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之心人皆有》阿泠泠

4、第四章

　　叶展的专用护士姓周，甜美能干。

　　叶展毫无知觉，营养通过管子打进去，每天两次清洁身体和按摩，这些都由周护士负责。姜扬衣想帮忙，但站在旁边插不上手。周护士自有一套手法，轻松地把他移到床上。

　　“没事，咱们各有各的职责。”她安慰姜扬衣，“我要替他换衣服了，得一个多小时。”

　　姜扬衣起先没领会，看到周护士为难的表情才意识到，这是委婉地让她出去。她脸一红，连忙避到书房。

　　周护士拿了条薄毯跟过来，“姜小姐你午睡吧，等会他醒了我叫你。”

　　见姜扬衣使劲点头，她忍不住笑了，“习惯就好。挺高兴你来陪他。”

　　很明显她把叶展当作正常人，尊重他的隐私，还希望他有更多社交。

　　但叶展知道吗？姜扬衣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被困住的不止叶展，还有周护士。二十四小时当班，一周只有半天休息。休息的时候有一个替班护士，显然周护士对替班护士并不满意，提到时淡淡说了句太粗心。

　　姜扬衣晚上睡不好，确实容易困。她裹紧毯子在摇椅上假寐，开头只是有些迷糊，过了会真的睡着了，因为意识世界在渐渐变明亮。

　　山道崎岖，她拉开马车的布帘，看到路面仅容两匹马同行。有的地方只有单骑能过，卫士便上前用刀开路，大队人马过后再把砍下的树横倒在路上，能阻一会追兵是一会。

　　“郡主，我们还要走多久？”马车上除了世子和她，还有个没留头的小丫头。

　　姜扬衣目光在小丫头头顶挑起的小辫上滑过，“樱桃，拿镜子给我。”

　　不知道系统帮自己捏的脸什么样，不过既然和世子是双生子，应该不会难看，她希望能够长得美。虽然红颜惹祸，但美仍旧算是资本。

　　樱桃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一边解开织锦的镜子包袱一边说，“郡主小心些，咱们带出来的西洋镜子只剩这面了。”

　　姜扬衣接过来，揽镜自照。

　　镜里是张柔和秀丽的脸。

　　就像世子的脸经过了精加工，稍稍一点点处理之后，眼睛的弧度更好看，鼻形更佳。她刚笑樱桃没留头，自己也才刚留头，乌发垂在肩上，有点锁骨发的感觉。

　　还有，此刻姜扬衣才想到，现实中的150度近视没了。

　　这付容貌太理想了。

　　她手微颤，旁边密切注意的樱桃立马抢过镜子，郑重收起来，“有钱也买不到。”小丫头叹了口气，“以后当个礼送人多好，到时跟西南王府往来，少不得这些。”

　　樱桃是郡主乳娘的小女儿，原先在院子里给大丫头们跑个腿打个下手。都看她年纪小护着，路上跑散了几波人，就剩她跟在世子郡主身边，日常照顾病人的都是她。

　　这会老气横秋的，姜扬衣不由笑了起来。

　　樱桃朝她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说的全是过日子的话，一个人扛起了郡主身边所有大丫头的责任，管首饰的、管衣服的、管帐的…姜扬衣听得心酸，伸手揉揉她的小辫子。樱桃小辫子一甩，“我都会，娘平时教了我。”

　　好吧，封建社会害人。姜扬衣记得21世纪资本论上说过，奴仆是财产。家生子心目中先是主人，再是自家亲人。

　　姜扬衣沉默。她怀疑梦境跟现实有关联，所想即有所得，昨天晚上的梦里还没樱桃的存在，今天见过周护士就有了。难道她能够控制梦境？像清明梦那样，主动让梦向自己需要的方向发展。

　　她闭上眼，努力想了一会，睁开眼时发现啥也没实现。

　　外头仍然是层层叠叠的树林。

　　刚舒了口气，突然夺的一声，一枝箭射在马车的篷上。

　　姜扬衣痛苦地握紧拳头。她懂了，好的不行坏的行，她刚闪念想，系统说逆境出人才，不知道下个考验是什么。

　　然后考验就来了。

　　“在那！”追兵大喊。

　　马队里不止一辆车，但这辆比别的新。有卫士挡着，追兵一时无法逼近，但箭枝可以远程攻击。

　　我错了-姜扬衣想吐血。

　　夺夺声不停，樱桃脸色苍白，紧紧抓着车壁，挡在了前面。

　　并没太久，拉车的马中了几箭，不管车夫怎么控缰马还是开始痛嘶乱跳。

　　突然追兵中爆发一声欢呼，姜扬衣猛地感受到危机，下意识按倒樱桃，伏在她和世子身上。

　　熟悉的剧痛。

　　不，比上次还惨，一柄长木仓破壁而入，再从她的肩穿过胸。

　　“不不不！”

　　姜扬衣醒来时耳畔仍然回荡着樱桃绝望的哭喊，额头上全是粘汗。她推开毯子坐起来，这种感觉太糟了，得洗个脸清醒一下。

　　刚走出去就看到客厅沙发里坐着个熟人，柏杭。

　　糟糕透顶，怎么他会来这？姜扬衣不由自主挺直背。

　　柏杭打量着她，露出轻蔑的笑容，“新来的看护是你？”

　　姜扬衣闭紧嘴巴。

　　“是不是一直不甘心，觉得不公平？”柏杭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隔了近十年我还要找你麻烦今天做个好人告诉你。”

　　“就是你的模样特别惹人讨厌。你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什么，为了想要的你愿意放弃什么。”

　　“拿你想跟我结婚来说……”

　　“我没有。”姜扬衣不认。

　　“行，你没有。那么你想做我女朋友，有吧？”

　　姜扬衣咬紧牙。

　　“我大三，英语流利，专业优秀，每年拿奖学金，文艺汇演积极分子。身高一米八，相貌英俊，出手大方，寒暑假在投行实习。你大一新生，期中考试班级倒数第九，每天教室图书馆宿舍。当然你有三分姿色，毕竟毫无可取之处的话我也看不上。”

　　柏杭侃侃而谈，“想得到我，总得付出吧？男女恋人开个房是不是很常见？互相取悦，说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不答应我也不勉强，为什么非要管我跟别人的事？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会给你你想要的，公平吧？”

　　“人生就是拿你有的换你没有的。你是这样，我不也这样？我抱怨了吗？愤愤不平了？为什么唯独你特别委屈？你那点感情在我眼里一钱不值，我不接受还不行？”

　　柏杭站起身走近姜扬衣，“教你个乖，以后心里再恨一个人，也别在脸上露出来。你那眼神，看到就知道你还在恨我。不收拾你等你给我添堵？已经不聪明了，别逞强装能，这回我放过你，好好改，学着点，别那么拧巴。”

　　他转身离开，听到背后姜扬衣开口了，“在你看来人跟人之间只存在交换，那么生来没有那么好条件的人怎么办？”

　　柏杭扔下一个字，“忍。”

　　看着大门在面前关上，姜扬衣站在原地不动。

　　在厨房做流食的周护士听得清清楚楚，探头出声叫道，“姜小姐，没事吧？”她倒了杯热水给姜扬衣，“柏总是叶展表哥，好像是叶展父亲那边的表亲。这阵子他经常来看叶展。”

　　周护士试试探探地问，“你们以前是恋人？”见姜扬衣不吭声，她安慰道，“正常的，有几个前任分手后还能做朋友。”

　　“我没事。”姜扬衣没法拒绝别人的好意。

　　“这就好。有钱人家么，奇谈怪论总归多些，他们也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们。”周护士继续劝道，“虽然以后难免要碰头，但看在钱份上也不是太难。”

　　姜扬衣勉强笑了笑，“还没谈到钱。”

　　“放心，叶展的妈妈不会亏待你，她出手很大方，只要对叶展好的人，她都喜欢。”周护士想到叶家的事，叹了口气，“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想开些，至少我们年纪轻轻身体健康。刚才我听到你们说交换，这可是出钱也买不到的。还有感情，怎么能光用条件衡量，对吧？”

　　没等姜扬衣回答，她已经自己岔开话题，“啊这个时间了，不聊了，我得赶紧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