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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抢亲5 ...

  •   鞭子抽过来的那一刻,九长老心知躲不过,不知该先捡杯子,还是先护住脸。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银鞭缠住了阿绮朵的骨鞭,生生将来势汹汹的鞭子折了个弯。
      “阿古亥!”阿绮朵正在气头上,见鞭子被拦住,唰地收回鞭子毫不犹豫地抽向阿古亥,阿古亥皱起粗眉,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薄怒,“够了阿绮朵!”
      阿绮朵凌厉的鞭子招招不留情面,阿古亥不愿伤她,只得边打边退,阿绮朵见伤不了他便一鞭子抽向躲在柱子旁的苗人,阿古亥生生转过步伐,替那避之不及的苗人挡了一鞭子。阿绮朵并不解恨,又是一鞭子抽向那苗人,阿古亥大怒,一鞭打落她的骨鞭。
      阿绮朵的眼睛一霎那变得通红,嘴里念念有词,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坐在高处一直冷眼旁观的灰白头发的老者在阿绮朵施术的那一刻,将手上的鹿头杖往地上一杵,立刻有一些极细小的虫子爬出咬死阿绮朵召出的蛊虫,弹指一挥间便化解了这场祸事。
      阿绮朵跺着脚,眼里满是不甘,有些哀怨地看着那老者,“师父!”
      那老者不理会她的怨怼,阿古亥现在还不能死,阿扎勒那个老东西的手上还有他们要的东西,若是他的宝贝儿子出了事,他反咬一口对十二峒可不是好事。至于这阿绮朵,倒还真是越来越狠毒了,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手软。他兄妹二人争斗正好叫阿扎勒无暇顾及其他。
      阿古亥并不知道他刚刚才死里逃生,见大长老出面调解,便顺水推舟不再当众让他父亲为难。
      “阿绮朵,成了亲就不是孩子了,只有孩子闹脾气长辈才愿意宠着。”大长老这话说得不痛不痒,阿绮朵却肯听他的话,当即放下鞭子,抹着泪到大长老面前告状。
      “我没有!我怎么会叫阿植这么做?我藏一个男人到房里做什么?”阿古亥百口莫辩,阿植是他的手下不错,脸上的面具也是他的不错,但是,这妹妹大婚之日,他抢自己妹夫还藏在房里,这,这就有点荒唐了。
      “还能为什么?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嫉妒阿爹疼我,所以才处处针对我!”
      见她越说越荒谬,阿古亥也顾不得他爹的颜面了,气得脸色铁青:“我若真不想你嫁他,杀了不就完了,何必这么麻烦将人藏起来再派手下去假扮?”
      阿绮朵踢到铁板,她先入为主咬死了阿古亥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现在两相对质,她一时也哑口无言,以阿古亥的身份地位和武功,杀一个意识不清的外族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吊着细长眼睛瞪着阿古亥,像是要在他身上找出原因来,又见他温柔地弯腰去扶那个受惊的苗人。顿时瞪大眼睛,像是撞破什么奸情一般,喝道:“我知道了,你定是对江郎起了心思!”
      奚沉躲在门后,同情地看着阿古亥一个趔趄险些栽倒的背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奚沉暗暗佩服这位南疆圣女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阿古亥面上已经黑成锅底,咬着牙眼中满是警告:“你在胡说什么?”
      阿绮朵见戳中他的痛脚,痛快地道:“哼,你当别人不知道吗?你都三十多了还未娶妻,真是像你说的那般,是瞧不上一般的庸脂俗粉吗?你分明就是喜欢男人。”
      此话一出,攻击的可就是阿古亥一人了,阿古亥眼中的怒意叫有意当和事佬的大长老都不好再开口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阿扎勒一巴掌掴在阿绮朵脸上,“住口,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阿绮朵自小便是被阿扎勒捧在手心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怒意的阿扎勒,大声地尖叫:“我哪里说得不对了?阿爹你怕不是忘了吧,你这宝贝儿子可不是今天才喜欢男人的!早在二十年前,他就跟七长老峒中的那个中原人……”
      回应她的是阿扎勒的又一巴掌,看着父亲遍布红血丝的警告目光,阿绮朵的理智这才回来,她惊觉自己一时口不择言,竟将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眼中也满是惊慌,害怕地扯住她父亲的袖子,阿扎勒的面色比阿古亥还难看,一把甩开她,头也不回地拉着阿古亥进了后院。
      阿绮朵也顾不得在场的宾客,害怕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自己的头发,眼中全是恐慌。
      此地戏台落幕,奚沉忙着赶下一场,他一把拉过犹犹豫豫想看戏又没胆子的宋半仙,二人鬼鬼祟祟地跟着那父子俩到了阿古亥的院子里,好戏开场了。
      “二十年前的事,你们还瞒了我什么?”阿古亥的声音中满是痛苦。
      “阿古亥,你冷静点听我说,二十年前阿爹也是逼不得已,那时你妹妹还小,龙扎罕用她的性命威胁我,叫我去除了那个异族人。”
      “小纵他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十二峒对不起南疆的事!”阿古亥朝他爹大喊。
      “是!他是没做过,那是他还没来得及,等他有了能力定然会反咬咱们一口,中原人每一个好东西,说不定他就是中原皇帝派来打探消息的!”阿扎勒摆出他做父亲的尊严,试图用身份将他这情绪激动的儿子安抚下来。
      “这么说你们是利用我,将小纵骗出来杀了他?”
      阿扎勒没有抵赖,“我们确实是以你的名义给他送了封信,约他到雷公山下。”
      阿古亥身上的凉意早已没过了惧意,那时小纵正每日教他学写中原字,他还嫌无趣不肯好好学,笔迹歪歪扭扭每日一变,竟也成了个空子叫他们钻了进去,原来害死小纵也有他一份。
      阿扎勒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奚沉轻轻拍了拍阿古亥肩头,阿古亥一把抱住奚沉,哭得像个孩子:“小纵是我害死的!我知道我阿爹和小纵的死脱不开关系,这些年我不肯原谅他,一直放逐自己,以为这样就可以惩罚他,我没想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源一掌劈在颈间,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奚沉无奈地看着江源那张黑脸,“人家正伤心呢,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下手轻一点。”
      江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皱紧的剑眉向上一挑,“我同情他,谁同情我?他抱的可是我的心上人。”
      奚沉嘶地倒吸一口气,摸了摸下巴,开始转移话题:“故事听完了,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江源像召小弟一般,顺手地将躲在门后的宋满招过来:“把他带走。”
      宋满艰难地接过了人高马大的阿古亥,老道长直起身子也不到阿古亥的脖子那儿,半拖半拽地将阿古亥往房间里拖。
      江源不满地替奚沉理好衣领,奚沉今日穿的是阿桑最体面的一件衣裳,但也就是个稍微干净些的破布衫子,还带着些雨天没晒干的霉味。江源刚刚松开些的眉头又要皱起,奚沉伸出两根细细的手指撑开他的眉头:“你若每日再多皱几次眉头,不出两年穆清明都要比你看着年轻了。”
      江源失笑,捉住他作祟的指尖,送到唇边含住,微凉的指尖还散着几分熟悉的药味,江源解开身上的衣服披到他身上,“山里夜间冷,小心些,这些日子寒疾可曾再犯?”
      奚沉摇了摇头,乖巧地披着他的衣服,江源将他揽入怀里,握住他常年冰凉的手,气氛正好,有个不开眼地骂骂咧咧踏进了阿古亥的院子,“奚如珩,你干什么呢?找个人还能把自己找丢了?”
      “呦,这是哪家的小厮这么大胆,敢对我们奚小少爷动手动脚的?不怕被江大公子打死啊?”
      穆清明怎会认不出江源,他就是化了灰穆清明也能准确无误地指出哪一堆是头,哪一堆是脚。他在后院等了奚沉半天,见他迟迟不回便叫上了阿桑一同来寻,他们不敢去前厅,只得来找阿古亥帮忙。
      远远地还在院子外,穆清明就闻到了这股熟悉的叫他不舒服的味道,是独属于江源的让人厌恶的气味。他是念着那一点点的师徒之情才说服自己来寻奚沉的,结果人家不仅啥事没有,还正跟他最烦的人在卿卿我我呢,穆清明觉得自己定是早上上山采果子的时候中了瘴气,要不他怎么会昏了头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一见江源那张脸,穆清明扭头就想跑,头也不回地那种。
      “穆夫子,江都一别,好久不见。冰凉刺骨的声音像毒蛇一般慢慢缠住穆清明的脖子,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两只脚像是被人钉在原地整个人都扭曲着,像是想逃却不敢逃,阿桑离他最近,看着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张了半天嘴,才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阿桑努力睁开他的小眼睛,想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与阿桑想象中的面目狰狞不同,那个男人意外地好看:入目便是一双星河璀璨的眸子,冰冷寒冽如霜,看着那双眸子稍稍久些,阿桑便觉得头昏。他晃了晃脑袋,心想今日真是酒喝多了,怎么有些醉呢。那男子头发墨黑,长长的发丝垂落肩头,正微微侧着头在看穆清明的背影,颈间露出一小块皮肤,与奚公子白皙到透明的皮肤不同,这个男子更像是一块美玉,蕴着几分暖意。顺着高挺的鼻子往下看,是薄薄的唇,淡淡的唇色微微泛出几分白,阿桑不由睁大眼睛,这个人中了蛊。
      江源面上还带着对穆清明的几分嘲弄,见阿桑盯着他的嘴看,便警告地扫了他一眼,阿桑不解其意,只觉得后背一凉,没敢出声。
      “有劳夫子一路护着阿珩,昱墨感激不尽。”话是很客气不错,可是这神情这语调怎么也不像是诚心道谢的样子。
      穆清明仍是不肯正视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江公子不必客气,如珩是我的学生,他既有求于我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江公子也不必往自己脸上贴金,穆某人对你的死活没有兴趣。”
      “哦,”江源冷笑,“这么说这份情江某是不必还了?”
      “唉,阿昱你怎么能这么说,为了救你,先生这一路来可没少受委屈,咱们不能过河拆桥。”他促狭地向江源使眼色,江源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愿意让他为难,悄悄捏了捏他的手,走到穆清明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江源多谢夫子搭救,夫子大仁大义不计前嫌实在叫学生感动,夫子不愧是教书育人,桃李成蹊。”
      他这半点诚意也没有的马屁叫穆清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都低头了,穆清明一个长辈也不好跟小辈斤斤计较,只得借坡下驴,朝着奚沉一通臭骂:“你还没说呢?你干什么去了!说好的狗肉宴呢?我等了一天影子都没瞧见,还有,你倒是跑了,把这个小蛮子留下做什么?指望着他给我解闷不成?”
      一想到刚刚与小蛮子那段费劲的沟通,穆清明就觉得心累。前面出了那么大的事,自然没人管他的饭,语言又不通,小蛮子拦着哪儿都不肯他去,憋都快憋死了。
      阿桑比他更委屈,一听说前面出了事他就急忙要去寻奚沉,谁知这个一大把年纪还不着调的穆大哥还给他添乱,四处翻人家扣着的盘子不说,还要往圣女房间里闯,幸好古力扬不在,要是……阿桑不敢想,这一下午他也很憋屈,跟穆清明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生厌。
      奚沉安抚好两个平均年龄加起来有三十岁的老小孩,对着江源道:“明日咱们得去一趟老山坡头,会会那位巫王,对了阿昱,你在这儿这些天有什么收获吗?”
      江源点点头,看着一头雾水,半个字也听不懂的阿桑和仍不肯回头,却悄悄竖起耳朵的穆清明,有些凝重地道:“和你之前猜测的一样,十二峒的圣女另有其人,阿绮朵身上并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可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知,但是那东西像是个活物,我想可能是某种厉害的蛊。”
      “那位真正的圣女在哪儿?”
      “不知,上一回露面还是二十年前,那个东西应该就在她身上,听阿绮朵所言,那东西要靠人血养育,并且在成熟之后只认一个主人。”
      “此处深处南疆腹地,我们在这儿多有不便,我来时已经向江湾求了援助,沿路也留了记号,想来后日他们便能寻到此处。”
      “你身子不好,明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奚沉连着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本就巴掌大的脸更是瘦脱了相,江源很心疼。
      “不,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多年了,或许明日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我要去。”他说得太急,咳了起来,江源连忙扶住他,“好,好,那你答应我明日不许逞强。”
      奚沉忽地一笑,像是月光下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他朝江源眨眨眼,“有你江大公子在,我怎么敢抢你风头?”
      江源着迷地看着他咧开的笑颜,低下头去亲那两只调皮的小虎牙,穆清明不用转身也知道这两个伤风败俗的狗男、男在干什么,他强硬地掰过小桑石化的脑袋,好心地安慰着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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