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长的戏精狐狸》叉烧小霸

5、离乡

　　妄月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正午，只见自己手脚被缚地倒在自家床上，浑身上下叫嚣着疼，一想起先前被那两兄弟迫害得那么惨，真是死也不瞑目啊！

　　等等，弟弟去哪里了！

　　刚意识到这一点，就见那李文庭踏进了房门，妄月一个猝不及防险些从床板上滚下来。

　　李文庭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伤势如何？”

　　不一样的地方嘛，有，他讲话的态度不再那么亲和，倒向是在处理一项公务。

　　“不怎么样。”狐狸小声嘟囔着，扭捏着身子试图挣开绳索，说来自己怎会被一条麻绳缚住呢。

　　“别费力气了，灵力被封了，你现在和普通人无异。”

　　啥？

　　“李文庭你...！”骂人的话不及出口，硬是被对方盯的憋回去了。我好歹一代村霸，嚣张于世间多年，这灵力被封自己还能作什么恶啊！“那什么，我弟弟呢！”

　　“还健在。”接着，李文庭简单地告知了次日的安排，“你好好歇息，明日与我们一同上路。”

　　我不去 ！妄月暗自叫苦，事已至此，他还有的选择吗。这天底下有哪只狐狸像他一样悲惨不幸呢。“我奶奶...她知道了吗？”

　　说起来李氏二人也是蛮好奇，它一个狐妖，怎就成了那人类的孙儿了？“只是对外宣称精怪已除，至于你的身份，还未告知村里任何人。”

　　狐妖背过身去，含糊不清道：“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奶奶，若是让她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孙儿早被吃了，由一个妖精冒名顶替了多年，那她该有多伤心啊。”

　　“你这小妖精倒挺有良心，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蒙骗他人。”

　　“是是是。”他转过身子，略带几分讨好之意，“所以道长您可得给我个机会，我日后定会改过自新！”妄月其实很想问问他们要把他带去哪，究竟是另有所用还是要带到某个地方秘密处理掉？不过来日方长，只要时间拖得久，不愁没日子跑路！

　　“你老实交代，近几日都是如何在我俩眼皮底下苟且偷安的。”

　　苟且偷安？真是荒谬，糊弄两个臭道士他本是毫不费吹灰之力，要不是那缺心眼儿的老弟捣乱，自己也不至败在这二人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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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前，李氏二人落脚祇月那天。

　　谦谦有礼的男子虽只是个乡下人，但举手投足间尽透着一种不食人烟的清新脱俗之气，对前来除恶的李氏二人亦表现得极为热情妥帖。“我家实在是太小了，今晚就委屈二位，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们去村子里特地为你们安排的住处，相信届时那边也该收拾妥当了。关于除妖之事，妄月先代祇月的乡亲们谢过两位道长了，往后如有哪些需求，我定尽全力帮衬。”

　　少时，待他安顿好两位客人，便回去了自己的卧房，有意思的是，打他踏进屋子的一刻起，面上那和善无害的笑容便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勃然变色的脸。

　　只见村霸妄月没好气地摔上房门，两步窜上床，翘起二郎腿愤愤地抱怨起来，“什么打乾盛来的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就是两个难缠的死道士！给我这一通逼问，那阵势摆明了就是在怀疑我是妖喽，笑得老子脸都僵了！”

　　他在同谁讲话？只见房梁上卧着一条白毛狐狸，十分慵懒地摆动着它那毛茸茸的尾巴，安静地瞧着他，一言不发。

　　“好在机智如我，才得以蒙混过关。跟你讲哦，那个李文庭，表面上平易近人，知情达理，实质上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有另一个，叫什么...叫什么李虔沦的，那就更惹人讨厌了，打一进了门就对着我摆弄他那个破罗盘，也不想想我是谁，他狐大爷我天赋异禀，小小一个破法器还能奈我何吗！还问什么‘在这村子里成活多久了？’个该死的臭道士，我呸！”妄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想起那两人就气不打一处来，究竟是哪个活腻了的将这祇月村有精怪作孽一事禀告乾盛的！

　　白狐嫌弃地一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卧好，才懒得搭理他。

　　“诶我说小老弟，你倒是回句话啊，你不理我也没用哦，这臭道士都进了窝了，我可没法子再给你弄人吃了。哎呀！都怪奶奶，偏偏还留他们住下！”语毕，狐妖憋屈地在床上打起滚儿来。“你还不快下来！让哥哥抱抱！”

　　那白狐闷不做声，心里却另有打算，这不，没过几个时辰就给他哥捅了那么大个娄子出来，明知这村子现已被道士盯上了，还硬要找死地出门猎食。

　　白狐是落跑了，妄月可就惨了，险些被那李虔沦的炼魂锁勒死不说，还得在受其逼供时努力装出一副人类应有的样子去迎合，去赌这条命，说来还是得感谢那些个傻兮兮的村民为他说情，不然就当时那个情况，搞不好他再挺个十秒就灰飞烟灭了。

　　所以说，事后那几日的休养可不全是做戏，还得多亏了李文庭给的那些个灵丹妙药才得以恢复得那么迅速，说到底他还是个妖精嘛，接下来，只要时不时地当着村里人的面儿，装装体弱，博得同情就更像那回事了。

　　不枉他村霸妄月这般卖力地演，天知道他早在心里骂了那李虔沦多少万遍，好在最后，他总算获取了李氏二人的信任，总算就要捱到他们离开祇月的那天。遗憾好景不长，他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好弟弟偏偏在最后一夜，又偷跑出去猎食，因此闯下大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下，狐狸兄弟二人都被活捉了，没退路了。李氏二人的罗盘之所以频频出现障碍，皆是妄月在捣鬼，他虽不为弱，但作为狐王之子，在同系兄弟姐妹中，他的法力怎么看都略微逊色一筹。之所以能在人类世界混得这般顺风顺水多年，全归功于他超凡绝伦的独家小伎俩，简单来说就是障眼法，他能屏蔽掉各路除妖之人的感知力，使法器亦难以做判断，他能极为形象地扮演人类，模仿起来十分像样，他能比同族的狐狸更轻易地俘获人心，可是数十年来难一见的骗术极高的精怪。

　　如此一来，李氏二人的罗盘才会失效，且很难在相处中看出他的破绽，哪怕有所怀疑，也难能寻得证据。

　　启程的那天，李虔沦提倡把他收进收妖囊里，就是种用于存放妖精的法宝，精致小巧，将妖精装进去以后更方便携带，亦能有效地防止它逃跑。

　　妄月这一听可是吓坏了，抱着小弟坐在地上嚎个不停，拉扯着李文庭的衣角不肯起来，“李道长，您若是把我们收了，当初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我这么大个活人岂能一路囚在那破袋子里，你让我死了算了！”他越说越委屈，哼哼唧唧个不停，红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像是随时会哭出来似的。

　　“好啊。”李虔沦这便朝他走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妄月‘噌’地滚了起来躲到了李文庭身后。

　　“不大妥当，收妖囊极可能会稀释掉狐妖的灵力，届时我们可能不好交差。”李文庭道。

　　“那难不成还要拖着这畜生走完这一路吗？”

　　“我...我可以帮你们做事！我会做饭！还能收集各路妖精的情报！你们留着我用处可多了！”

　　三人争辩了好一会儿，李虔沦确实是发自内心地嫌弃他，可一考虑到这狐妖的最终用途，也只得妥协了。

　　老太将他们三人送至家门口，李文庭终是顺了那狐狸的意，没有将他是妖一事说出来，只声称是妄月天资聪慧，便在乾盛城里为他找了份美差。趁着年轻多去外闯荡，多挣些银两，将来也好孝敬家里人。

　　“孙儿啊，往后也要老老实实地做人，多听两位道长吩咐，切勿再惹是生非，出门在外可一定得照顾好自己啊，听明白了吗！”老太踮起脚来抱了抱自家孩儿，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您这是干嘛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去一些日子，奶奶您就别牵挂我了，反倒是您，我都和您住惯了，突然这么一走吧还真有些放心不下，您才该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回来哈。”妄月也回抱了老人悉心安慰着，语气倒是轻巧，其实早也一样红了眼睛，这一别八成是再也见不到了。

　　见老太应允，他倏地挣开她怀抱，留下一个背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

　　“妄月走了，再见。”

　　李虔沦向那老太简单告别后便快步跟了去，待到李文庭也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老太却唐突地再叫住了他。

　　“李道长。”她顿了顿道：“若非要他死的话，就看在他今日老实跟你们走的份上，给他个痛快吧。”

　　李文庭一惊，“您早就知道？”时下已不是疑问，更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老太很明事理，也看清了局势已到了无法扭转的地步，她伤感地说：“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可这养了这么多年，和自己的孩子已没有分别了，是我没教好他，让他伤了人，您要怪罪的话，怪我便是了。妄月虽是妖精，可这么多年来却从未伤过我分毫，反倒还格外的孝顺乖巧，我只是个没用的老人罢了，他在我面前本无需装成这样的，可他硬是尽心尽力地陪我演了下去，道长可知为何啊？”

　　“愿闻其详。”李文庭应道。

　　“因为在他本性里，还是存留着一分善良的，他并非无可救药之物，所以，要是还有可能的话，道长您若能好好教导，也许他还有望回归正道，只要您真心待他，他亦会真心待您的。”语毕，那老人落寞地回了院子，只见她佝偻着背，尽显老态，再无往昔的活力。

　　李氏二人抵达祇月的第一天，她那颗心就一直悬着，之所以会热情地招呼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掩盖破绽，故作一副十分好客的样子，以为这样，妄月的身份就不会败露。

　　李文庭很难想象这番话竟出自一位老人之口，不仅是震惊于她自称早知晓了那妖精的身份，更令人咂舌的是作为一个普通村民，在明知对方是危害人命的妖精后仍所给出的至高的评判。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例，他一个斩妖除魔的天下义士，向来很难相信妖精与人类之间能有什么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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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长这么好看还来看我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