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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叁拾叁 岁月最是鉴人心 ...

  •   那年,薛缄随薛锦为帝君祝寿,那是薛缄第一次去帝都,十三岁的年纪看什么都新鲜。对于薛缄来说,初临帝都。被数不尽的小玩意迷了眼,少年心性,玩心重。
      薛锦一行人在帝都城郊歇脚时,薛缄寻了借口偷跑出去,身上本就没带多少金银,加之一路上买了不少逗闷子的玩意。在外面疯玩了一天,旁的没招来,人贩子倒是招来了。

      薛缄那时学了些拳脚功夫,可十余岁的孩子又怎么能抵得过三五个成年男子。受了不少伤,卯足了劲才趁着傍晚偷跑出去,没跑多远,眼看着人贩子追上来。

      似乎是天意般,薛缄望见一软轿行近。不管不顾般冲了上去,还没等说出什么,便体力不支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等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祁默的软轿里了。还没等薛缄道清原委,祁默便开了口。
      “你是体力不支昏倒了,我叫人给你喂了水。你先不要随意说话,刚派人捉住那几个泼皮了,已经送到大理寺了,你不要担心,等一会寻到你家人,便将你送回去。”

      祁默像个小大人似的抚着薛缄的背,安抚着薛缄的情绪。那时的薛缄哪知道面前人就是太子殿下,只觉这人心善,偏偏生的又好看。祁默见这人半天没有反应,还以为是吓傻了。掀起帐帘便要唤侍人。只是话还没出口,薛缄便先握住了祁默的手腕。祁默被这举动吓了一跳,二人对视着愣怔半晌。
      “你,叫什么名字。”薛缄双目空洞的望着祁默,手上还握着祁默的手腕。
      祁默甩手挣脱不开“我叫祁默,字泠煜。”
      “薛缄。”
      “啊?哦。”
      “这是我的名字,你一定要记住。”
      “知晓了,可以放开我了吗?薛缄。”
      薛缄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松开了手。祁默甩了甩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手腕处肉眼可见的一片红痕。

      “你既知晓自己姓名,我见你衣着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可还记得父母?”祁默没有追究手腕之事,反倒是像个哥哥般耐心询问。
      “我爹名唤薛锦,我刚听你唤那些人姑姑,你是要往宫里去吧?我爹也在宫里,把我送到宫里通传一声,便有人来寻我了。”

      祁默听了这话有些忍俊不禁,看来这位还不知自己的身份。太子回宫,哪还需要通传别人,小祁默忍不住笑了笑,替薛缄整了整衣衫。二人并着软轿朝着宫城去了。

      待薛缄回到薛锦身边时,薛锦已是急得火烧眉毛,眼看着寿宴就要开始了,派去寻人的亲信还没有消息。薛锦正准备禀明帝君,自己出宫去寻,那边太子殿下便将人送过来了。
      “薛叔叔好,我在宫外与薛小公子偶识,聊的投机便多待了会。没跟薛叔叔说明,实属默儿不是。”祁默一番话,尽了礼数,又给了薛缄台阶。

      薛锦心里的石头落地,忙不迭的向祁默行礼。见薛缄还愣着,眉毛一竖,但又碍于在祁默面前不好发作。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犬子贪玩,没有冲撞了殿下才是。”
      “薛叔叔太客气了,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么讲究礼数岂不生疏?时候不早了,父皇的寿宴马上开始了,薛叔叔是不是还要赶去赴宴,那晚辈便不多叨扰了。”

      那天,祁默从始至终都含着笑意,跟了祁默多年的迎春也难得见祁默心情如此好。
      ‘原来,他是太子。’薛缄还没回神,被薛缄拽着到了宴会上也心不在焉。落座后目光寻遍满场也不见祁默身影,一时有些落寞。

      从那之后的许多年,薛缄都记得这件事,甚至细节。记得那天祁默八月份的天气里已经披上了雪白的披风,记得那时握在掌心里的温度。而祁默,自那天起虽然也会偶然想起这件趣事。不过这些年有意无意的刻意不去想少年的事,便也已淡忘了。

      “薛缄,薛缄?”被祁默的呼唤叫醒了神,看着眼前人与记忆里的人影重叠。薛缄面上绽放一个笑容,或许,有些事要等着人自己想起来才够深刻。
      “怎么了你,愣了那么久。”
      “没事没事,想起了一些往事。”
      见祁默还有逼问的架势,薛缄赶忙推着祁默“那边,那边。看起来那边开的更好些。”

      亦或是少年间的感情最是纯粹,又或是这种‘美救英雄’的戏码上演了一遍又一遍还看不腻。总之薛缄终于没办法不正视自己的内心了,他想若是时间长了,足矣证明真心。若是祁默接受不了,他也愿意一辈子守在祁默身边,做一辈子的将军。

      薛缄的心事繁复叫人看不透彻,不过薛缄明白,从前那些理不断斩不尽的思绪如今像是找到了归宿般清晰。
      靖华池的荷花一年又一年,年年花开又年年落败。但是无论如何循环往复,淤泥下的盘根错节都会茁壮生长。

      翌日清晨,祁默起了个大早。昨晚虽与薛缄聊了不少,回寝宫时时辰都不早了,不过郁结的心事解开后反倒是睡了个好觉。

      祁默穿戴整齐后,一出门。有些错愕,薛缄不知等了多久。此时正摆弄着院子里的墨兰,只是这薛祁二人的装束,实在是...

      祁默一件月白色外衫,里衣选了件袖口有着荷花暗纹的靛青衣衫,雅而不俗。而薛缄倒是选了件靛青外衫,月白里衣的装束。虽不似祁默雅致,反倒衬得薛缄愈发挺拔。妙的是,薛缄的领口同样也有荷花暗纹。

      云见初正好也醒了,一袭黑衣,出门时整着衣袖,见此二人气氛奇怪,倒也没说什么。苏淮推了房门,哈欠连天的道了早,一见这二人,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你们这是干嘛,今天有什么特别的行程吗?”
      祁默扶了额,本想着不然换件衣衫算了,可是越想越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心一横,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你们都起的好早啊。”
      说着,像是刚发现薛缄般“欸?好巧,我们穿的好像。”
      苏淮站在云见初旁边,二人都是一脸‘啊我信了,啊我知道我知道,啊真巧真巧。’的神色。只有薛缄,眼底含着笑意,望着祁默。

      “他俩站一起,还挺搭的哈?”苏淮抱着胳膊,跟云见初说话。
      “嗯。”
      被忽略的祁默‘......\'

      几人说是出门玩,出了门跟个无头苍蝇般乱转。坐着马车,兜兜转转了一上午也没想好去哪。闷在马车里早就出了一身的汗,临近帝都城郊,马车最后停在一家汤泉门前。望着头顶匾额‘竹心泉’几人当时就敲定了想法,泡温泉。

      ‘竹心泉’开在城郊,依山而建,泉水引自山上的天然温泉。
      泉水簌簌,鸟雀啼啼。若是有文人墨客到了此地,定是免不了诗性大发,一阵创作。正因如此,嫩黄竹心做墙围着的天然温泉边,被不少闻名来此的诗人、书法家留下墨宝。一眼望去并不觉得杂乱,反倒是添了不少雅趣。
      慢慢的,闻名来此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是为了一睹‘天下第一泉’的风采。有些则是为了仰慕的诗人特地来此观摩。竹心泉也将题字一事发展成了一项商业活动,有名望的大家来此都是免不了笔墨伺候的。

      四人分了两个池子,中间只隔了一面竹帘。苏淮下了水后,跟个欢脱的兔子般,东泼泼西洒洒的,过了好一会也没静下来,吵的云见初不得安生。
      倒是祁默,自下了水后便闭目养神,水面朦朦胧胧的雾气叫人看不真切。泼墨般长发洒在水面,些许湿润的发丝贴在额角,周遭的空气都随着安静下来,薛缄透过雾气看着祁默,只觉得时间仿佛凝结了般。

      上升的雾气挂在祁默纤长的睫毛上,似是察觉到薛缄的目光,睫毛轻轻颤动着,雾珠汇聚成水滴顺着眼尾滑下。落在面上,划过红润、玉般的薄唇;落在修长的脖颈,划过精致的锁骨;最后落在胸前点红,滑入水面,荡起一丝涟漪。

      祁默睁开双眼的时候,迎面撞上薛缄炙热的目光。

      氤氲雾气扰的空气也沾染些许暧昧,祁默看不清薛缄的神情,只能看见那人晶亮的眸子,与像是被上好的师父雕琢过的肩膀、锁骨。
      祁默只觉得看的越来越真切,真切到能看到薛缄锁骨下的痣,与腰腹处正好的薄肌,不见一丝赘肉。

      薛缄荡着水面,与祁默保持目光平行的接近。动作轻缓,平静的泉水荡漾,等祁默回过神时,二人已经近在咫尺。
      迎着祁默的目光,薛缄不禁轻笑。嘴角弧度正好,露出小半虎齿,连同眸子里的危险气息都叫祁默尽收眼底。

      薛缄生的好看祁默是知道的,从那年月夕会上的一眼,便已经知晓的。

      祁默面皮薄,叫薛缄这么盯着,面上一热。面颊上飞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反倒是衬得祁默本就有些女相的面孔愈发娇俏。祁默轻咳一声,正欲换个地方静静心。手肘支撑着,不过还没起身,便叫薛缄一把捉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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