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行（GL）》希尔梅利亚

56、欢喜

　　吃过午饭，陆婉儿问灵儿：“君儿什么时候回来过。”
　　“好像……有八九天了。”灵儿想了想回答，“这一趟也挺远的，所以师姐差不多半个月回来一趟，不过她说，会回来和我们过节。”
　　陆婉儿点点头，说道：“明天，我出去一趟，你和鸢儿留在这里，过两天，我应该和你师姐一块回来。”
　　“师父要去做什么吗？”
　　“总之，你待在家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是值得期待的喜事哦。”陆婉儿笑着说。
　　“喜事？”灵儿眨了眨眼睛，转而说道，“那我这几天多进山几趟，打几只猎物做准备。”
　　“灵儿真懂事，”陆婉儿夸赞道，“不过要记得，绝不能以身犯险，抓不到猎物也没有关系，早点回家，不然鸢儿会为你担心的。”
　　“好啦好啦，我记住啦。师父师娘你们歇着，我找鸢儿去了。”灵儿撅着小嘴嘟囔道，跑出门去。
　　望着少女俏丽的背影，楼千霜用手撑着下巴，说道：“她身世可怜，却无忧无虑长大，可见你和惜君在她身上，下了很多功夫。”
　　陆婉儿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推到她面前。
　　“如果没有出这趟门，却是像你说的，无忧无虑。”陆婉儿看着门外，说道：“可人活在世上，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不知何时降临在自己身上，无忧无虑，怕是回不去了。”
　　“以前，你可不会像这样瞻前顾后的。”
　　楼千霜记忆里的雪剑仙，肆意洒脱，放荡不羁，不为俗事束缚，自信傲然地面对所有困难。
　　“谁说不是呢，”陆婉儿耸耸肩，“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多少会有些牵挂，盼着她事事顺遂，平平安安。”
　　“我看你也不必太操心，”楼千霜说，“惜君不是你相中的弟子吗，尽管她的性子不像你，她的实力我亲眼见证过，放眼整个武林，能和她过招的恐怕找不出几个。灵儿这事，现在不是她在处理吗。不管灵儿以后的日子是否平静，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动荡了些，也会快乐幸福的。”
　　“嗯……”陆婉儿点了点头，说道，“对了，你是如何知道灵儿的身世的？君儿告诉你的？”
　　“我和惜君能够安然脱身，其实有灵儿一份功劳在呢。”楼千霜说完，把惜君将帝姬金宝交给杨飞雁、调来守陵大军解围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陆婉儿。
　　听完，陆婉儿却默然许久。
　　“怎么了？”楼千霜问。
　　陆婉儿抬头，面上浮现愧疚和自责。“霜儿，你怨我么？要是我去赴约，你就不会陷入险境，我——”
　　楼千霜坐到她身边，轻抚她的脸颊，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答应我，谁都不要再提了，好吗？”
　　“可是……”陆婉儿神色复杂，还想说什么，却被楼千霜揽入怀中。
　　“婉儿的心情，千霜知道。”楼千霜抿唇微笑，说道，“婉儿自责，千霜会心痛。我也怨过你，但更多的，是思念你。现在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艰难险阻都走过来了，要还沉湎于过去的痛苦之中，动不动以泪洗面，那可就太傻啦。你不想我叫你傻瓜吧，嗯？”
　　阴霾一扫而空，陆婉儿登时笑出声，嗔道：“霜儿才是傻瓜呢！十年如一日，你的心始终如一，不是傻瓜是什么！”
　　“好，我是傻瓜，婉儿也是傻瓜。两个大傻瓜凑一块儿！”
　　楼千霜自己都被这话逗乐了，欢声笑语飞出屋子，听在灵儿和文鸢耳朵里，两人俱是一愣，旋即不约而同相视笑出。
　　夜晚，灵儿在屋前的躺椅上纳凉，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满天繁星，问文鸢：“听说每个人都有一颗星星，鸢儿，你说，我是哪颗星星。”
　　文鸢沉吟片刻，指向其中一颗说：“灵儿的星星，肯定是那颗。”
　　灵儿凑过头，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看到一颗格外明亮的星星。
　　“为什么是这个？”
　　“我不懂星相。”文鸢回答，“我只是觉得，人们都有一颗独特的星星的话，那灵儿，肯定是最明亮的那颗。”
　　“哦……我明白了，鸢儿这么说，是因为你的心向着我，最明亮的星星，一眼便能望见。鸢儿，我说的对不对。”
　　文鸢微微勾起嘴角，浮现一道浅浅的笑容。她的这个表妹，乃是帝室之胄，身上流着最高贵的皇家血脉，即使现在受难，她仍然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颗明星将会再次爆发出璀璨无比的恒久光芒……
　　“灵儿，你说得对。”文鸢轻柔地说道，“茫茫人海中，我只希望一眼看到你，你也能看到我。”
　　握紧了文鸢的手，灵儿注视她说：“鸢儿，一定会的。”
　　她们的相遇，是上天安排的一场奇遇。两个从没见过的亲人，在意想不到的场合下遇见，一个人鼓起勇气的挽留，既留下了对方的身，又留下了对方的心。好事多磨，她们一同经历生死，闯过重重艰难险阻，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和心爱之人过上材米油盐的平淡生活。
　　然而，对文鸢来说，这短短的几个月，仿佛是一场梦。
　　在很长一段时间，她为一个噩梦困扰。那是一个黑云压城的大雨天，在一个望不到头的巷子里，雨幕中，她隐约看到灵儿的身影，灵儿一边朝前走，一边焦急地呼喊“鸢儿、鸢儿”。她想回答灵儿，却说不出话来；想跟上她，脚却跟灌了铅似的，任她使尽全力，都抓不住灵儿的手。她心里很害怕，可灵儿自始至终都不回头……
　　每当半夜惊醒，只有握住灵儿温暖的小手，感受这真实的温度，她的心才能安定下来。告诉自己，这不是梦。因为，真实的灵儿，正睁着眼睛看着她，那双宝石般闪动的眸子里，布满了担忧。
　　在外面呆了一会儿，身子已经有些发凉，灵儿遂起身，拉着文鸢进屋。
　　翌日，阳光明媚，陆婉儿和楼千霜直到中午才出门，这时候走，露水已被阳光蒸干，衣裳就不会被露水打湿了。
　　两人走路看似缓慢，到白河镇时，太阳正悬挂于蔚蓝的天空当中，她们仅走了一个多时辰。
　　不巧的是，惜君不在家。
　　楼梦月和楼千霜相见，又惊又喜。
　　不过，在楼梦月眼中，楼千霜好像脱胎换骨般、变了个人似的，虽然模样看上去变化甚微，但她浑身焕发出的勃勃生气却让楼梦月耳目一新。
　　楼千霜比从前更加光彩明媚！
　　“你已经全好啦？”楼梦月瞪着双眼问。
　　“阿月呀，我真的没事了，我会骗你吗？”楼千霜嫣然一笑，拉过陆婉儿，说道，“你们肯定都想认识对方，婉儿，这就是梦月，这一路，多亏了阿月帮扶，我才能多次化险为夷呢！”
　　陆婉儿笑道：“很高兴认识你，梦月，我就是陆婉儿。”
　　“是，陆姑娘。”楼梦月报之一笑，说，“我有些理解阿霜了，她和你，真的很般配。阿霜她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泪，今后，也请你一如既往地珍惜、宠爱阿霜。虽然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我和阿霜少说也认识了五年时间，我不希望再看到，或者听到她伤心难过。”
　　楼千霜转头看了陆婉儿一眼，得到示意，陆婉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阿月，你真的很善良。”楼千霜说，“也怪我当时冲动，婉儿的信，没看就烧掉了，婉儿她，是有苦衷的。短暂的别离换来长久的相守。她刚好得知了可以治好我的方子，所以，她不得不忍受爽约的煎熬。我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过去的苦楚，我不想再回味了。我们会永远厮守，不离不弃。阿月，我们已经决定——成亲。”
　　“成亲？”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楼千霜笑了笑，“我们这次来，是和惜君商量成亲的事宜。既然你先知道了，惜君那边，就有劳你去说了，你能办到吧，阿月？”
　　“这……这个……”楼梦月张口结舌，她冷静下来思索，觉察出楼千霜的用意。
　　她能够留在这里，楼千霜和陆婉儿肯定看出来，这里面肯定有惜君的意思。
　　把成亲这么重要的事，第一个告诉她，也就是说，在楼千霜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了亲人。而且，看起来，陆婉儿很听楼千霜的话，是以一直未发表意见。
　　楼梦月咬了咬唇，看了看两人，道：“那好。她去县城了，晚上才能回来，到时我跟她说。”
　　楼千霜满意的笑了。
　　如今，自己已是圆圆满满，唯一的担心，就是孤苦伶仃楼梦月还在外漂泊。今天，在这幢宅院看到楼梦月，楼千霜心里既意外又惊喜。她记得，在逃亡路上，曾经对惜君说过楼梦月藏着心里藏着悲惨的过去，详细的她没有说。因为她希望，如有一天，楼梦月和惜君能够碰上，乃至说上几句话，惜君可以开导开导楼梦月。
　　现在看来，楼梦月沉重的心确实得到了解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惜君的功劳。不然，以楼梦月倔强的个性，肯定不会没理由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