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净》丽莎坚尼

11、情根已种

　　几日以后，果不出秦王李世民所言，当今皇上李渊下旨，秦王府合府迁入新址，并赐匾额，金光闪闪的悬挂于正门之上。

　　新府邸在安定坊内，地势北高南低。李渊当初为李世民选择这样一块地方修建住所，就是知道，他的这个二儿子，不仅能征善战、有勇有谋，而且才情出众、喜爱山水。因此，新府邸不仅有山，还有水。

　　这么一个有山有水的府邸，除了能孕育胸怀天下的豪迈，自然也能延续儿女情长的温度。

　　搬进去以后，白云净才知道，齐月堂是整个秦王府里最闲静优雅同时又隐蔽清冷的所在。她地处府邸的最西面，树木环绕，周围并无其他院落。堂前的甬道除了可以通往府上几条主道，去到各个院落、厅堂、职房、门廊，更可以沿着西面墙根下的小路在葱翠隐蔽下直接走到秦王府的当街正门或后门，而不用撞见或惊动任何人。

　　单凭这一点，净儿是相当满意如今的住处的。看来秦王倒是个感觉敏锐、心思细腻之人。他已洞察到净儿喜爱清净，并不愿与人交往的寡淡性子，因此为她选了这么一处孤立幽闭之所。

　　李世民为什么要将齐月堂拨与她，净儿猜的没错，但还有她没猜到的一点。不仅从齐月堂可以沿着天策府西面墙根下的小路一路走到前后府门，更有一条甬道可以横插进这条小路，直达齐月堂。而这条甬道的起点，正是秦王李世民平日处理公务、会见麾下将领及属下十八学士的“彪名厅”。

　　李世民动的小心思，怕是目前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一日晌午，净儿刚刚教完李世民的幼女慧妤武课，正要与之道别，让侍卫护送她回生母身边，忽见秦王从僻静小路上过来，径直来到齐月堂。

　　在场众人忙齐声参拜，“见过秦王殿下。”

　　“慧妤见过父王。”秦王幼女也聪慧乖巧的给她父王叩了个头。

　　李世民双手扶起自己的女儿，嘴上喊了句“众人免礼”，慈爱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他的年幼的女儿身上，“慧妤，净儿师父教的怎么样啊？”

　　“父王，净儿师父教的可好了。慧妤学会很多东西。你看。你看。”小女孩机灵的摆起了各种招式。

　　李世民满意的合不拢嘴，说道：“慧妤，那今天中午我们就在你净儿师父这里用午膳，敬她几杯，以感谢她的教导之嗯，如何？”

　　“好啊，好啊。慧妤愿意。”小女孩觉得有趣，高兴地直跳。

　　李世民又扭过头去，看着站在一旁的白云净，说：“我父女俩可否今日叨扰，在这里与你共进午膳，以谢师恩？” 问罢，并不等净儿首肯，便命令属下布置酒菜，又命侍卫去慧妤生母处知会一声。

　　席间气氛温馨，慧妤伶俐的给父王和净儿师父敬酒，李世民也借机谢了净儿教导自己爱女。白云净并不敢托大，反倒谦逊客气，不忘感谢李世民的搭救、收留之恩。

　　半个时辰功夫，酒足饭饱。李世民吩咐慧妤回去，支开沁沁和属下，自己却留了下来。

　　借着酒劲儿，李世民终于克制不住，一把抓住白云净的手，狂乱的说：“净儿，净儿，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嫁给我吧！我这辈子都会待你好的。”

　　净儿虽然一直有所警觉，对这位大唐秦王的心思也能感知一二，但并不曾想他真的爱上了自己，而且快攻猛打，跟他在战场上的风格一样。

　　她只好慌张的一边挣脱，一边强作镇定的说：“殿下，您喝多了吧？白云净一个有夫之妇，早已是昨日黄花，殿下乃世间英杰、人中龙凤，怎会垂青于我？您还是醒醒酒去吧。”

　　李世民吃了个软钉子，但就是不肯放手，坚定的说道：“我不在乎，净儿！我真的不在乎！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会在意你曾经是否婚配！我要封你为侧妃。”说罢，他那温热的呼吸突然到了净儿唇边，青春红润的嘴唇几乎吻到她。

　　净儿别过头去，不让他吻到，同时使出全力挣开。“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已经成亲了，我有夫君！”

　　李世民被推得后退几步，头脑冷静了一些，可并没打算就此退却。他真挚热切的声音令人动容，“净儿，你听我说。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来找你，想必已经不能来或不打算来了。你固然忠贞，可他已经变了。你还这么年轻，何必太过执拗呢？他照顾了你的前半生，我愿意代替他，照顾你的后半生。我可以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人一旦陷入爱里，爱着的那一方会变得卑微。堂堂秦王，平日威风八面，叱咤风云，此刻似乎矮了半截，目光柔情似水，声音里全是恳求，略低着头，热血升腾，满脸通红，像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白云净突然泪水盈盈，喃喃地说：“可是我爱的人是他。我愿意等下去，或者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无论他变与不变，我不想变！”

　　这是两个人的不眠之夜，两颗年轻的心，均在“不得”中徘徊和煎熬。净儿转动着腕上的蛇形银镯，看它发着惨白的光。那是自己和白云无边成亲时，白云无边送给她的信物。如今，她只有它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秦王李世民显得整天心烦意乱，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偶尔有人在旁边津津有味儿的聊起白云净，他都烦躁的避而不谈，也不愿让别人谈下去。

　　直到某一天，另一件事情的发生，又一次使这位大唐秦王抖擞精神，重新振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