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钤玒馆》顽石亦玉

15、第七回 无中生有螳螂捕蝉 将计就计黄雀在后 (1)

　　今日上生书时，不知是我想多了还是怎的，我觉得王先生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在看我，一个时辰里我总不十分安生。
　　窗外散学的铜铃声一响，众生都是拾掇了东西随时准备走，上完了这堂课能休学两日，姑娘们的人虽在书房里坐着，心却早不知飞到哪去了。
　　“今日的生书就讲到这里，你们回去要勤加温习，要写的文章下堂课记得带了来。林玳艺，你留一留。其他人都散了罢。”
　　我一时愣住了，心下慌乱，不知好事歹事。
　　众人喧闹着出了门。
　　小瑷道：“我在门口等你？”
　　“不必，我还不知是什么事，你别等了。回去我再找你。”
　　我有些慌，总觉得不是好事，可在心中仔仔细细盘算了一遍，这几日上生书没差错，该写的文章也写了，没与谁起过冲突，到底能有什么事呢？
　　待最后一个人走出了课堂，我上前问到：“不知先生今日特意将玳艺留下，所为何事？”
　　“玳艺，近日看你文章写得不错，书也读得好，下了不少功夫吧？”王先生笑道。
　　“哪里，姑娘们都十分用心，玳艺不聪明，只能笨鸟先飞。”我一面答应着一面小心察看先生的脸色，她越是笑我越觉得后背发凉。
　　“玳艺真是自谦，我素日看你的文章便知道你有灵气有文采。写文章嘛，不只要读学里的典籍，更要博采众长，遍览群书。”
　　“先生说的是，玳艺也认为写文章最忌不读书，胸中一潭死水没有源头，自然写不出佳作。故而从不敢松懈。”
　　“你好多读书这自然不是坏事。可是，这读书也不能过于贪多贪新，旧书也该时时温习着，若是看一本丢一本，那岂不成了竹篮打水，到头来什么也剩不下。”先生笑道。
　　我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先生的意思是……”
　　“这本书，瞧着眼熟吧？”先生从讲坛案上拿过一本书递给我。
　　我接了，是王先生著的《春山文集》，只是整本书破破烂烂，封面破旧，污了一大块，边角也折损了不少。
　　“玳艺记得，这是先生著的书，入馆不久先生曾赠与玳艺一本……”打开扉页时，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玳艺：
　　汝初入钤玒馆，灵气已露。他日羽翼渐丰，会当青云直上。
　　春山先生赠”
　　我几乎完全蒙了。这行小字是先生写在我那本书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连忙翻了翻，这册书里有我的批注，记了我的心得，还夹了一页绘了“林”字的书笺。
　　这分明就是当日先生赠与我的那卷书！
　　我一时呆若木鸡。这卷书现在应该好好地躺在我的书箱里，如何会到了王先生手上，还弄得这样破破烂烂？
　　“玳艺，我素日以为你是个心细有礼的姑娘，何以作出如此不尊师重道之事？这册书，是有人亲眼见了你丢在垃圾堆里，你前脚走她后脚便拾了来，捡来时这书已破得不成样子了。” 先生一字一句缓缓道来，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可是空气几乎凝固了。
　　我登时如当头一棒。
　　这必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借了这事在先生面前败坏我。可我不明白的是，这书原本锁在我书箱里，她们究竟是如何拿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