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有你》未曾少扬

5、初见

　　家里需要重新打扫一遍，顾余年拿过吸尘器要开始干。路志恒马上抢过手：“你不是把，想这样打发我走，不去浪可以，吃个饭总可以，走走走，别扫了，我们去吃大餐。”说着半拉半扯的顾余年往门口拱。
　　“行了行了，我收拾下，也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走吧大爷。”顾余年穿了外套出门。
　　路志恒看了旁边的公寓：“你有邻居了，我刚才看到一个女孩，好像一个人住。”
　　顾余年：“一年前就搬来了，有听知娴说过，不了解。”这一年都不在家自然不清楚。
　　程果吃了几颗止疼药，这一年来她的腿骨时不时的发疼，严重时疼得连走路都困难，一到冬天疼得厉害，以为是生孩子留下的后遗症，她去医院找医生开了止疼药。她一直认为是药三分毒，所以也没有按时吃，现在天天越来越冷，旧伤又发作，走路也一瘸一拐。
　　程果报了几节钢琴课和琴点，每天6点45分钟的琴点，但是可以练到8点30琴行关门，这样夜晚的时间过得比较快，身体忙碌疲惫起来，夜晚也好入睡。
　　到时间，她盖上电脑匆忙出门。
　　一到电梯口就遇到陌生人，她放慢了脚步，应该晚点出门的，程果心里默想。
　　三个人一起站着等电梯。两个男孩看到有人过来，两人停止了斗嘴，让出位置，双手插入口袋。乘电梯时遇到邻居，沉默，是社会的通病。
　　路志恒八卦的用手肘碰了顾余年示意他旁边的女孩，顾余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用余光瞟了程果，中等身高，乌黑的浓密的长发，黑色裤袜，马丁靴，格子衬衫外面黑色呢子大衣，中规中矩的打扮。
　　程果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明明只有十几秒如同一个小时那么难熬。电梯到了，顾余年和路志恒先进了电梯，按住了电梯键等程果，程果示好点头。
　　顾余年183cm，比较瘦。路志恒也有180cm，属于健壮型。狭隘的电梯光站他们两个人刚和，再多一个165cm的程果，就是拥挤了。程果打算退到他们后面。但是顾余年先她一步退到了电梯的后面，路志恒也跟着退了一步。就这样，程果后面两双眼睛，盯着她。
　　电梯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狭小的空间里，如果是单身的男女在里面，那就会散发暧昧的味道，如果是买菜的大妈在里面，那就会有聊不完的话题，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在里面，那只能有一种味道，那就是尴尬。显然，虽然他们三人都是单身男女，但是现在散发的的味道是，尴尬。
　　其实顾余年和路志恒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是程果心理作祟，她感觉后面有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她，如果旁边是女生她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但是男生她就浑身不舒服。为了度过漫长的十几秒，程果披上了围巾，盖住了半张脸，拿出耳机带挂在耳朵，听起歌。
　　顾余年从背后看着前面的女孩那个装束，那条围巾，包裹严实。那个生人勿近的感觉，他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人来人往来来去去，只有一面之缘，有的人一见如故，有的人互相嫌弃，有的人默默无闻，而有的人一见面就只用手机打字，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是出去旅游了，和男朋友复合了，还是重新过上了新生活。他想得出神竟忘了电梯到了，还是路志恒叫了才回神。
　　“看清了吗？”路志恒问。
　　“什么？”顾余年开车。
　　“刚才那个女孩，你邻居啊，可惜了，好像腿脚有点不方便。”
　　“别在背后谈论人家。”顾余年转了方向盘。
　　路志恒：“没有，只是好奇而已，我刚才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感觉一般吧。”
　　顾余年：“只要没穿裙没漏胸你都说一般吧。”
　　路志恒：“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这是男人的天性，你不要跟我说你会喜欢一个打扮一般长相平凡的女人？刚才那个邻居？”
　　“别把你那庸俗的审美套在我身上，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反正不是你的类型。”
　　“我庸俗？不是女神级的你也看不上吧，你看看知娴，在看看追你的，那个不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况且你这种长相，一般点的女孩也很自觉不敢靠近～你看我就知道，我这种帅哥，身边哪有一个丑的，都是美女帅哥。”
　　顾余年没理会他继续开车。
　　晚餐选在市中心的牛排店，环境安静，中间有几个粉丝认出顾余年，找他签了下字拍了照，还算顺利。
　　顾余年走到M卖场，他要去沃尔玛储存这几天的粮食，路志恒则去M卖场五楼过他的夜生活。他站在沃尔玛的门口等着路志恒，拿车钥匙。
　　顾余年带着口罩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等着，这家伙，停个车那么慢。此时他看到了一个带着围巾背着米白色布包的女孩，正对着他走过来，顾余年眼光跟着她，女孩从他的面前经过，空气中有微微洗发水的清香，是刚才的邻居，他没有在意，天底下巧的事多着呢，他一点都不意外。
　　程果经过顾余年身边，推了一辆购物车进去。
　　路志恒停好了拉扯着顾余年：“不要买了，外面随便吃下，买什么菜，当家庭煮夫。走跟我上去，难得回来。”顾余年拔开旁边迫不及待男人的手：“过几天再说，走了。”拿了钥匙推着购物车进去了。
　　程果走得很慢，顾余年走了两步就看见了程果。顾余年不自觉的好奇这位邻居，总觉得非常像一个人，而且和穆知娴口中说的形象截然相反。他边想着边往旁边走去。
　　程果自顾的逛起，文具日用品什么都逛一遍，以前的她可是一个购物狂，什么都喜欢往家里带，但是她现在只是看看，什么都不买，不然到时候搬家东西会很多。
　　她来到了熟食区，闻到香味，肚子发出警告，对了，她晚饭还没有吃，头有点晕。程果皱了皱眉从口袋掏出一个小铁盒，倒出一颗糖，把挡住大半个脸的围巾往下扯了扯，放进嘴里，有糖分不至于饿的难受，好像还是难受，程果按着肚子，又多到了两颗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这一幕正巧被站在对面货架的顾余年看到了。糖盒，围巾，顾余年看到了糖盒，再看她的打扮，难道是？一年前飞机上的那个女人？
　　顾余年歪了歪头，皱了皱眉嘴角上发出一声轻笑：“不会吧。”顾余年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面包区的女人。真的有那么巧的事？
　　顾余年推着购物车绕道她后面慢慢跟着，她慢慢逛着，走路正常。看着她的背影，想着什么。
　　程果走路都是不看人的，加上现在她专心的挑选着食物，根本不知道后面有双眼睛正盯着她。
　　顾余年想：只要看到脸就能真的确定是不是，他从开始走到她的对面，着急想要女孩的脸。
　　带着口罩的顾余年也盖不住脸上的帅气，定然引起旁边女孩的注视，有几个女孩围了上去，其中一个女孩娇羞的看着面前的男生：“你好，请问你有女朋友吗？可以加个微信吗？”旁边的女孩在起哄为她加油，这一举动得到了路人的注视，场面热闹了起来。
　　程果觉察到前面的声响，看了看顾余年再看看女孩，她近视看不清楚对方，但是朦胧中也知道是五官菱角分明的英俊少年。她笑了笑转过头：青春懵懂的爱情真的是很美好，现在的小孩真的什么都敢做，想着往旁边走过去。
　　顾余年注意到了程果离开着急对女孩说：“不好意思，不方便。”说着慢慢追到程果后面，留下女孩呆在原地。
　　可能是感受到了顾余年迫切的心情，程果逛累了，她推着车排队结账，顾余年也推着车在她隔壁排着队，感觉有点热，慢慢摘下了围巾，露出整个脸，似乎感觉到旁边的目光，她转过头往旁边看了几秒。
　　那张脸一转过来，终于见到真面目。顾余年睁大了眼睛，他马上认出来，是她！虽然他没有记得很清楚，但是那双眼睛，那个苍白的脸就是她。
　　时间太久，如果单看眼睛或者某个五官，他也认不出，但是现在整个脸整体呈现在他面前，她就能非常确定是她。一年前飞机上的那个女人。顾余年有点小兴奋，他盯着她，程果的目光和他对上，顾余年马上转过头，他的心不知为何猛然的跳动着，他喘了口气，继续往程果那边看过去，程果显然没有发现他，已经结帐要走。
　　程果提着购物袋慢慢的往门口走去，顾余年也匆忙结帐跟在她后面。
　　程果看了看时间，还不到10点，她找了家咖啡店点了杯饮料坐了下来，插上耳机玩着手机。顾余年坐在了她的对面，他已经平复心情，静静看着她。
　　顾余年摇了摇头轻笑，有点巧！
　　他在对面看着她，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消瘦许多，记得圆圆的脸，现在太瘦了有点拔尖；精致小巧的五官，嘴唇永远都是往下弯的；手机停留在一个页面，脸色没有任何的表情，想在认真的听歌又像在发呆。和之前感觉不一样，但是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是不变的，看起来很安静，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程果并没有发现对面的人已经盯了她快20分钟，顾余年拉下了口罩：“你好。”叫了两次，对方沉迷在音乐，没有听到。
　　顾余年身子往前凑，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被人挡住了视线，程果摘下耳机，抬起头看着他，然后往旁边看了看，再看看对面向她招手的男孩，她疑惑，顾余年笑，果然是她，反应还是一样。
　　“你好……”顾余年笑，“还记得我吗？”他不知道她还记得他不。
　　程果看了下：“你是？”
　　顾余年：“你不记得我了吗？”这么一听，程果眯着眼睛认真想了下，记忆中好像没有这个人啊，是公司的人吗，但是他的气质也不像，她第一个想法是对方认错人。
　　程果摇头：“不认识。”
　　看来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顾余年缩回脖子：“我是你的邻居啊，刚才我们见过的，在电梯里。”
　　程果想了下应和：“嗯？啊，没认出来，你好。”刚才虽然三个人一起坐电梯，但是她根本没看到他的脸，怎么可能记得他，只是听他这么一说，就顺势说了，应该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顾：“真巧啊，你也出来买东西啊？”顾余年脸上挂着微笑。
　　“是啊。”程果尴尬的回着，然后继续低下头看手机，她不是自来熟的人。
　　顾余年继续在对面坐着，程果抬头看着他，两个人有点尴尬。
　　“买了什么？”顾余年没话找话。
　　“没什么，一些日用品。”程果答着。
　　“……”

　　顾余年想着要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也是头一次搭讪陌生人，有点手足无措。

　　顾：“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的，你是哪里人啊？”
　　程果：“我是B市的。”
　　顾：“我也去过B市，很漂亮的城市。”
　　程果勉强的笑了笑：“嗯，还好。”
　　“……”
　　程果感觉到了不自在：“不早了，我先走了。”说着喝完了饮料要起身。顾余年连忙说：“我也打算走，一起吧。”
　　程果：“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应该跟你不同路。”
　　顾余年：“那我送你吧，我有开车来。”程果疑惑得看着他。顾余年意识到自己太过热情，连忙补充，“我是看这么晚了，你提那么多东西去别的地方不方便，我们又是邻居顺路一起回去。”
　　程果：“不用的，就在附近很快的，我等下直接坐地铁回去就可以，谢谢你。”说着她提着东西和顾余年告别，顾余年不好再勉强，也只能点头：“不用谢。”
　　顾余年盯着程果的背影，南方闽音，声音很温柔。二十几岁的女孩，顾余年回想到一年前：一夜苍老，真的存在？
　　夜晚11点半，地面上已经没什么人，但是地铁还是人潮拥挤，这里的上班族拖着疲惫的身体赶着最后一班的地铁归去。地铁门打开，程果走出去，一个女孩摔坐在地上卷着膝盖把脸埋进崩溃痛哭起来，旁白的人纷纷上前关心她，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女孩不顾旁边人的关心越哭越伤心。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情绪有所转好，围着的人也渐渐散去，女孩站起来移到旁边的地方坐着，路过的人看到了有的冷漠有的同情也有的心疼那个半夜里痛哭的女孩……
　　程果走上前蹲下，掏出包里的糖果打开放到地上：“生活就是酸甜苦，但是你会发现甜更多，尝下，有没有你喜欢的口味。”女孩没有抬头看她，而是默默得看着地上的糖果。
　　有地勤朝着女孩的方向走来，程果起身离开：都说成年的人崩溃只在一瞬间，可能因为生离死别，可能因为没赶上公交车，又或者是忘记带钥匙，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听到一首歌……
　　到家已经12点，冬天A城市安静了下来。
　　程果在打开门口的密码锁盖子，输入密码，没反应？她焦急地试了几次，还是没反应。哦，她反应过来，早就没电了，这几天忙着忘记充电，自从生了孩子，程果感觉自己记忆力大不如前，一孕傻三年看来是真的。还好她都会把钥匙放进包包备用，她伸手要去掏钥匙，完蛋，出门背的是琴包，不是平常的包，但她还是不甘心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翻找了几遍，看有没有可能有钥匙，又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半天，还是没有。程果无力，她被锁在外面了。
　　她打电话给物业，物业那里应该有钥匙，物业表示装修的时候房东早就把锁换了，他们根本就没有。程果再点打给房东，房东根本不住在附近，他们自己买了房子住在离她2个小时的地方。再看看时间，她没胆子大半夜的乱跑，以前也有过一次，就在门口凑合一晚，明天再去吧。
　　程果瘫坐在地上，拿出手机百度：“密码锁没电了，没钥匙怎么办。”刷了半天，不是说换锁就是充电的，全都没用。
　　这时候顾余年也到了，程果听到电梯的声音立马站起来。两个人互相点了头。顾余年定了一下，走上前去按密码开门，他转身：“怎么还不进去？”
　　程果尴尬的回着：“要的，晚点。”顾余年看着放在地上的购物袋子，再看看程果：“进不去了？”
　　程果：“我忘记带钥匙出门了，密码锁也没电了，在这里等房东把钥匙送过来，他马上到了。”
　　顾余年：“那进来等吧，外面挺冷的。”
　　程果：“不用了，他很快就到了，谢谢你，你先进去吧。”赶紧打发他进去就好。
　　顾余年抿了抿嘴进门。
　　房东当然不会马上到，程果打算在这里坐上天亮，熬夜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一进门顾余年就开始打扫他的房子，厨房，房间，客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进房间睡觉。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打开门看看，外面没人，应该是进去了，正准备关门看到地上的购物袋还在，再看看，程果正垫着纸皮坐在走廊的另一头，头埋在膝盖上。
　　顾余年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晃了晃程果，程果睁开眼睛吓了一跳。
　　顾余年：“房东还没有到吗？进去里面等吧，你这样不冷吗？”说到冷，程果打了个寒颤，嘴唇都发紫了。但是房东根本不会来啊，等下要怎么说，算了先进去。程果开了开口：“那就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
　　顾余年拿了双鞋子给程果换上，购物袋就放在玄关门口，她看了一眼房子，一直以为是和她一样的单身公寓。没想到，看样子应该有150多平，轻奢风装修，冷色系为主。开放式厨房和餐厅连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吧台，上面放了一瓶日式插花。整体看起来优雅大气。
　　顾余年倒了一杯热水给程果：“要吃点什么吗？”程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程果看了一眼，他女朋友不在，有点尴尬，现在真的是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了，她如坐针毡。
　　顾余年已经换了一身休闲的家居服，打开电视，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陪着她。程果：“我在这里等就可以，很晚了，你可以不用陪我，房东应该快来，等下我直接出去就可以。”程果后悔不应该进来的。
　　顾余年看了时间：“现在快1点了，大冬天的，你确定你房东会来吗？”当然不会来，程果只是想打发他随便说的一个理由。突然程果意识到什么：“好像是，应该不会来了，她站起来，“那我先走了，打扰了。”说着要起身。顾余年看她要起来，无奈地说着：“先走？去哪里。”
　　程果：“我去找宾馆住下，我怕晚了没有房。”
　　顾余年：“宾馆？我这边有客房，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在我这里暂时休息一个晚上。”
　　程果：“不用了谢谢。”不单是因为他女朋友，还有就是在一个大男人家过夜这很奇怪。
　　顾：“现在太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程果无语，那一个人在大男人家过夜就安全吗。
　　程果：“不会的，现在都很安全，而且我不是小女孩胆子没那么小。”
　　顾余年：“你是担心什么吗，我是好意，没有别的意思。”程果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开放吗，可以随意留陌生人在家里过夜，也不会在乎女朋友在不在乎，她真的不懂。
　　程果：“是这样的，你女朋友好像不在，我这样过夜不好的。”而且程果还住她隔壁。
　　原来是这样，顾余年笑着说：“我没有女朋友的，你放心好了。”没有？分手了？现在是单身，那更不可以。
　　程果：“真的不用了，我出去外面住一晚比较方便。”说着往门口走去。顾余年拗不过她，他拿了车钥匙：“那好吧，那我送你去。”
　　程果：“！”
　　程果连忙抓住他：“唉，你……真的不用了，现在还早呢，宾馆小区门口就有，不用麻烦了。”程果已经不受控制了。
　　顾余年：“不麻烦，举手之劳。”程果生无可恋站在原地不动，程果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懂了，“你其实不用那么害怕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你可以放心的住下，我是正人君子。”顾余年拍着胸口保证。话都说到这里了，程果也不好意思再推迟，她难过的点了头：“那就打扰了。”
　　累了一天，不想折腾了，那就住一个晚上吧，又不是黄花大姑娘，有什么尴尬的。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哪里都容不下我；这个世界很小，小到我们能遇见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