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冰》俱乐部见

29、二十九

　　周浩楠两人重新回到北侧走廊，相比起第一次探索，这会对于地形的掌握成都要进步许多。他们先从原来没走过的右边开始搜寻，李者走在周浩楠前面，确保有什么问题时能更敏锐地察觉出来。
　　周浩楠左右扫过视线范围内的死尸，看了眼时间：“申请最快批下来也要两个小时，如果要找尸体，不知道照片简直是大海捞针。”
　　“但我觉得那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思考片刻后又道，“感染爆发前或者爆发后，他应该早就离开了研究分所。”
　　李者淡淡地嗯了一声，同样认可周浩楠的观点。毒蜂大约一周前就已经搜查过这里，对方必然掌握着一定资料，可这段时间内都没能找到他们想要的，可能性便大概只剩下这么一种。
　　他们仍旧派人守着西区分所的情况，也许是为了防止对方再回来。
　　两人清扫式地再次搜查很快，转眼便接近了之前队伍进去调查的那个实验室。他们之前调查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具体了解到毒蜂的一些情况，没有二十分钟便离开了。
　　“他们为什么要将所有人聚集在那里？”李者看着那个方向道。
　　周浩楠顿了半秒，突然明白过来：“那个实验室里应该还有什么东西。”
　　重新踏入那个写着“305标准室”的实验空间，扑面而来的仍旧是浓郁的血腥味，这股味道夹杂着控温系统坏掉后的冷气，像是存满生肉的冰箱柜子。
　　“太难闻了，”周浩楠没忍住皱起鼻子，重新打开手电照过去，问李者道：“你的嗅觉比普通人类还要敏感，闻到这个气味什么感受？”
　　“不好受。”李者沉默片刻，失笑道，“如果可以，希望不要再进来第三次。”
　　绕过地板上铺着的鲜血和内脏，两个人这回观察的重点不再是尸体情况，而是环境。这里是普通实验室的格局，要说和之前进去的对比起来，倒是多了几个大型的培养皿。
　　培养皿形状不一，有高过周浩楠的大型圆柱，也有四四方方横着摆的小立方体，大部分的玻璃都被砸坏了，培养液应该也早就被冻干。而在培养皿的后方，是一排的电子设备。
　　和周浩楠他们拷贝信息的设备相同，只是左半边被砸坏了，屏幕四分五裂，就连按键也被人扣下不少。
　　周浩楠举着手电，俯下身检查了一会儿，皱眉道：“这是人为损坏。”
　　每个破坏点都有一个中心，应该是有人用锤子或者其他重物往下砸坏的。他又试着摸索到原本的电源键，用阻电的刀柄从洞里戳进去，果然也毫无反应。
　　李者走到他旁边，把另一台损坏没有那么严重的电脑系统启动了。
　　“这个还能用。”他沉声道，“看一下这个。”
　　实验室的供电基本独立，也是为了防止有因为突然停电而失去重要研究信息的情况，所有研究所照明系统出现影响的时候，都不会影响到设备的供电。
　　即使这台设备还能较为完好的打开，屏幕也有很大一半边是花屏的状态。黑暗的实验室中出现屏幕的强光，周浩楠眯了眯眼，接着加载界面的白光关掉了手电。
　　里面储存的资料大多中规中矩，并没有能让他们感到意外或者特别重要的信息，周浩楠原本精力都集中在浏览筛选资料上，时间一长也有些抽出神来。
　　他侧过脸，正想问问李者的看法，却突然发现对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实验室内的温度绝对称不上热，周浩楠却借着光亮看见了对方额间的冷汗，李者像是在压着某些东西，呼吸频率似乎有些慢得异常。
　　“怎么了？”周浩楠问，“是不是不舒服？”
　　他抬起手想拍上对方靠近自己的这侧肩膀，就在不到五厘米的时候，李者却突然动了起来。对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同时整个身体向后移，身子微微俯向前倾，看上去像是对着周浩楠弓了起背部。
　　周浩楠被他这迅速防卫的动作惊了一跳，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李者瞳孔微缩，又极快地放开了他。
　　“抱歉，”他抿起唇垂下了眼睛，“我出去透下气。”
　　说完直接离开了实验室，留下周浩楠和他那隐隐作痛的手腕。后者在原地愣了两秒，回头看了眼屏幕，也跟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在走廊上看见李者，周浩楠再往前走了一段，才瞧见对方正面朝着墙壁，像是在自我反省。
　　“怎么了？”他走过去又问了一遍。
　　李者朝他的方向转过来，像是出现了幻觉，周浩楠竟然在那张冷漠的脸上看见歉意和一闪而过的委屈。
　　“……血腥味太重了。”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对他解释道，声音比平常的还要低沉许多。
　　这种情况也不是每回都会出现，这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取决于李者的意志力。在基因改造中，与改造人融合的物种本体称为融合体，而改造人除了继承融合体的一些优势能力之外，也会继承那个物种的部分习性。
　　比如肉食和嗜血。
　　经过训练，这种本□□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下去，但是李者从十一区赶到十三区中间几天，休息的时间太少，即便身体上再扛几日也能经得住，本性却更容易被引诱出来而暴露。
　　那间并不宽敞的实验室里至少堆积了三十多具尸体，就像是新鲜的屠宰场，环境狭小，气味分子密集，就连周浩楠也都是靠吸一口吐两口的意志力坚持没出去的。
　　他愣了愣，将信息自我消化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松了口气。
　　其实刚才李者扣住他的手腕时，在感染者面前身经百战的一号特种兵周浩楠，心里竟然腾地生起了一股畏惧。那完全是出于本能感知到危险的反应，他挣不开对方的钳制，甚至没能使李者抓着他的那只手臂产生轻微晃动。
　　他把自己的这些情绪全都压了下去，不想和那双蓝色眼睛对视太久，就看向对方的鼻尖，酝酿了几秒，重新开口。
　　“现在好点了吗？”周浩楠问到一半又停了停，从腰包里摸出来一袋压缩牛肉，“我平常习惯备着一包，你想吃的话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