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若梦》佳曦

1、第一节

　　“站住！你给我站住！！”
　　小区这幢别墅门前，妇女歇斯底里的声音每日早晨都有。
　　人们有窃窃私语经过的，也有停步观赏这狗血画面的，却没有上前愿意助人一臂的。
　　“若星！！”
　　不远处那幢别墅门前，上前拦住跑得神神颠颠的人是苏晶晶。
　　“若星你妈又打你了啊？？！！！”
　　人鞋不在脚上，在手上，与校服外套抱在一起。光着脚丫子……
　　正是上班高峰期，小区来来往往的人们愈发变多，往她们斜来的视线也在变多。
　　苏晶晶看了几眼周围，把人手上的校服外套与鞋子拿过来。
　　“快把头发扎好！”
　　手突然间空了，八月底夏日天的热流依然还在，她的手却还能冰得僵掉。
　　动作磨蹭，但最后头发扎得干干净净。苏晶晶满意的看了一眼，赶紧把鞋子递她，“穿上。”
　　“哎羽翔！”
　　她抬眸，是晶晶认识的同学。
　　她不认识，低头穿鞋，只是视线里多了一双黑色休闲运动鞋。
　　“羽翔你出门这么早啊！”
　　“嗯。”
　　只是一声淡淡冷冷的男声。
　　“卫星宇呢？”
　　“不知道。”
　　“你们不是老夫老妻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不知道啊！”
　　苏晶晶一脸调皮，一旁的人显然不予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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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星快！”
　　见她鞋穿好了还蹲着不起，苏晶晶索性把她一把拉起来。
　　“羽翔，她是我朋友，江若星，她经常跟我一起，你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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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遭受那几秒叫人窒息的沉静的人是她，他不点头也不出声，只是沉沉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后无后话。
　　“嗨，若星他本来就这样，你知道吗，他这高中三年，愿意搭理他的也就我和卫星宇了！”
　　人已经独自比她们走快了一段距离，苏晶晶牵着她的手蹦蹦跶跶的，她凝着视线，仿佛他的身后都有一抹凉飕飕的冷气，能把人拒千里之外。
　　“若星你听说了吗？据说我们要跟二班同学结对学习！”
　　“二班学习厉害的带我们班学习殿后的，反过来我们班也一样。”
　　苏晶晶握手胸前满怀希望的仰天祈祷，“唉！要是我能碰上个大帅哥就好了！！那我绝对进步惊人！”
　　“……”
　　如果她有一个谁都不想碰上，只想独来独往的愿望，是不是不会实现。她的脑里那一瞬间突然生这般想法。
　　除了晶晶，其他同学与她间最平常的交流不过是嘲笑和被嘲笑，尤其那些自认为很厉害的男生。
　　“喂呆子！”
　　“胆小鬼！”
　　二班的同学路过的时候她看到的一张张面孔总是安静陌生的。
　　如果遇到她，这些面孔是不是也会变得这般嘻嘻哈哈，拿欺负与嘲笑人很好玩。
　　遇到她的人都会变成这样。
　　第三节课课间的时候她被班主任叫出来的，被要求去找数学老师。
　　她看着班主任点了点头。然后垂头从高三年级走廊最末尾走到了最头，推数学老师办公室的门。
　　“江若星快来！”
　　数学老师从挤满她办公桌周围的学生中间探出头，朝她招手，见她半路被人推来撞去失去方向。
　　江若星见了老师及时挪了几步，几步后，步履维艰。
　　有纠正作业的，有问问题的，学生挤起来只有你死我活，她站在那只有被撞被推的份。
　　个子矮了一半从学生腿间缝隙有挤进去的可能，虽然也有被踩踏死的可能，但在那之前数学老师没有忘记她，扭了个头碰巧看见人，抓住时机当场把她的事解决了干净。
　　“江若星，你看你头上，那同学以后带你数学。”
　　再转头的时候，数学老师就已经忙活他事。
　　她蹲着，手足间一时失去方向。
　　半天反应明白，眼睛按指示朝自己的头顶方向看，遇一双淡眸正冲着她。
　　看到她的脸，头上的人眉头微紧，一时间两双黑眸在空气中静止住。
　　一会儿，人转身从办公室径直走出，她见人走，跟了出来。
　　“同，同学，，”
　　她追上去的时候，人停了步伐，正眸从她头上瞅。
　　“你，，老师说，”
　　“教我，数学，，”
　　“……”
　　看了她半分，人眼底的气色漠然冰凉。
　　“我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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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无论怎么样她都是那个罪人。
　　“所以呢？？你没告诉胡羽翔，是我让你找他的吗？？”
　　她沉默不语，因为老师知道，她吩咐的时候，他就在场。
　　“我跟班主任商量的，可能二班班主任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江若星这样，你放学去找他，课间他不愿意帮，就占他放学的时间，放学他肯定在班里！”
　　晶晶说今天去姥姥家。
　　没有人催促，一本一本她把书装包里，装到班里同学都走光，窗外的天变得昏暗。
　　走廊里时昏暗时明亮，声控灯把她照得明黄，其他地方黯然无光，空无一人的长廊沉寂无声，莫名有一股叫人诡异的空凉，她重重的吞一口口水，步伐快而大，迅速到了二班教室的门口。
　　前难进，后难退，她选择进。二班教室的门被她慢动作推开的时候，毫无意外那声音悠长刺耳的发出了门老旧了的信号。
　　偌大的教室，放学回去的值班生打扫过，桌椅摆得整齐，地板拖得明亮，整个教室干净得空间像更空荡宽大了。
　　一头一尾，双双黑眸，最后一排趴桌睡觉却显然是被她这与众不同的开门声吵醒的人，紧皱眉头看她，脸色冰冷，眸里有一窝雾气。
　　“你来做什么？”
　　不进不退，一只“孤影”只是无声的站在那难免不诡异。
　　她困难的动动唇角，却发不出声音，被这低气压压的，舌头有一丝笨拙。
　　“我，，找你，”
　　“……”
　　他的脸色阴得昏暗，他用不着收拾书包，手伸进去，桌底拿手机，转身后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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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了教室的灯，门关好，她匆匆下楼时，他已经不见人影。
　　她用跑的，跑出教学楼，视线迷茫，四处在寻索。
　　不远处，去她家方向的路岔口，人平着一双眸在看，看她那般手忙脚乱的样子。
　　胡一秀经常跑他学校，天色昏了，爱大惊小怪，出教学楼前，各种奇怪的叫声，能把人耳朵叫聋。
　　他不是个心细至此，懂关照的人，只是被胡一秀搞习惯了。
　　见着人即可，转身径自走了。
　　他走得快，步伐又大。
　　她没有跟踪，中间跑了好几趟跟上，中间留不远不近的距离与他之间，她确认了几次，这条路是去她家的，他一路沿着走的这条小路。她怕他生气，不敢上前打扰。
　　这条小路不算多长，但来来往往人少，路灯有的坏了，天黑了沉寂的不行，正常人走走过过问题不大，但胆小点的就要熬那么几分钟的心里作祟，像江若星这种手脚慢吞磨蹭的，那就要熬几十分钟。
　　她跟在人身后，步伐不敢迈出声，虽然不是她在跟踪人。
　　人刚才被她搞得一脸的大风阴雨，她也不敢出声反驳，虽然也不是她在成心骚扰人。
　　事实具体是什么，人们从来不关心，只要是她，任何不好看的态度都可以拿来被对待。
　　“你，等一下！”
　　到家门口时，他在于她不远的距离。
　　听声他转身，脸色平淡无言，倒是不至于惊怪。
　　见她垂头迈步，直前向自己走来，只是眉眼间的距离微紧，脸色依然平静的看着她。
　　“不教，就说不教，”
　　“干嘛，跟我生气，”
　　“我又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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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魄力十足一番，空气中的变化好像也只是更沉静沉寂罢了。
　　一会儿一声男声平淡低沉，“喂，”
　　没什么情绪，更没有什么温度，“你听得懂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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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言正有力。
　　“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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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懂，还要称他没说清楚？
　　“用你嘴说的吗？”
　　问题问的简洁淡漠，人不多一丝耐心也不至于是急性。
　　“……”
　　“我说过了，我没答应。”
　　默了半刻，他扔掉一句走掉了。

　　或许，索性就没有人去找他说过这件事情，她想。

　　他已经走远。院子外望，窗户漆黑一片，赵若兰不在家。
　　赵若兰不在家不稀奇，父亲常年工作在外，赵若兰五十多岁却是三十不到的容颜，跑各家夜店混是出了名的。父亲不是不知道，却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比起打小报告，赵若兰不在一天家，她就多一天的安宁。
　　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这般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