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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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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楼我把帽檐压低,脑子里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
其实应该去上课的,上午还有两节专业必修。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除了家我哪里都待不下去。
一路公交轨交地辗转回去,一路都觉得路上的人在好奇地看我。
大概是心理作用。
到家打开房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才不过离开两天的家,突然觉得我那么想念它。感觉回家了就彻底安全了。
我到浴室里洗了澡,然后翻出家里的药箱,把身上所有破皮的地方都涂过一遍消炎药。
对着镜子开始发愁。脸上的伤怎么办,额头上一道,头发可以盖一盖,右脸到下巴的这个就没办法了。最后我欲盖弥彰地贴了一个护伤膏。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随时准备接受老爸老妈的质问。
做完所有的一切我打开电视摊开被子钻进去,不想动了。
全身都在火辣辣地发痛。
我不停地换台,电视的声音让房间变得稍微热闹一些,但屏幕里的画面我一个都没有看进去。
后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傍晚的时候我被我爸回家的动静惊醒,刚从床上撑起一点,我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卧室,一看见我在床上,说:“你吓死我了!我当家里遭贼了!你做什么房门都不关!”
我愣一下,不记得这回事。我说我没有关?不会吧。
我爸指着门口:“什么不会!你自己去看,敞得那么大。你还睡觉了你。”
大概我今天的确魂不守舍没有注意。
我嬉皮笑脸地躺回去:“我说老爸有你这样的么,都不关心一下我为什么回来。”
我爸正在翻看抽屉里的存折安不安全,一边嘴里应我:“对,你给个说法,为什么回来。”
我说你不欢迎我回来啊。
我爸说,当然不欢迎你回来,你不回来我和你妈人均平方面积都大一些。
有这么当爹的么,我唏嘘。
我爸见我不理他,回头扫了我一眼,发现问题了。走近两步仔细瞅瞅,问:“你这脸怎么了?”
我拿被子遮住半个脸,装阴阳怪气:“你才发现啊。”
我爸把我的脸从被子里捏出来,仔细看了看:“绳子甩的啊?”
“聪明。”我赞美他。
“怎么搞的?”我爸瞪我。
小孩哪里碰伤了最担心的总是父母。
古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又多了个不孝的罪名。
我缩回被子里:“运动会,练长绳不小心弄的。”
我爸立刻流露出鄙夷之意:“看你笨的。你说我和你妈的运动细胞怎么一点都没传给你。涂过药了?”
我点点头。
我爸一把把我刘海捋上去:“这边还想瞒我是吧?”忍不住又说一遍:“看你笨的。长绳有这么难吗,我们当年上中学的时候一分钟120随便跳的。你们老师真是,怎么让你去。”
我继续胡说八道:“我自己报名的。”
我爸看了我一眼,神情还颇为欣赏:“总算有点参加集体活动的意识了?不错。”
真惭愧。
我爸到我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学校不开心了?”
我吓了一跳,用不用得着这么敏感。
我说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他伸手来摸我额头,停了两秒:“你好像发烧了。”
我摸了摸自己额头:“不会吧,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啊。”光觉得痛了。
我爸去拿温度计:“量一下。”
我躺在床上想,林楚宇你害死我了。
果然是发烧了,不算高,38度不到。我爸拿药给我吃了让我睡,临出房间前还帮我掖了掖被子,然后摸摸我的头,轻手轻脚地关起房间门。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心里觉得很酸,愧疚的感情涨潮汹涌。眼睛是湿的,却流不下更多的眼泪。
都在心里堵塞着无处宣泄。就像一个简单有效的惩罚。
我真的完全不能也不敢想象,如果我爸妈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他们会怎么样。因为他们一直一直都是最宠我的,把他们最好的都给我,完全地相信我。
来自他们的失望、心痛,甚至是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的愤怒……我一个也承受不起。
我祈求一切到此为止。趁我还可以伪装下去,还可以继续做他们的好孩子的时候。
我会学着去掉这层伪装,尽所有努力去把自己改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