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情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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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没错。同样是听了这个如同炸雷一样的噩耗，九福晋菀瑶的脸色还是一如往常的镇定和恬淡，与一旁脑海里翻滚着板子、惨叫、菜市口、砍头画面的我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语调还是那么的甜美和尊贵，幽幽的开口嘱咐了自家的下人不必惊惶，随即便命了管家备车要即刻进宫。我本来就是新福晋，对这八爷府的人和物的连看都没有看过一遍全的，现在当真是手忙脚乱，任由着府里的男男女女如同火烧眉毛一般的乱窜。
菀瑶凤目微瞪，敛起已往温婉的脾气摆出皇子福晋的气势，厉声的呵斥了几个着实没有规矩的八府下人，立竿见影的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那些抱头鼠窜的奴才们听了一顿骂后这才冷静下来，各自干各自的事儿去了。
不由我分说，菀瑶拉起我的手就往府门走去。一路上虽说还是小步窸窣，可是我分明听到了她嗵嗵忐忑的心跳感觉到她的手在不自觉的战栗。我晃晃她的胳膊，对她点头笑了，她也察觉出自己的失态，还我一个感激的笑脸。
马车的木轮在石板路上滚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很好的掩饰了车内的压抑和冷寂。我知道菀瑶虽然平日里是大大咧咧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她却是一个的的确确的大家闺秀名门望族里面出来的小姐。她对于家事和心眼若是还有些招架的力气的话，对于这进宫面圣求情，她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她紧张的把手中的帕子拧了又拧，那坐立不安的踌躇让我也没了刚才上车时的镇定和平静。
菀瑶拉起我的手像是准备要说什么，可还未开口，就听见一声马匹尖啸的嘶鸣声，那凄厉的音调划破空气，生生的撕裂了一道口子。然后我们的马车就猛地停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和菀瑶两个本就是心怀忐忑的女人，差一点就被掀翻。
搀扶着彼此坐好，惊惶未定的我们还未来得及询问发生的什么，就听见赶车的太监秦昌结结巴巴请安的声音。
“四…..四贝勒爷吉祥。”
“把车赶回去。”冷的冒着寒气的语调。
“四贝勒，车上是八福晋和九福晋两位主子，她们…….”
“我知道。”生硬的截断秦昌的话，而后是贝勒爷一贯的目空一切的傲然“爷的话你听不懂么？回府去！若没有我的令，让我知道了你再带着福晋们进宫，你就等着爷来要你的命吧。”
“可是……四贝勒……奴才……可是…….”秦昌为难的要解释什么，却被那冰冷的语气下的再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出来。他想让这个半路截车的贝勒爷高抬贵手，现在看来就是完全的天真烂漫了。
等了半晌我们也没有再听见四贝勒爷答话，随着马车的一阵摇晃，门帘一下子被打起，这个一身天青色缎袍的四贝勒就肃着脸站在了我们面前。菀瑶被这冷不丁的状况吓得“啊——”一声惊呼，待看清了来人是谁后，她原本忐忑的心现在跳的就更快了。
我和胤禛就这么四目而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他那深邃如黑洞般的眼眸像是有股巨大的能量，可以将人的魂魄吸出体外被他的光芒所虏获。他高大的身子在这相对狭小的马车里只能半蹲着李在门口，眉峰渐渐的凑在了一起，他那两片极薄的唇终于动了起来。
“回去吧，这朝堂上的事儿不是你们女人家掺和的。”
“女人家虽说没有四哥这样子见识广远，可是落雨也知道胤禩当下不在乾清宫。敢问四哥，什么时候皇父改了祖规开始在长春宫处理政务了？”我勾起嘴角，淡淡的冲那个也微微笑着的四阿哥咧了咧嘴。他好像就没有打算我会听他的，仿佛从他拦车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我一定会拒绝他。
望着他充满情愫的眼神，我心下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些虚。我刚才对他的称呼特意的选择了四哥这么一个明确了我们各自身份的敬语。很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我话中的玄机，只是他哼笑了一下，表情骤然变得邪恶和狡黠。他眯起眼，上前一步，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以后叫我胤禛。”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答语竟让我如丈二和尚半，愣了好久。
他留意到了我的迷茫，静静的补充道：“你叫他名字，也必须叫我的名字。”说着，语调中竟有了小孩子般的争强好胜的意味。
我顿时哑然，望着这个身形硕长的男人，有那么一会儿，我竟然觉得这个被世人称作是冷面王爷无情皇帝的四阿哥胤禛很是调皮和可爱。他嘟着嘴，很孩子气的一副委屈难过的模样，像极了我穿来之前的小侄子跟他那双胞胎弟弟争玩具而未果的不服气和落寞。
胤禛挑着眉，一位我不答应，又重复了一遍，语调很坚决：“叫我胤禛！以后都叫我胤禛！”
我很好笑的弯起了嘴角，一边向外推着这个对我的称呼不爽的男人，一遍说：“胤禛，你别老是跟着我，你没有事儿干么？弘晖那孩子着实需要你这个做阿玛的好好哄着陪着他玩儿一会儿呢，你竟有功夫来拦我进宫。我家胤禩在宫里面罚跪呢，你这个哥哥不说让我早点儿进去求情…….快走啊你。”
他一边往马车里面挤一边说道：“给你说了不要去，你去能干什么？皇父会听你的话？再说了，说不准八弟今天受的责难就有你一份原因呢。别去，别弄得八弟更不好过。”
我没有听他苦口婆心的劝告，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推下了车。不知道是讽刺我力气不够还是赞扬他步库武功着实练得不错，我这边儿累的气喘嘘嘘的，他竟然很轻巧的跳下车，用其行如燕来形容就是
不加任何修辞的白描。
我催促着秦昌快点儿赶路，因为我没有见过康熙，更别说能摸得准把胤禩和胤祥包括太子折磨的这么惨的皇帝的脾气。我只求早一步进宫，在事态发展到离谱的时候能帮一下胤禩。即使他下了药，即使他有愧于我，我还是压抑不住心中那份奇怪的冲动。
去救他，去救他，这三个字始终徘徊在我的脑海。即使我怎么都不愿意承认，可是我也隐约的觉得，即使没有媚药，我也已经爱上了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胤禩。
胤禛跨上了他的马，扯着马缰，用我很不愿意承认的帅气的样子驾着马跟在我们的车后面、那匹四肢硕健的骠骑就在我们的车旁，一会儿前一会儿后。胤禛的嘴角略有些笑意，他不时的会朝着我掀开帘子的窗户望来，对上我的目光后，又猛地转头避开。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绯闻男友护送我一路跟正牌的丈夫求情，我很不客气的让他回府去，然后允诺，过两天我会亲自到府看望弘晖然后感谢四嫂。他被我的冷嘲热讽激的一阵红白交替，终究是抹不开我已经扎开架式，他不走不罢休的样子，然后嘱咐了秦昌好些，才策马离开。
菀瑶隔了一会儿小声说我的脸很红，我刷的用手捧着脸，遮挡着那我早就意识到的燥热。然后一边打岔，把话题引开。
坐在一路飞驰的车里，我们又命那个报信过来的菀瑶的侍婢纤云，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又说了一遍。然后那个被消息吓得脸色煞白仍旧惊魂未定的丫头就以“皇上封了长春宫任何话都透不出来”为开头，和“只能听到皇上的暴喝声和八爷九爷的谢恩”为结尾，完成了这么一个谍报的任务。
我和菀瑶相顾一望，然后便捻着帕子从这如坠云雾般的迷离中总结了一下，整个事件其实就是一句话，皇上知道了一件八爷九爷以及惠妃娘娘一同参与的什么事儿而被惹得雷霆大怒。而且，就菀瑶示意我的眼神来看，八成就是昨天的泼茶事件事发，牵扯出了皇室天家的丢人下作的阴暗——大婚下药。
惠妃？是惠妃么？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又有什么动机和理由呢？人们不常说么“生恩不及养恩大”，胤禩是她的养子，跟她的感情深，这我是早就知道了的而且很能理解。可是这个跟下药又有什么联系？难不成…….
我苦笑了好久，幽幽的叹口气。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个让我和胤禩险些变成仇敌而且现在已经变成陌路的事件竟然是这么一个谜底。怪不得胤禩急得只会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哼，胤禩，你要是嘴巴再顺一点，好好的把一切都说给我听，说不定我们现在正恩爱的享受新婚之福两个人举案齐眉呢。
这么一梳理，什么都能解释通了。昨晚被我的哭声折磨了一夜的胤禩为了澄清一切，今天一早儿在看见我没事儿之后，就着急慌忙的就进了宫去找惠妃，然后…….
哎，等等，又不对了，既然下药的事儿胤禩不知道，那胤禟又是怎么的跟着一起闹到了长春宫呢？莫非是胤禩知道惠妃的计划，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两个达成了某项约定，可是胤禩最后反悔了，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胤禩也会觉得冤枉和委屈，而胤禟兴许是因为昨晚的活动千方百计的打听出了什么眉目，今天去长春宫截胤禩的。天啊，这一环接一环的谜团已经折磨的我坐立不安抓耳挠腮，答案是什么已经是呼之欲出，可是我还是不能很清楚的解释这些事件中最关键的几环，整个的思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锤着头正要再好好的想想，萱儿就已经撩起了门帘子请我们下车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多心的缘故还是怎么的，我觉得皇宫今天尤为的冷清可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如临大敌的神色，就连被主子差着办事儿拿东西的各宫宫女们也是步履惊惶。我和菀瑶两个人早就没有了先前的镇定和安慰，我们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宫门紧闭的长春宫。
还没有想出用什么办法吧门弄开，那宫墙里面就传出了一声怒喝，接着便伴随着一阵瓷器碎裂的咔嚓。
“你们……你们叫朕情何以堪！人家好端端的格格女儿，老安亲王的掌珠命根儿，朕好容易的求了来允了你们，可你胤禩就是这样待人家的？还有你茗琴，这难道就是你一个母妃该做的？媚药，亏你们想得出来！你们有没有想过这要是传将出去，你让朕皇家的颜面放在哪里？你让朕如何面对朕的儿媳？！”
“皇阿玛，一切都是因儿臣而起，儿臣额娘和惠母妃都是为了儿臣好，他们怕儿臣的婚宴再出什么乱子，故而才出此下策。可是儿臣有过反对，额娘们也最后答应儿臣没有这么做，许是那下面的奴才们胡乱的揣度主子的意，硬是将药给下了进去，这原非是额娘们的错，还望皇阿玛明察。所有的罪责儿臣一人领了便是，皇阿玛保重龙体为重，切莫动怒。”
胤禩的柔语里夹带了太多的情愫，一时间竟听得我眼里蓄起了泪雾。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满是委屈、无奈、悔恨而且绝望的跪在他的阿玛和额娘面前，一个人凛然的承担所有风雨的伟岸。
他是知道的，他有反对过，他是不愿意这么对我的。他也跟我一样，在最羞耻的时刻知道了这个消息，我还可以在他的怀抱里撒娇痛苦一解心头的怒气和哀怨，可是他也在兄弟们面前失了面子，甚至已经是没了尊严。他连哭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吞咽掉所有的所有，如果我能跟他一起面对，抑或是我们一起承担，他也就不会这么的难过和绝望。我还骂了他，对，我还恶狠狠的骂了他让他滚，让这个爱我如命宠我如宝的男人滚得越远越好，我当真是一个侩子手，举起了沾满胤禩心血的利刃对着我们的感情一刀刀的将幸福撕碎，把胤禩的希望扯烂而且笑着扔在他的面前。
对不起，胤禩，对不起。
我带着满心的歉疚和对胤禩愈加炽烈的爱举起手要敲门。只听里面传来了胤禩斩钉截铁的声音，吓得我登时把设么礼节规矩通通的丢在脑后，手掌被死命拍门而击的通红。
“皇阿玛若不能息怒，儿臣愿意一死谢罪，以全落雨的尊严和天家的威仪。”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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