱望上飞，翅膀扇出的风力将地上的雪扫的飞了起来，四处飞溅。大雕越飞越高，渐渐只能看到一个红点，最后消失不见。
　　　　一个月来，自己未曾看见一人。而第一眼见的并却和它说话的居然是一只大雕，释怀自己也哑然失笑。
　　　　雪峰异常辽阔，一如戈壁沙漠。一样拥有孤寂的恐惧的心和永不停歇的风。只不过沙漠是焦肌炙肤的风，而这里则是冰肌冻骨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