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净》丽莎坚尼

32、万难之择

　　李世民剿灭了□□以后，在原突厥故地设置羁縻府州及六大都督府，任命当地部族首领为都督或刺史，管辖其原籍地区。

　　此时的唐王朝政通人和、渐入佳境。但这一派四海归心、国泰民安的祥和景象，很快又被一封边境告急的文书打破了。

　　贞观四年（公元630年）七月，即□□覆灭的三个月以后，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支近十万人的突厥铁骑，再次攻入大唐西北地区，短短半月之内便占领了若干州县，势头直逼长安！

　　待打探之后才发现，这支铁骑的首领正是□□驸马白云无边！白云无边此番重整旗鼓、杀将回来，其原因不言而喻。他要攻陷大唐，杀了李世民，为他的妻子——阿史那逸真报仇。

　　李世民速派平西大将军苏定方、柴绍、张公瑾三人率十万大军出征西北，迎击突厥部队，誓要一鼓作气，彻底征服突厥，永绝后患。

　　令人既感震惊，又在意料之中的是，白云无边带领的这支铁骑，仿佛与之前□□的颓废之势大不相同，他们作战勇猛、训练有素、机敏狡诈、士气高亢，可以和天下任何最优秀的队伍相匹敌。双方厮杀、较量、使计用法、步步为营数个回合之后，张公瑾受了重伤，柴绍被擒，苏定方一筹莫展，只能原地修整、按兵不动。白云无边却越战越勇，大有长驱直入之势。

　　李世民急得夜不能寐，他深知，突厥大军一旦重拾昔日荣光，就会变回成最危险的战争猛兽，攻城略地、势如破竹，那么大唐便是真的岌岌可危、生死攸关。

　　一向能征善战的李世民，本来决定重披战衣、亲征西北，扭转战局，房玄龄的一句话，却再次触动了他。“陛下，那条计策，到了该用一用的时候了吧？”

　　晚上亥时，净儿照旧被传召甘露殿侍寝。今夜大殿内间的卧房亮得刺眼，没有丝毫温馨浪漫之感。净儿倚着李世民，心如刀割。不难想象，形成如今的局面，要说谁最难过，谁最不愿看到，那当然非白云净莫属了。两个她此生的挚爱，将要决一死战，非此即彼，不共戴天。净儿强忍泪水，却终究夺眶而出。

　　李世民用绢帕轻轻擦拭着这张令他爱得无法自拔的面颊。“净儿，别哭。朕相信，我们之间无论谁生谁死，剩下的那一个，定会好好爱你，一如既往。”

　　“陛下—— ” 净儿痛哭不已。

　　李世民坐了起来。“你先别哭了，朕有事问你。净儿，你知不知道，白云无边从哪里调来的这十万突厥大军？□□的人马数月前已被大唐彻底剿灭干净了啊。”

　　“是，是西突厥。”

　　“朕也猜到了是西突厥，原来数月前他逃往漠北，不知所踪，是去了西突厥。但是朕有一事不明，西突厥怎么会冒着各方风险，让白云无边如此轻而易举地调动、操控西突厥十万大军，千里迢迢来与我大唐为敌呢？难道只是以他□□驸马的身份？恐怕分量还不够吧？要知道，东、西突厥也并不和睦啊。”

　　“我大师兄的母亲，是从西突厥贵族乌古斯家族嫁过去的，此家族一直是西突厥的统治者。而阿史那逸真的生母，也来自乌古斯家族，有这两层关系，再加上我大师兄和他父亲白云越在突厥人里多年来极高的声望，借兵应该不难。”

　　“啊，朕也想起来了，当年你三师父哥舒罕来秦王府时，确曾提到过你大师兄的母族。北回纥与西突厥向来关系要好，这样一看，我大唐是在与西突厥和北回纥开战了。虽然胜算不小，但前路凶险，如履薄冰啊。”

　　“陛下，妾身能够做些什么吗？”

　　“净儿，你愿不愿替大唐去招降于他？”李世民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倒弄得净儿一愣。

　　“妾身也正有此意，招降乃上上之策。即使没有太大的希望，也应该由我出面一试。我亲自去跟大师兄说明利害关系，就看他会不会给我几分薄面了。”

　　“可朕还是放心不下你和孩子的安危。”

　　“陛下放心，我大师兄，他不会伤害我的。”

　　“朕知道他不会伤害你。但是你已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路途遥远，崎岖难行，朕怕你身体承受不住。”

　　净儿迷人的紫眸在烛灯下浅笑轻盈，“草原长大的女子哪有那么娇气，怀着孩子，照样骑马打猎的。妾身会时刻小心，保护好自己。”

　　李世民笑得月白风清，“那朕明日就派人准备你前去招降的一应事项，无论结果如何，定要早去早回。”

　　夜色朦胧，并不十分清透，两人带着不一样的心情，想着不一样的心事，相拥睡去。唯有一点相同，却令人叹息，今夜皆是两人近一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但是那梦境，岂会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