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长云歌》夏艾曼

212、东西灵辩

　　夏蝉躁躁，溪水清清。
　　雪落岩捋起裤腿，探入水里，拿着网兜捕鱼虾玩。
　　云惜雯在一旁指挥——“这边这边，哎，溜了溜了！”
　　万师公走到溪边，望着他们笑。
　　云惜雯侧脸一看，自是意外，高呼道：“师父？”
　　雪落岩回望，喜笑颜开。
　　万师公对雪落岩说：“心法练得如何了？”
　　雪落岩扔掉网兜，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早已滚瓜烂熟，就等万师公教了！”
　　云惜雯在一旁，云里雾里。
　　万师公大笑，对云惜雯和雪落岩说：“随我来！”
　　“我也去？”云惜雯疑惑。
　　“少不得你呢！”雪落岩拉着云惜雯的手，说笑着，往前走去。
　　万师公望向云河，“旧云虽谢，新云已开。”
　　清风微微，河水漾漾。
　　那些妇人的家人都来了，对吴丑儿和大壮是千恩万谢，赠了许多柳钱。
　　吴丑儿与大壮合计，想在大富镇定居下来，于是就出钱，向店老板，买下了富安客栈，重新起名为“寒家客栈”。
　　吴丑儿辞退了那个店小二，因大壮不懂账簿，除了店伙计，还想再招个店家。
　　未儿就拿了柳钱去找写字先生，写了张榜书，贴在大富镇入口那棵大槐树上。
　　房怡路过望了未儿一眼。
　　未儿盯着房怡的背影，眉头一皱，即刻回身走了。
　　阿忠回到近水寨，看到满目疮痍，腐尸遍地，早已没了生人的影子，不禁垂泪，“那渔人竟不曾骗我！只是，不承想，去北疆月余而已，山里竟是遭此灭顶之灾！”
　　本想去戒云镇，阿忠又听闻竹洪间死了，百道山庄散了，顿时无言。
　　浑浑噩噩之中，阿忠遇着一个归河打鱼的老山贼，说山贼们在长老后人的带领下已是奔了九天郡龙眉公了。
　　“我们这些老的，他们看不上，唉！”老山贼叹气。
　　“小姐呢？”阿忠急问。
　　“小姐，死啦！”老山贼垂眉。
　　阿忠又问了贾文与阿强等人，老山贼说都死了，阿忠怅然若失，老山贼问阿忠接下来怎么办，阿忠便说要去太楚西乡找房飞。
　　老山贼长叹一声，“小少爷，也死啦！”
　　阿忠掩面痛哭。
　　阿忠最终还是决定去西乡，他渡过重云河，到了大富镇镇口，见到有人集聚，他便挤进去看——是“寒家客栈”的榜书。
　　看完，阿忠自言自语道：“不若就此安生立命了！”
　　阿忠便去了寒家客栈。
　　未儿觉着阿忠老实巴交，是个可靠的人；大壮觉着阿忠皮肤黝黑，是个能吃苦的人。
　　阿忠自己又会写账，吴丑儿便应了，让阿忠在店里当了店家。
　　“那伙计呢？”未儿问。
　　阿忠憨笑，“若是无人，我来便是！”
　　吴丑儿欢喜，说道：“只是伙计的钱不多……”
　　阿忠说没事，“生在西乡乱世，已是不讲究了！”
　　未儿高兴极了。
　　大壮伸了个懒腰，又去后厨吃了两个大饼，吴丑儿听未儿说了，立刻就骂起来——“再好的营生，不够你吃的！”
　　傍晚时分，店里来了几个文戎客商，阿忠便去招呼，未儿在一旁帮忙，大壮则去牵马。
　　吴丑儿听着店里的声音，一脸欣慰，潸然落泪。
　　城门大开，齐允慎回到风岭，扬凡尘和齐允言闻讯，赶来迎接。
　　齐允慎让他们放心，说秋缇已杀了秋秉任，虽然险些丧命，但幸遇一世外高人，救了秋缇，“大主须修养一些时日了……待痊愈了，我便去接她回风岭。”
　　“那斑枯与竹衣寒呢？”扬凡尘问。
　　齐允慎叹息，“竹衣寒遭遇北疆高士重重埋伏，恐怕已殒命在那荒原上了。”
　　“斑枯，一路不曾见着，城中防备，不可大意！”齐允慎叮嘱齐允言。
　　齐允言却说压云城的事，已交给风兮佩了。
　　扬凡尘和齐允言还将风兮佩平乱的事，告诉了齐允慎，齐允慎有些惊讶，有些佩服。
　　扬凡尘又问韩谡怎么样了，齐允慎这才想起韩谡，便让扬凡尘派人去重云渡口接韩谡回来。
　　众人松了口气。
　　风兮佩处理完压云城的事，午后这才回到齐家。
　　二人一见面，自是泪如雨下，谢天谢地。
　　风兮佩说已让人备了大宴，即刻就可以去请上城的贵族。
　　齐允慎望着风兮佩，“何须大宴，家宴即可！这一番历经生死，方才知晓，你藏于我心中何处！”
　　“何处？”风兮佩羞眉，轻声问道。
　　齐允慎捏住风兮佩的手，“浅处有你，深处有你，中心处亦有你……”
　　“上下左右呢？”众人调笑。
　　风兮佩回身对众人说：“竟不知家主，如此会哄人！”
　　众人轰笑。
　　齐允言好生羡慕，“我与柔儿，何时像兄嫂这般恩爱，我便是死，也毫无怨言！”
　　叶空谷里，叶心柔一直没醒。
　　叶谦为人发现，救了回来。根据叶谦的指引，叶兆青派人去崖上迎回了梅月浮的尸体，好生安葬。
　　斑枯的尸体则被叶兆青下令剁碎，丢入了龙潭。
　　救回叶心柔的辛落自然成了大英雄，他十分得意，欣然接受众人的礼拜与追捧。
　　“若是屈儿知晓了，定会对我回心转意！”辛落扬眉，好不潇洒。
　　“只是不知，屈儿如今到了何处了……”辛落有些失落。
　　叶声沙沙，蹄声呲呲。
　　木淇靠着记忆带着大成，来到那小树林，想给竹衣寒上些供奉。
　　到了竹衣寒的墓前，二人惊呆了——墓穴洞开，除了淹在泥浆里的外衫，什么都不剩了。
　　大成下马查看，已是喘声不绝，失魂落魄。
　　“主家，难道为野犬刨出，吃了？”大成跪到地上，泪珠滚滚。
　　木淇蹲下来，用手提出那外衫，看了看，轻声说：“并非野犬，你主家已死，外衫却脱了，许是附近野户的淫邪之人！”
　　大成闻言暴怒，上马抽刀，策马狂奔。木淇喊都喊不住，只得骑马追了上去。
　　归心渡口东面的“桃花庵”里，高燮拿着金时匕，翻来覆去地查看，“此物，竟有如此神力？”
　　长空悠悠，云河滚滚。
　　玉姒面朝东方，云姒望向西方。
　　“母亲，究灵之路，如何更进一步，悟出最强的灵力？若是我，彻底解开云灵的束缚，可否功成？”
　　“灵法在‘制’，不在‘放’！制灵则有度，有度而自觉，自觉而通悟！”
　　“我听闻，西海灵族放任自己，肆意究灵，丝毫无须控制，却可施展足以毁灭一切的灵术！”
　　“灵法，若求其威力，难免会危及无辜之人的性命！灵法，须求的是‘心境’，求崇高，求孤远，求万物之仁！显则纵横南北，广济天下，藏则修身养性，斗志不竭！”
　　“求大仁，则心软！我云族强敌，遍布天下，大仁则亡！”
　　“大仁而誉，誉而广交，广交而强敌散，天下安！”
　　“如此，若无千岁之命，何以见证？我，实无那般耐心！我若灵法通天，天下强敌，烟灰而已！敢问到那时，天下，何人胆敢动我云族？”
　　“人愈高，苍生愈小，苍生愈小，人愈高……灵法无极，贪婪无度！灵法通天，若无大仁，则为天下之灾！”
　　“母亲，老矣……西海之水已渗入东方之土，所生之稻米，虽与古味不同，然人人非但习以为常，甚至更为喜欢！如此可见，东土古法，终究不如西海新法！而且，我知为何如此——乃因西海之法，纵我天性，放我灵力，无须控制，无须有度，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此法，正合我意！”
　　“云儿，你疯了！”
　　“母亲大人，我醒了！想我父亲，本可灵法无边，主宰天下，让我云族凌驾于万物之上！然而，他却如母亲说的那般，求所谓大仁大义，浪费才能，浪费机缘！此番我西去究灵，若取神力，万物刍狗而已！”
　　“西海，并无你的亲人！”
　　“亲人？天地之首，何须亲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残云卷》的全部内容至此结束，多谢翻阅！
后面的内容，缘分未到，先这样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