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净》丽莎坚尼

6、人生如梦

　　第二天白云净没有如常晨起操练，对外据说是病了。

　　当天下午散课以后，白云无边火急火燎的找到三师父哥舒罕。

　　“三师父，我，我得跟净儿成亲了。”

　　“你，你说什么？你要跟净儿成亲？！”

　　“是。我已与她行了夫妻之事，我不娶她，让她今后如何自处？所以我想，我必须得娶了她了。”

　　“啊？你说什么？你没疯吧？你怎么好端端的去把她给上了？你不是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吗？你是憋得太久了，还是怎么着，你——”

　　“苏农济给我下了情药，”白云无边打断他，“我跑到净儿那里，本来想让她去找疾医，结果我——”

　　“别说了，”哥舒罕打断他，气氛沉默了好一会。

　　“唉，本想着等过个三五日阴厉走远一点，就行你我之计，帮净儿逃出红脂庭。没想到造化弄人，节外生枝，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把她给上了，你。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娶她？阴厉那里你怎么交代？你父母也不会同意你迎娶一个罪臣孤女进家呀？”

　　“我想速战速决，娶她这件事，就不用禀报父母了。我只想宴请您、处密热汗、四师弟阿史德朗力一起吃个婚宴，处密热汗主持，你等作个证人，我和净儿穿上婚服，交换信物、生辰名帖，这礼就算成了。我明日会去城内寻个合适的院子买下，把净儿安顿进去，争取十日之内完婚。”

　　“我的意思是，纸里包不住火，你父母那里迟早会知道，阴厉也迟早会回来。到时候你如何交代呀？”

　　“三师父，事已至此，我本来应该带净儿远走高飞的。但我感念可汗的器重之恩，又值汗囯亟待用人之际，我实不忍心抛下所有责任，置□□于不顾，只顾着儿女私情去了。所以我打算，”白云无边停顿了一下，口气坚定，“带着净儿就在□□生活！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婚结了，生米煮成熟饭。处月格未亡时多年未孕，如今我已三十二岁，并无子嗣。父母亲年事已高，盼孙心切，若净儿能早日有孕，我想我父母不但不会为难于她，说不定还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允她入府。即使不容，我也不会再娶，只与净儿在这外宅中过罢了。这几个月，我先同我父母讲，师太不在，红脂庭需要人，晚上不能回家住。至于师太那里，”白云无边不忍提起，紧闭双目，“她对我有十数载师徒之恩，我无以为报，如今恐怕却要令她气急败坏了。若她非要置净儿于死地，我也只能以净儿为重，与之决裂了。”

　　气氛沉默的可怕。

　　十日后。

　　在大利城内的一处别院里，举行了二人的婚礼喜宴。席上，主持处密热汗致辞，报了二人生辰，二人当着几个证人的面跪拜长生天和狼神，交换信物及生辰名帖，喝了合和酒，迷迷糊糊的置办了一场突厥不突厥，汉人不汉人的婚礼。提到文化高度上，叫做“南北结合”的婚礼。

　　席间，白云净如杏花微雨般娇羞动容、泪水盈盈；白云无边时而温情脉脉，时而豪情万丈，不似以往般严谨守礼，完全一副为人夫的模样。

　　此段姻缘虽然来得唐突，倒也是浓情蜜意、天作之合。毕竟二人自幼相伴，感情深厚。彼此对对方的音容笑貌、生活习惯、脾气秉性、兴趣爱好都是相当熟识的。所以婚后也无所谓磨合期，只是调整一下新角色罢了。

　　白云无边比以往多了一份丈夫的温存和一家之主的伟岸，尽情享受新婚燕尔的欢愉，拿定主意，要让静儿早日有孕。

　　眼前的小妻子，虽不是他最初爱慕的类型，但事已至此，这绝世的容颜、玲珑剔透的性情和冰雪聪明的天资，难道还不足以令他死心塌地的接受命运的安排？

　　日子久了，白云无边冷眼瞧着，觉得自己对这个可爱单纯的小妻子倒也萌生出许多爱慕来。

　　而白云净，每日清晨起床准备早饭，等白云无边用罢早饭去了可汗牙庭或红脂庭，她便练功、沐浴、更衣，用个早午饭，然后买回鲜肉菜蔬，傍晚时候准备好晚饭，等白云无边回来用晚餐。俨然一个持家妇人。

　　时光飞逝，二人幸福甜蜜的小日子一晃过了两月有余。

　　话说，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许多人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会如同今时今日般一成不变的过下去，直至终老。殊不知，忽一日，要么风云变幻、世事变迁，要么机缘巧合、造化弄人，总有一些事情的发生改变了命运，改变了人生的轨迹。自此，离曾经拥有的生活渐行渐远，再也抓她不住。

　　就在阴厉走后两个多月的一天，白云无边接到颉利可汗之令，命他到边境监督换防，来回约需七八日光景。白云无边放心不下在这个节骨眼上留白云净一人在家，但军令难违，并无他法。

　　算算日子，好歹能比阴厉早二十日回到大利城，料出不了什么大差池。便忐忑不安的领命下来，准备行程。

　　临行之前，免不了对净儿百般叮咛，又嘱咐三师父哥舒罕和四师弟阿史德朗力照看净儿，这才稍稍放心离去。

　　不料白云无边前脚刚走两日，第三日傍晚，三师父哥舒罕忽然火急火燎的冲到白云无边和白云净的家中。

　　“净儿！净儿，你赶紧收拾行囊，赶快离开突厥！”

　　白云净一脸懵懂、不明就里，但料到事情不妙，紧张万分。

　　“三师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哎呀，具体发生什么我现在没有搞清。刚才师太突然黑着脸，杀气腾腾的回来了，她一回来就直奔你师姐苏农济的住所，两人关起门来不知在房中嘀咕什么。说不定你师姐那日虽没能对你大师兄得手，但并没死心。她见你突然从红脂庭消失，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你二人在外同居，妒火中烧，秘密传书予师太了。唉，总之这事跟她有脱不了的干系。现在师太趁你大师兄不在家这个节骨眼上赶回来，一定来者不善，凶多吉少！我急着赶过来，不知她二人现在是否已在来抓你的路上了！无论如何，你现在赶紧走！”

　　哥舒罕从怀中掏出一份详细的地图和周密的计划书来。“这是早前我和你大师兄为你精心安排的逃跑路线，本以为用不上了。现在你拿好它，按照上面所写，赶紧逃命吧！等你大师兄回来，我会告知他。他自会去找你！”说罢，又拿出许多银钱，交到净儿手上。

　　净儿只见三师父眼眶红了……

　　净儿快速的打一个包，收好地图与银钱，千恩万谢，洒泪拜别了这个她自幼除了大师兄以外最亲的人，她的另一个守护神——三师父。

　　从此天各一方，梦断来路，等待着白云净和她的旷古姻缘的，再不知是何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