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情感失控 ...
-
【49】
蝴蝶扇动着翅膀，停在我的手指上，脆弱美好。我曾经抓住蝴蝶，它在我的手中挣扎，渴望自由。直到我把它的翅膀撕裂，它才奄奄一息地安静下来。
为我留下好不好？
“小幸。”妈妈慈爱地揉着我的头，对于我残酷的行为不做任何评价，她认可了小孩子天真的残忍。
“蝴蝶。”我举起手，给她看。
“破破烂烂的，下次我给你抓一只更漂亮的。”妈妈不屑一顾地捏起蝴蝶破碎的翅膀，把它摔在地上。
“好。”
走在回家路上的我莫名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我是喜欢蝴蝶的。我伸出手，漂亮的蓝色蝴蝶被我吸引，义无反顾地落下，亲吻我的指尖。这脆弱天真的小生物，轻而易举地被我捕获，它们这些家伙总是察觉不到我的恶意。
撕裂翅膀吗？
“喂，走吧。我是个糟糕的家伙。”我挥开它，它飞舞着，恋恋不舍地落在我的头发上。我拿它没办法，小心翼翼地捏着它柔软的翅膀，把它放在树叶上。
明明是冬天，竟然还有蝴蝶，真是不可思议。
快到家的时候，我看到竹之内幽跑出来的身影，他面容充斥着最原始的恐惧，看见我就拽住我的手，把我拽离了回家的道路。
不明白他发什么神经，其实我更在意他为什么从我家里跑了出来，沙耶……竹之内幽的表现让我担忧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拉着我……”
“小幸！你到底做了些什么？那种东西，那种东西！你怎么敢……”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我打断他的话，开始恐慌，沙耶一定被发现了，我的脑海中有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他的嘴边开开合合，我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看见了吧？”我仰起头，拽住他的领带，“你看见了吧？”
他像被什么东西砸晕了一样，呆愣在原地，恐惧到几乎要呕吐出来，身体开始颤抖，表情开始失控，眼睛瞪得很大。尽管如此，他不顾一切地扑向我。
黏腻的触手缠绕着我的身躯，冰冷的温度让我战栗，她抱住我，把我圈在怀里，宣誓自己主权般得昂起头，傲慢地把我拉离了竹之内幽的路线。竹之内幽最终无力地跌在了地上。
怪物般邪恶的她，笑声如同深渊的低语，我像被囚禁般被她抱住，触手在我脸上流连。竹之内幽开始哭泣，他想救我。
“神明啊！无论是谁，救救小幸吧！”
他想救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救我，明明自己已经落入了如此糟糕的境地，下一刻存在即将被我们抹除，却依旧哭泣着祈求并不信仰的神明。
为什么？因为他爱我吗？
自作多情地想要救赎我，别搞错了啊。受害者从来都不是我，被欺骗的从来都是痴迷于“被爱谎言”的沙耶，她因为被我喜爱着，变成了这副模样，一直迁就我。
受害者一直都不是我。
我才是罪魁祸首。
“你就是这样引诱我的小幸的吗？”沙耶气愤地尖叫，我阻止了她想要伤害竹之内幽的动作，拍了拍她的触手，示意她放开我。
沙耶低下头，不高兴地卷着头发，但最终还是遵从了我的决定，恋恋不舍地拉着我的手，宣示主权。
“我是你的。”所以不用担心。
我走到竹之内幽面前，他艰难地仰起头，手无论如何也想触碰我，我蹲下了身体，握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你不能过着自己的生活，偏偏要来接近我，干涉我？
自以为是已经够了，我的心变得如此冷漠，面对他人的善意毫不动容。
“幽君，你喜欢我吗？”
“快跑，小幸！”他抓着我的手，吃力地拉着我，却被我甩到了地上。
“对不起，幽君。”
“请宽恕我。”
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我无比温柔地将冰冷的利器送入他的身体里，鲜血如此温暖，暖到滚烫，暖到要灼伤我般染红了我的手。
一下又一下。
噗嗤噗嗤噗嗤——
“小幸够了，他已经死了。”
够了？不够。我的觉悟还不够，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噗嗤——
蓝色的蝴蝶扇动翅膀落在我的手上，想被鲜血灼伤般跳起，最后颤颤巍巍地落在了竹之内幽的嘴巴上。
我停止了动作，目光被蝴蝶吸引。
“小幸，对不起。”沙耶抱着我，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利器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围变成了血肉，活着的血肉发出悲鸣。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沙耶？
“小幸不要害怕。”沙耶娇小的身躯紧紧抱住我，妄图温暖我。
“沙耶才是，你在害怕什么呢？”我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她泪流满面，透过她透绿的眼眸我看见了自己的样子——流出眼泪的样子。
我在笑。
我变成了让沙耶喜欢又害怕的样子。
【50】
栗原奈奈住院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竹之内幽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加上小直失踪的案件，现在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学习状态很不稳定。
“你怎么还这样我行我素？难道不担心奈奈和幽吗？”放学之后，村下俊介堵住了我回家的路，指责我。
“抱歉，我很遗憾。”我的眼眶瞬间变红，“我不得不用其他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大家都是一样痛苦的，甚至，我比你更加痛苦。我与幽君和奈奈是青梅竹马，感情并不比你浅……”
“对不起……”村下俊介哑口无言，但随即又愤怒起来，“奈奈到底在你家看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奈奈究竟怎么了？”
“她，她……”村下俊介有些难以启齿，面色难看极了，最后才愤愤转身留下一个背影。
“……很麻烦的家伙啊。”我歪着头很沙耶讲述今天遇到的事情。
“她啊——”沙耶露出狡黠的笑容，像极了偷腥的猫咪，浑身散发出恶作剧得逞的感觉，“可能是被沙耶吓坏了吧。小幸讨厌他们不是吗？”
我无法把“不是”说出口，他们是我重要的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的心似乎发出了悲鸣，绝望地挣扎着，良知想要冲破枷锁，逃离泥潭，但是最终却被我狠心地按回去，变得伤痕累累。
打开冰箱的门，看见竹之内幽的脑袋和精美的蛋糕摆在一起时，我突然瑟缩了一下。
咦？奇怪，刚刚是什么感觉？
“小幸！怎么受伤了？疼吗？”沙耶被吓到了冲过来，我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握住了刀刃，鲜血淋漓。
啊，刚刚的感觉是，疼啊。
我有点迟钝地想着。
我明明最怕疼了，现在却仿佛感觉不到了一样。
沙耶注意到我的目光恍然大悟：“啊，这个东西沙耶马上会处理掉的，小幸不用担心。”
少女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天真纯洁，不谙世事，既无辜，又惹人怜爱，没有人会忍心去责怪她，但是我却无法深刻地去体会这一点了。
我端出蛋糕，很甜。本应该和大家坐在一起吃的。我吃不下了，就硬塞进肚子里，吃着吃着吐了出来。
眼泪，眼泪……控制不住，我并不难过，也不疼，但是，但是……止不住了……泪腺是不是坏掉了？
身体机能失控了……
唔……
竹之内幽的祭日和我的生日在同一天，脑海里盘旋着这段字，挥之不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沙耶不知所措地道歉。
“请宽恕我。”我摇了摇头，虔诚地祈祷着。
【51】
我的生存空间被挤压。
我存在的痕迹逐渐消失。
记住我的人越来越少。
但我不是受害者，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性格糟糕的人是我，理应被惩罚的人是我。
坏掉的人，是我。
“喂，我是星川幸。”
“小幸。我是妈妈，最近过得怎么样？生活费够吗？东京的天气还好吗？记得照顾好自己……小幸，妈妈，妈妈现在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那个，我是说如果，如果妈妈结婚了，你会给妈妈祝福吗？”
“嗯，会的。妈妈能找到幸福我会很高兴的，爸爸也是。”
“小幸，你爸爸他……”
“我知道。爸爸已经结婚了，你们瞒着我也没意思。”
“对不起，小幸。你跟着妈妈吧，妈妈会好好照顾你的……”
“妈妈，我很快就会成年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打扰你，和弟弟。”
我挂断了电话。把手上缠绕着的绷带拆开，重新系好。
沙耶温柔地为我添饭，夹肉。
“沙耶会想念家人吗？”我问她。
“没关系了。已经有小幸陪着我身边了，我不会再感到孤独了。沙耶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了。”
“这样啊……”我不怀好意地把照片拿出来，“撕掉可以吗？”
本以为会看见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或是慌乱的样子，但她好像看破了我一样，温柔地点头。
“可以啊。它们已经不重要了。”
“我真的撕掉了？”
“小幸高兴就好。”
沙耶小心翼翼的，生怕我不开心，我哪有那么脆弱啊。
可是，那是现实吗？
奇怪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我的身体出现了裂缝，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溢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情感失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