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96、第 96 章

　　说是一直平安无事，其实也不尽然。

　　一路上，李元昊派过两次杀手。

　　第一回是大风堂的高手。可惜的很，折在了吐蕃内侍手上。砍完了人，丹鹤还大大方方地递郡主帖子，知会当地府衙，把杀手的尸体交了出去。

　　第二回派的人厉害了许多，大约是李元昊身边的暗卫，骊朱就带着白兔、翻羽她们练习了一下阵法，教她们以后小事儿不要烦到三位主子。事成了之后，尸首也交了出去，当地府衙为了讨好真珠儿，还枭了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许是这两次的毫不留情，教李元昊终于住了手。

　　段太后的人来过一次，用了毒和蛊，大约想把全屋子人迷翻之后，破了真珠儿的灵台，夺回蛊王血脉。只是香药正在教麦冬学蛊，她这一来，正好教学相长。麦冬之前不知道蛊毒乱采血，险些出了纰漏，这会子有机会练习，真是学得势如猛虎。

　　因为这三波人马连水花儿都没漾起一点，甥舅三个见惯了场面，都没当回事。

　　离东京还有一百里地的驿站门口，展昭他们遇见了礼部派来迎接真珠儿的官员。因为对外一直说，真珠儿是去五台山祈福的，所以，仁宗已经知道女儿并未复生，失望极了，这场面的功夫还得做好。这次来的官儿是个从七品的员外郎，带了郡主的卤簿前来迎接。与真珠儿见了礼后，把她迎进驿站内院休息。郡主府的翊善此次也一同出行，后来为了掩护真珠儿的行径，翊善留在五台山布施。这位翊善也是机灵人，不消郡主吩咐，主动上前接洽入城的事宜。两拨人马汇聚在小小的驿站里好不热闹。

　　真珠儿这里自然有流波主持大局，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他们也要好好沐浴，洗洗尘土，才方便进京。真珠儿这几天一直用内力化开蛊王血脉，十分辛苦，也该好好休息。

　　香药便张罗着准备些容易克化的食物，让真珠儿吃了好饱饱睡上一觉。

　　这驿站在京畿附近，往来的大小官儿也多如牛毛，可郡主级别的毕竟少见，奉承得好了，得皇室贵人一句话可要受用不少，驿长自两天前就掐着指头算他们的回程，老早备下了上好的食材等着。这会儿得了召唤，忙颠儿颠儿地上前服侍，听说贵人只要吃点易克化的食物，他心里多少有点失望，旋即又行了个礼欢欢喜喜地卖弄起来：“禀贵人，咱们这驿站靠近京师，色色物品俱全，贵人若是喜欢，咱们立刻简便地备一桌菜来。头轮水果有：香圆、真柑、石榴、橙子、鹅梨、乳梨、榠楂、花木瓜。次轮水果是：拣蜂儿、番葡萄、香莲事件念珠、巴榄子、大金桔、新椰子象牙板、小橄榄、榆柑子。可惜了时节不好，没有鲜荔枝，不过倒有上好的荔枝膏，香香地稠稠地，调的汤水十分可口。贵人觉着可好？”

　　不等香药回答，他又急急地道：“想贵人一路辛苦，蜜饯先不必上了，来点“咸酸”的开胃小吃，有：香药木瓜、椒梅、香药藤花、砌香樱桃、紫苏柰香、砌香萱花拂儿、砌香葡萄、甘草花儿、姜丝梅、梅肉饼儿、水红姜、杂丝梅饼儿。咱们再稍稍来十味脯腊：线肉条子、皂角铤子、云梦豝儿、虾腊、肉腊、奶房、旋鲊、金山咸豉、酒醋肉、肉瓜齑。正菜咱们也就意思着对付一下，有十五轮，每轮二道菜，分别是：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奶房签、三脆羹、羊舌签、萌芽肚胘、肫掌签、鹌子羹、肚胘脍、鸳鸯炸肚、沙鱼脍、炒沙鱼衬汤、鳝鱼炒鲎、鹅肫掌汤齑、螃蟹酿橙、奶房玉蕊羹、鲜虾蹄子脍、南炒鳝、洗手蟹、鯚鱼假蛤蜊、五珍脍、螃蟹清羹、鹌子水晶脍、猪肚假江珧、虾橙脍、虾鱼汤齑、水母脍、二色茧儿羹、蛤蜊生、血粉羹。此外还有“插食”八品：炒白腰子、炙肚胘、炙鹌子脯、润鸡、润兔、炙炊饼、不炙吹饼，脔骨。另有十味“厨劝酒”菜：江瑶炸肚、江瑶生、蝤蛑签、姜醋生螺、香螺炸肚、姜醋假公权、煨牡蛎、牡蛎炸肚、假公权炸肚、蟑蚷炸肚。”

　　他大概是说惯了这些菜名，一口气下来，居然都不打个磕巴，好似瓦子里的说书人一般。

　　真珠儿本来已经睡眼朦胧地坐在屏风后头，任骊朱给她擦脸洗手，听他这一气呵成地报菜名，倒睁大了眼睛，这些东西她之前多半没有吃过，满面茫然之色，不住拉展昭的袖子问：“舅舅，那是五珍脍什么？舅舅，奶房签又是什么？”展昭只得一样样与她细细讲来。

　　白玉堂瞥了展昭一眼，倒是想起当年在茶楼听说书人讲古的往事，这驿长一张利口，与那说书人得有一拼，那会儿两人还是冤家对头，自己横看竖看猫儿都不顺眼，隔三差五找他麻烦，哪晓得日后居然成了一家人，想到此处不觉展颜一笑。展昭和真珠儿正抬起眼来，看见他这春风一笑，甥舅两个都有点愣神。

　　香药看着这大小两张呆脸，忍住笑，命手下小丫头打赏了驿长银子：“下去罢，咱们郡主吃不惯你那些花胡哨，有上好新杀的羊前腿肉、新年下的麦粉，我们自会做了，不消你麻烦。令去做些羊汤，蒸些雪白的包子来，教手下每吃了好休歇。”

　　驿长立即叉手道：“知道贵人要来，小的备数十口上好的关外肥羊，有的是上好的羊肉，这就杀了呈上来。”

　　香药回头和真珠儿道：“殿下，咱们吃些羊肉馎饦好不好？略略吃点，别走了困，好好睡一觉，这一路上颠簸的。”

　　真珠儿其实还有愣怔怔的，随便点了个头，歪在白玉堂手边，看他点茶。

　　在前一处的驿站休息时，遇见一口泉水极好，感觉比在京城喝的水都好，真珠儿想带点会回去给仁宗泡茶喝，于是大家都忙乎起来，能盛水的家伙都倒腾出来盛水。横竖水多，流波便取了红泥小炉出来为甥舅三个烹茶喝。另有丹鹤去安排一众人手轮换修整布防。

　　有她们在，展昭和白玉堂不必操心琐事，拿了茶盏，斗茶给真珠儿看。

　　他们回程比去时走得疾，每日要赶上近两百里路，车轮纵然包了蒲草，也颠的不行，晚上到了驿站，洒扫之后急急忙忙地就睡了，眼看京城就在眼前，接应的官员也到了，大家终于可以松快松快，享受这难得的闲暇。

　　许是分了心思和真珠儿聊天的缘故，展昭的茶碾得不够细致，汤花不能咬盏，眼看要输了，真珠儿一下子伏到白玉堂的茶盏上去，搅了他的茶汤。白玉堂又好气又好笑：“好啊，你这小坏蛋！”伸手去提溜真珠儿，真珠儿头一歪避过了，躲在展昭身后冲他扮鬼脸。展昭伸出手来拉偏架，在白玉堂这边腰眼点一下，那边手肘子拂一下，护着真珠儿不被逮到。骊朱、香药、流波在边上瞧着，捂着嘴直笑。

　　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后窗突然翻进了俩土人来，当头一人一顶草帽被劈了大半，身上、袖子上俱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