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七、 秀色可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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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渝州是一个平民向的小馆子，环境真的一般。我看着有点油渍的地板，边角有点翘起的桌板抱歉的笑笑。
菜单拿上来，一张过塑的纸，过塑片的角角也有点皱起了。哎，以前也觉得简陋，但是没想到这么简陋了。服务员看我们进来两眼放光，一直盯着我们偷偷看。好吧，看他，一直偷偷看他。
他瞄了了眼：“你点吧。”
“豆苗好不好？他们家的代表作。”他点头。
“水煮鱼。哦，你不吃辣。那换白切□□，半边。”这店家真没节操，湖南菜里怎么能有白切鸡呢。他点头。
“还有一个清蒸鲈鱼，最小的一只，再加一个车螺芥菜汤？”他点头。补了一句：“米饭。”
“两碗米饭。”我说，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服务员又添了轮茶，拿着菜单依依不舍的走了。
“我吃什么你都知道？”他问。
“不是。你想吃什么我不太知道啦。你不吃什么我知道一点。你超话有早年的空间截图不是有说吗？你不爱吃辣。哦，对了，是不是真的呀？”我忽然觉得这是个问题，网络上的信息不一定是对的，何况人会变。
“你调查我？”他说。
“对呀，不然早期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骗子。一个□□上你说你是凌轩宇你就是呀。我怎么知道你的真假？万一你用这个身份去骗小女生呢。我总得查查吧。”
“我如果是假的又怎么样？”
“你要是假的。那肯定得赶紧跟你的后援会联系，看要不要报警。或者私底下关注下比较激动的小姑娘，提醒她们，免得被骗子骗了。这些年粉丝被骗财骗色的又不少见。咳。”我忽然发现有点不对，赶紧坐直认真跟他讲：“你是真的吧？你挺好看的，完全没有必要冒充别人。你整个人在发光哎。你这样随便正经找个人包养都比这个好挣钱，而且还没风险。你要是冒充别人就太没心没肺了。我想你是真的。但是，你也别用这个真的身份骗小姑娘，别和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玩恋爱游戏，除非你真的认定了。或者人家真的是可以承担后果的。”
他看着我要笑不笑：“恋爱不一定有结果的。你成年人了，不会这么幼稚，连这个都不懂吧。”
我的好为人师的劣根性又冒出来了：“那是这样。但是要抱着有结果的目的去谈嘛。不是，对于想要有结果的人，要抱着有结果的心再去谈，对于不想要有结果的人，如果你也不想要有结果，才能和她谈，谈就谈一场观念上门当户对的恋爱。”
说完自己感觉有点尴尬了，幸好这时菜上来了，豆苗绿油油，真是让人看了好心情。我赶紧催服务员上米饭。
“你还谈过没结果的爱情呀。”他说着，吃了一口豆苗。
“鲜不鲜？”我问，他点点头。看着我示意我回答。
“你说的什么话呢。我当然谈过没有结果的爱情，不然我现在怎么会是一只资深的单身狗。但是我是以有结果为目标的。”
“后来怎么没成？是你甩了人家还是人家甩了你？”
“都有吧。”我心情有点低落。并没有太多兴趣和人家讨论这些。之前不懂事的时候，内心难过找人倾诉，特别是那年跟那位所谓咨询师，一天几百块钱的烧着讲。也无非是发泄，没有任何收获。跟人讲太多了，其实我自己也挺烦的。我没注意到，他这话里其实有讽刺的意思。那个时候在他心中，我就是那种脑子不好、到那个年岁还认不清楚自己的大龄女青年。这不怪他，很长一段时间我确实是的。
蒸的鲈鱼真是嫩，热气腾腾，得趁热赶紧吃，不然冷着会腥。我们赶紧各自沉默，努力消灭它。
“你怎么不问我？”他又吃了口菜。“再上一盘吧。”嫩绿的豆苗在白磁碟上怪好看的。可是好大的一盘，我通共不过夹上几筷子，他最后一筷子一夹没剩几根了。这可是以实惠大盘为主要特色之一的川菜馆子哎。我抬头看他的脸，看看是不是隐形的王大陆二号。
他笑了笑，拿起茶杯说：“碰个杯吧。谢谢你请我吃饭。你不会是要我付钱吧，我没带钱。”
“可以用微信和支付宝的现在。”
“我没绑网银。”他笑得很无辜。
“本来也是要请你的。你说奇怪不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请你吃这顿饭，我一下赚了几千块。”
“才——几千块？”他说。
“啊。那多少钱？果然你们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带贵气。”我来了兴致。传说中，饭局价格嘛。嗯，你好奇不？
“你说你是不是那种有钱就要包养好几个漂亮男人的人？”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有钱了，还是比较愿意用我个人魅力打动男人。”想想如果我很堕落又很有钱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想要吸引小鲜肉所以去整容？想想朴槿惠用公款美容的传闻……啊呸。不能这样，我们的自尊心不允许。可以老，但是不要成为老不修的老妖婆。如果到老了，就安心做个慈祥的老奶奶吧。但是作为一个女性没有漂亮过、风情万种过，那真的会有遗憾的。所以女孩子们，该打扮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打扮，在合适的年龄尽情把你们最漂亮的一面展示出来招蜂引蝶吧。看着帅哥总是感慨良多。
其实以前吃饭也老是我付钱，但是这次真的感觉赚到的。哎，秀色果然可餐。一顿饭吃得还是不赖。我最后问他，推车逛公园和请他吃饭的事是不是绝对不可以向外透露。
他想了想：“也没那么严重，就我这样的，知名度这么低，谁会关注这些花边新闻呀。”
“哎，你也不要这样说，万一有一天你爆红了怎么办？一旦爆红什么事都有可能被翻出来的。”
“你这么看好我？”他说。
其实也没想过有没有特别看好他。但认真想想，他其实演技可以的。“感觉好像好演员的春天可能到了呀。这些年虽然冒出不少小鲜肉，但是，也有一些到了年纪的熟男逐渐被大家接受。演技好的人会逐渐被大家认可的。过了早期那种娱乐极度匮乏，以致观众荤素不忌的饥饿期，大家会开始追求有质感的作品。也开始珍惜有质感的演员。除了少数的天赋型演员，大多数人的表演还是需要一些生活积累和体验的。而且男性的成长到了一定年龄才会成熟，那是一种完全有别于小男孩的魅力。现在国人的心境，当然已经懂得欣赏这种美了。”
他笑了，眼睛亮如星辰。
哎，帅哥还是不要随便笑，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又有点头晕了。下意识的摸摸鼻子。不知道女生会不会轻易流鼻血。我对他没有邪念。我18年喜欢泰宇，19年喜欢华晨宇。七月份还将会喜欢李现——不是他，不是他——
最后也没说这件事能不能说。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挺可爱的呀，某人腿伤期间逛公园，和老大爷亲切聊天。多有爱。要是华晨宇这样，简直立刻是粉丝津津乐道的大趣事一件。但是，一个十八线小透明，这件事说出来大概就会有人说：“不红的十八线真是戏多。”要是半红不红的，也许就能被人家多角度恶意解读。比如：那推轮椅的女的谁呀？请吃饭？饭局，哎呀，落魄的时候居然连那区区几百块的饭局也去。贱卖了自己……我自己脑补了一堆，感觉我就是个人才，那么能脑补。不写小说、不做公众号写八卦之类就太可惜了。于是我赶紧跑这儿写小说来了。
我目送着他的车子离开。即使是从轮椅上挪到车里，动作也是极具美感的。他的手撑在轮椅上，很漂亮的肌肉线条。不得不佩服演员的自我形象管理意识。他是天生如此优雅从容还是后天刻意训练不得而知。画面倒真偶像剧。那一刻，我又打回了一个乡下土包子的原形,有点怔楞的看着。隐约见他回头。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也就不管他脸上是戏谑还是其他。有人要演戏给我看，我乐得就享受。
可惜不懂车子，所以无从判断他车子是什么牌子，也不太懂衣服，如果不是Lv那样把logo打得到处都是，也看不出衣服鞋子的牌子，甚至衣服又分多少种太难了，我不懂。如果描写起来就有很多细节没法去写，少了一些细节，就缺乏场景的真实感。说起来，他挺合适做小言男主。长得高大好看，而且，看起来贵气。也许我捕捉到的这一点东西就能够撑起关于小说里关于高富帅的想象了。我没怎么接触过有钱人，但幸好，我的目标读者也没太多机会接触有钱人，也许我的想象也正符合她们的想象的呢？
写小说，把他当原型写男主——那么，女主谁的形象比较合适？
另外，网上的争论看多了，我一直有一点疑问：请问，家里资产多少才可以毫无争议的算得上是有钱人呢？
抖音上一位房地产从业人员一直在讲明星的豪宅，都是近水邻山带游泳池花园健身室的大别墅，三五千万甚至上亿。真是由衷让人感觉到人和人的差距之大。像之前范冰冰赔偿九亿，也没见得怎么伤筋动骨，那是我们活上千年未必赚得出来的数字。人和人在俗世的价值差别如此之大吗？想到这些还真的令人升起一种莫名的感慨来。
公园的夕阳很好，很多人吃了饭就带着小孩老人出来散步。慢慢走着聊天嬉笑。阳光投射下来，给一切都度上了一层金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烟火气，世俗而可爱。这是小市民的幸福生活。只要没有大爷大妈疯狂扭风情万种的舞蹈或者扯着嗓子拿大喇叭唱歌，这一切就沉稳的像幅装饰画。平庸但让人很舒适。
我蹲在烈士纪念碑前的台阶上，看着小孩在地上乱跑，玩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风靡了全中国的塑料飞机。飞上去，转一圈或者干脆不转圈就直接掉下来。
这个地方，今天有一个叫做凌轩宇的人来过。他如果有一天出名了，会不会有人想到，某天曾经来过一个坐着轮椅的帅气男人其实是他？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下手机。他的消息发了过来。说要加微信号。奇怪，为什么要加微信号呀。我一直以为我们的交集就到此为止。就像谁说的：“我们也许没意识到，很多人也许已经见过今生最后一面了。”——啊，这话怎么忽然就沉重起来。当然不是说我们谁出事，而是说，也许很多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就是那么点缘分而已。想及此处，立刻毫不犹豫的加他。虽然，加一个微信也做不了什么。
微信上很多沉静已久的号，无非就是当时萍水相逢出于礼貌加了，后来根本就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没有备注，其实有备注也没什么用，因为工作生活没交集也实在不会有尬聊的兴趣。不过就是未来可能多一个“死号”而已。
结果，我低估了一个伤了腿没什么消遣娱乐的男人的无聊程度，他的话倒是真的不少。网络上的他比现实中的他活泼和话多。
我过去活得很应付，是一个没有标准的人。现在多一个标准。其实也没什么。我好像一直在跟别人的说法或者别人想象中的说法做辩论，其实不太有必要的。如果需要讨论，我应该是冷静的跟自己的认知和感觉做讨论。
“为什么会喜欢种菜？”他居然是给我发来了语音邀请。
“小时候就是这样过的呀。想吃菜的时候，就到菜园子里转一圈，把长大的菜拔出来，然后下面那些因为晒不到太阳而矮小的植株就有了空间。然后你就看着它们慢慢的冒出头来。今天往上窜了一两厘米，明天长了一两片叶子。要是春天下了雨，把泥土浇得透透的，三四天过去你就能摘很多肥嫩的小白菜。”
“哪儿有那么夸张？”他说。
“春天的雨水好像特别有魔力似的。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
“有点印象。‘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他慢慢的念了一次。让他一念，就有了画面感。这个人的台词功底真是不错。
“这是范成大的诗，我那时候好喜欢他。现在回头念，更喜欢了。”
“后面两句好像是：‘舍后荒畦犹绿秀，邻家鞭笋过墙来。’吧？”他说。
“你记得呀。”我想起“鞭笋”二字，忽然就馋的有点流口水了。新笋，用热水焯一焯炖汤喝该是多鲜啊。变有钱，我要变有钱，有钱就可以有个大院子，在里头种各种东西。一定要有一坡竹子和竹笋的。
大概我垂馋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在那边又笑了：“你是开始流口水了吗？这画面确实是让人馋虫大动。”
“你怎么记得住呀？”我赶紧转移话题。“我是他粉丝都常记不住。”
“小时候我妈妈画过一幅画，上面题的诗就是这两句。”
难怪，人家是家学渊源。
“我太爱范成大了呀。你看看诗里都是吃的。‘柳花深巷午鸡声，桑叶尖新绿未成’。啊，可以土鸡笋汤。晚点可以吃桑葚了。”
“那‘坐睡觉来无一事，满窗晴日看蚕生’，还可以吃蚕蛹呢，你个小吃货。”
三十几岁被人叫“小吃货”，知道他是习惯性勾引人，我也就懒得搭理这一茬，问他：“我没吃过蚕蛹。你吃过吗？好吃吗？他们说很好吃的呀。”
“吃得习惯是好吃的呀。”他学着我说话的口音。“还有‘郭里人家拜扫回，新开醪酒荐青梅。’你喜欢喝酒吗，小馋鬼？”
“我喝不了酒呀。你能喝吗？酒好喝吗？”没喝酒，忽然有点醉了。“小馋鬼”——还能更恶心点吗。
“酒呀，要看跟什么人喝呀。另外有些酒是好喝的。”
“对呀，你喝过好酒嘛？你喝过茅台吗？”毕竟是目前我能接触到的人里最有钱的。感觉打听下活在一个相对奢靡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我爸妈的学生送过茅台的。还行。”
“还行吗？不是特别香吗？想象中很香啊。它们说真的茅台就很香啊，一打开一屋子飘香啊。外面买的多半不是真的。”
“你想喝？哪天我回家问问看哈。”
“好啊。”人家好话说着我就高兴应着。人活一世嘛，开心点，就当他是说真的好了，想想也是开心的。“啊，我想起来了，我有喝醉过，我有过微醺的感觉。有一年我在西湖边上楼外楼，喝了一杯黄酒，然后就有点醉了。我就沿着西湖边上走，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好开心。”回忆起来还是真的开心，那种微醺的感觉。此时忍不住跟人嘚瑟。杭州真是活该有诗人的地方。它本身就是一个诗意的化身。
从此我在他那里多了两个外号叫：‘小馋鬼’。“小酒鬼”。我臊得脸有些红。毕竟年纪大了，已经不好意扮这种蠢萌状了。叫一两声尚可。叫多了，可真招架不住。难怪有些有钱女性会堕落，诱惑也未免太多了些。“你别这样叫我了。怪难为情的。”我说。
“那叫什么呀？”他问。
“你叫我名字嘛。”
“姚千述？”他念了念：“不要，我必须要我自己独属的外号。”
“不行啊，以后我老公才可以有独属于他的我的外号。别的男生不合适。”我赶紧说出口。
然后双方都怔楞了下。
“你这么大把年纪还想出嫁呀？”他说。
“哎，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我这样大年纪了。贵圈这样大年纪没结婚的女生不是一大把吗？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不是不行的问题呀。我们的圈子不一样。你这个圈子你这个年纪，你能接触到的合适的男生已经不多了。”
“你倒是会说实话。上天要是非得派给我一个，也许它有什么办法呢。”
“它能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说说。”他非得顶我。
“我哪儿敢随意去揣测上天的旨意呀。”
“你揣测得还少吗？是谁早期去算命花掉所有积蓄的？”
他果然看过我写的东西。我到底是在某呼还是在某涯还是某浪还是某号泄露的信息。我真是太大嘴巴了。
“我倒是想揣测上天的意思呀，它不让，我不能，那就好歹给留点脸假装没有这回事。给我个台阶下有什么不好。”难怪那么大把年纪了，人也长得帅，演技也过关，但是就不红。原来是太不会做人了。“挂了，不想跟你聊了。”我挂断通信。
到他的粉丝群里很想跟他粉丝神神秘秘的说说：“你们亲爱的老公最近干嘛了，去了哪个城市，你们老公最爱吃什么菜，要不要猜猜？”
对话框里敲了几个字，还是觉得太不合适了呀。万一呢。后来我知道，幸好没说，因为他在群里有小号。一个明星，居然用□□，居然还用□□跟人聊天，居然还加自己的粉丝群视奸自己的粉丝。这是得有多不红啊。一点架子都没有，一点距离感都没有。不过，小家伙们知道了是要很兴奋的吧？
不过现在我说出来了你们知道了吗？想想有没有点小幸福呢？你们曾经跟你们的偶像同处一个群。但有没有后悔自己说过的一些夸张的话呢？比如捆绑play之类的？比如他正躺在你们旁边之类 。比如，正划拉着他屏幕上的八块腹肌之类的。有没有后悔自己的不矜持呢？有没有看到我幸灾乐祸的笑呢？
你看，做人谨言慎行是多么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七、 秀色可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