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野》金钱兔

3、小磊儿

　　“这么快回来了？”刘菲菲吃着榴莲酥含糊不清的说。
　　“嗯，突然不想去了，等会你吃完我们直接回去了。”说着话文小芃把身体往里头缩了缩。
　　她可不想见到那个人，那个人不是要出国了吗？怎么跑到C市了？再说了，自己在害怕什么，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倒是别人对不起她多一点，而且时间都过去四年，物非人也非了，说不定只是自己看错了。
　　这样一想，文小芃又坐直点。但心里还是有点慌的感觉，像有点心脏有点闷闷。哎，还是高估了自己。
　　“我给你打包了一份鱼羹，你等会去看小磊儿一起带过去吧。”刘菲菲说，“我有券，直接网上买过单了，下次你再请我吧！”
　　文小芃想着自己的事都没听见她说什么。
　　还叹了口气。
　　“哎，我说买单了你不高兴，还叹什么气啊？”刘菲菲狐疑的问。
　　“啊～啊，不好意思我想别的事情去了。谢谢菲菲小姐，下次我一定请你。知道您体谅小的。”文小芃赶忙作揖道歉，知道菲菲了解她的情况，特意没让她请贵的。
　　“我爸爸喊我早点回去，说有客人要来，我就不陪你去看小磊儿了。替我问好他。”刘菲菲说。
　　“遵命！”
　　文小芃有个弟弟叫文小磊，比她小6岁，今年21。可能文妈年纪大了才生的他，所以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成绩倒是不错，考到了C市最好的大学中文系。只不过因着身体不好，所以会比较辛苦点，医院学校两头跑。医院是老熟了，但只要他在医院，文小芃便会每天去看他。
　　文小芃跟在刘菲菲后略显鬼祟的离开了饭店。自以为安全无虞，殊不知一个人在一直盯着她的身影。
　　“在看什么？”他女伴问，顺着他眼光望看了看。
　　男子笑笑，没说话。他想，芃芃，我早就找到你了，你躲也没有用的。我就要来到你生活里了。
　　要是文小芃回头的话，就会发现看她的正是她在门口看见的那对男女。
　　可惜没有。

　　文小芃和菲菲道别后就坐公交来到了医院。
　　这个医院总是那么多人，大厅里比菜市场还挤，三级甲等呢。文小磊住的心内科每间是三个人，他住最里间，好歹有个窗子，可以看看外面灰扑扑的天空。医院是个很压抑的地方，医生护士总是匆匆忙忙，家属面上充满了焦灼、难过、无力或者在病人面前的强颜欢笑，而病人呢？病人只怕更难受，心里和身体......世界上情绪最强烈的地方文小芃觉得可能就是医院了。一个充满着希望和失望，死亡和新生的地方。
　　小磊常年在医院出入，依然是那么的阳光。文小芃想，要是换了她，她可能会被医院憋死、憋疯掉。
　　瞧着病房门是打开的，文小芃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小磊儿正靠着床头看书。她的小磊儿一头小碎发略微遮挡了眼睛，个头像爸爸快一米八了。面容像妈妈很漂亮，特别是眼睛，文小芃觉得文妈妈和小磊儿眼睛里都有星星的。只要一笑总迷的自己什么都答应。
　　“姐！”文小磊看见姐姐来了马上嘴唇上扬的喊到。
　　“那么高兴啊，明明知道我每天来还一副惊喜样，真乖啊～”文小芃说着还要揉揉他的头。无论他多大，在文小芃心里他仍是她一直的少年。
　　“知道你要来我才高兴的”文小磊乖乖的说。
　　“嗯嗯，别看了书。费脑子的。医院伙食不好吃，你菲菲姐给你打包了鱼羹和鸡汁里脊给你吃，还热着呢。”文小芃拿掉书，摆好床桌子。
　　“一会我发微信给菲菲姐谢谢她。”文小磊说。他拆开包装吃起来，“这个糊糊真好吃！”
　　“什么糊糊，这叫鱼羹！”文小芃笑到，“周一你菲菲姐说有时间要一起来看你。得，你先吃着，我去找一下医生。我明天休息，今晚不回去了，你慢慢吃，姐一会陪你走走。”文小芃说。
　　“真的啊，太好了。我们一会出去散步。”小磊儿一脸惊喜。
　　“是啊是啊”

　　医生办公室。
　　“先坐”医生说，“文小磊这个情况呢教授说也别太担心了。其他科室一起会诊结果也还可以，这次住满半个月，大概半年到一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半年后复查再看看情况。现在的技术做不到完全无风险，手术也好，保守治疗也好，总之，老话常谈，平时多注意情绪稳定，好好休息，别太辛苦了。”
　　“好的，麻烦你们了。我也知道小磊这几年总是反复复发。今年大四，总会忙碌些。李教授之前也和我说过的。只要能保持就好。只要没变糟糕就好。”文小芃心里松了一口气。
　　“药这个月加一点量，之后按出院医嘱吃就可以了。食物要营养均衡，但不可大补，清淡为主。适当做些活动。”医生叮嘱到。
　　“谢谢，辛苦了”文小芃感激的说。这几年李主任已经升为教授，而面前的小伙子也从实习医生到现在的教授得力副手，而小磊儿呢，还是在这里，没能完全走出去。
　　从医生那出来，文小磊已经换好衣服了，准备和姐姐一起去隔壁医学院校逛逛。
　　“这么快吃完了？”文小芃问。
　　“糊糊直接倒嘴里就行了，我们乘着还有太阳，多转转。”小磊儿笑眯眯的说。

　　姐弟两并排走着。仿佛爸爸妈妈不在后的这些年，只要是在他们一起，就常常一直这样散着步。文小芃很喜欢这个时候。她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个时候。岁月静好，家人在身旁，无论在哪里都很心安。
　　“小磊儿你冷不冷？”文小芃问。
　　“姐，不冷的，还在夏天的尾巴上呢。还有啊，菲菲姐都被你带偏了，总叫我小磊儿。”文小磊哭笑不得。本来自己的名字就不够气势，还要加上一个'儿'。姐姐从小就这么叫，一直也不改，害他之前朋友都叫他磊儿。
　　“那你管别人，我是到老不改了。这是我的特权！”文小芃笑道。
　　姐姐不肯改，文小磊只得无奈的笑。
　　“医生说食物要清淡营养，你打饭注意些。不过你们食堂倒是不错，只是离我公司太远，不然我天天去吃。”文小芃说。
　　她一直想要有个好吃的食堂愿望，有好多吃的，还不用钱的。想想就乐开花。
　　“姐，我毕业了给你做。”
　　“得了吧你！不用工作啊？我还怕累着你。”
　　“有下班早的工作，还有在家的工作啊...”
　　……

　　姐俩就这样说说走走个把小时后便回住院区了。期间小磊儿想喝冰奶茶，被文小芃一票给否决。虽然她自己极想喝。
　　他俩回到病房了还琐琐碎碎的聊着。文小芃待弟弟睡好后，躺倒从医院租来的行军床上才仔细想想明天要解决的事情。在c市房价特别贵，她租的一室一厅要2500一个月。这次小磊儿用了五万多，报销一半多了，自己还得出两万多。出院还得带药买药估计还要一些。自己存的三万块基本用光了。 一个季度房租是7500…
　　小芃翻了翻身继续想，不知道房东阿姨能不能宽限几天，或者看能不能预支工资。又或者先借菲菲的。菲菲这个花钱如流水的姐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富余。
　　又翻了一个身。煤气费水费电费也要交了。小磊儿就快毕业了，一毕业就要开始还助学贷款。每个月的药费倒还好，五百多还能支付。嗯…还有什么…对了，还有孤儿院的资助助…文小芃继续翻。
　　不是没想过退房或者找个更差的。文小芃想给小磊儿一个家。现在的小区离市中心近，条件还是比较适宜居住的。当初选这也是因为小磊儿回来住也适宜。房子是肯定不能退的。
　　那要不晚上代驾时间延长点？实在不行就看看网贷？网贷文小芃是知道其危害性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碰了。
　　“哎…”
　　“姐姐睡不着吗”待小磊问完，文小芃才惊觉自己一不小心叹气叹出声了。
　　“没，就想想工作上的事情。”文小芃一点也不想让任何钱的烦恼压在小磊儿身上，没告诉他七七八八糟心事。
　　虽然他也是知道的，可文小芃不想明面儿说，这是她的倔强。她答应文妈妈的。
　　“姐姐，要不老家的房子卖了吧！”文小磊过了一会说，“你那么累，房子却在那空着没有用处。”
　　“先别吧，那是我们的家，也是存着爸爸妈妈回忆的地方。再说了小小县城的老房子能值几个钱？”文小芃说，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觉得卖了它，她和小磊儿的根就没有了。
　　“辅导员说下个月我有一个奖学金名额，大概有五千块，我转给你。我现在也有期刊的稿费够自己开支。”文小磊小声说。
　　“那感情好啊，咱小磊儿就是厉害！”文小芃听得出自己弟弟想分担的心情，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睡吧，乖宝。明天姐姐还要早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