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烟火》绀蓝

8、冬天的烟火

　　冬天对于中学生来讲无非只有以下这么几件事：圣诞节、新年、期末考试、寒假、春节。
　　偷偷地，他们还想加上情人节。
　　除了期末和放假外，其余的都只意味着“贺卡”、“礼物”、“短信”、“交流友谊”、“贫嘴”、“联络感情”。
　　送贺卡是高中生的保留项目。通常有这么几种人：一、认识的谁都要送，公平，男生多见；二、送给知心好友，女生多见；三、只给那些送给自己的送，谁也不欠谁；四、打死我也不送。
　　苏维是第一种人，不过在送给谁的贺卡上写些什么，完全由这种人控制。比如他可以在给宣委的贺卡上写得气势庄重，给班头的贺卡上写得龙飞凤舞。以及不知道给何杉杉的贺卡上怎么写合适。
　　何杉杉是第三种人。

　　临近圣诞节的一节历史课上窗外下起了罕见的非常大的雪，后来据说是近二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历史老师只好一脸无奈地说“给你们10分钟，去窗户边上好好看，看完坐好了继续听课”。
　　大家欢呼。

　　苏维和何杉杉的座位在离窗户最远的那一列。教室最后方的那一小块窗户还没被蜂拥而上的学生占据，两个人都瞄准了那个空地跑了过去。
　　“它们真漂亮。”何杉杉把头探出窗外。
　　“是啊。”
　　苏维知道这会他应该看的绝对不仅仅是雪。何杉杉的脸被一片雪光映得非常明亮。脸也是，短发也是，轮廓柔和的肩线也是，笑容也是。
　　那肯定是非常真实的笑容。
　　“头探出去太危险了。”苏维伸出手抚上女生的前额，往自己的方向加了点温和的力道。
　　他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转身走掉。
　　苏维只是想，也许何杉杉会像值日那天一样慌乱，那肯定不是她希望被人看到的表情。他会给她留下足够的、收拾自己的时间。
　　他几乎已经确定，何杉杉不可能完全对自己一点没有感觉。但这也实在是一个有些自以为是的、大胆的举动。管他的，与其把时间花在那些令人焦虑的确认对方心意上，还不如想到什么做什么来的实在。毕竟我也是个男生。
　　何杉杉的味道留在掌心，混杂着一点冬天的气息。
　　他觉得外面那场声势浩大的雪没有盖过自己心里那片清晰沉着的声响。

　　那天夜里，不知道是不是大雪让人变得兴奋了的缘故，苏维家的楼下有人在放烟火。
　　苏维把客厅的窗帘微微拉开了一个缝隙，隐约可闻见空气里稀薄的火药味。
　　他关掉了屋子里所有的灯，然后又拉开了所有的窗帘。隔着一道巨大的落地窗，金色的烟火在自己仰视15度角的地方“砰”一下炸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被照亮了。
　　自己的面前、左面、右面全部是大扇的玻璃窗，玻璃的外面是厚重的冬夜、灯光、楼群、人影、烟火。围观的人群在城市繁华区聚在一团，心情全部像烟火一般窜到高空中。
　　那些东西隔着一层玻璃向自己包围过来，好似在温暖地拥抱着自己。
　　那是苏维从未见过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