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92、第 92 章

　　展昭知是自己方才那一拳吵醒了她，急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了？”
　　他之前听段太后和李元昊对话时心里已隐隐动了念头，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教育真珠，不能像小铃儿那样子动不动就干灭人满门的事，朝廷抄家砍头都不作兴杀妇孺的，老人还罢了，襄阳王这种就是恶人变老，可是襁褓里的小孩子也一股脑儿杀了算什么？这和魔头没区别了。小铃儿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恶习，多半是在吐蕃的时候才变了性子，他打定主意要把真珠儿掰过来。只是此后外甥女一直昏睡不醒，完全分不出心思来管这些，方才听了香药浑不在意的口吻，又触动了他的念头。可一瞧见外甥女蓬头赤脚的跑出来，他心底马上就软了，什么都抛在脑后，先急急忙忙跑过去抱住她。
　　真珠儿揉揉眼睛，摸摸展昭的手：“舅舅，痛不痛？”又回头看香药，眼里全是委屈和不自信。
　　香药在骊朱的信上已经大略知晓了整件事，她方才偏偏不解释，这会子才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向真珠儿跪倒磕了一个头：“奴婢香药见过主子！您放心，自然不是咱们主子亲自动的手。这段素兴为帝时昏庸糊涂，民怨沸腾。”
　　“他为了巩固权柄，逼女儿外嫁西夏，又怕朝中权相逼宫，给人全家下了金钱蛊。我家主子也没干什么，就是帮高升智他们解了金钱蛊毒，又派手下杀了几个手上人命无数的宫廷护卫罢了，后来他们南诏百姓造反，杀光了糊涂皇帝一家子，关我们主子什么事？”
　　香药嘴角微翘：“小主子，这种污蔑主子的话定然是段氏说的，对不对？把脏水泼到亲身女儿身上的事也就她干得最利索了。”她这么一个先抑后扬，展昭和白玉堂来不及细细思索，都信了。展昭心头大石落地，真珠儿也抱住他，眼泪汪汪得：“舅舅，我好怕嬢嬢是个坏人。太公是坏人，外婆是坏人，那个李舅舅是坏人，如果嬢嬢也是坏人，真珠以后大了是不是也会变坏？舅舅会不会不要真珠？”
　　展昭一脸莫名其妙，伸手去摸她的头：“你这个孩子，不是睡傻了吧？香药你来看看，蛊王在额头难道变笨了？你是舅舅的孩子，和那些段什么李什么的有什么相干？”
　　真珠儿松了一口大气。
　　小铃儿还在世的时候，一大家子亲亲热热，她是人人心中的宝贝，待得母亲过世，爹爹就管自己出了家，也不是不疼爱她，可是与母亲比起来，待她便差了好几头。好在那时候舅舅五舅舅疼爱一如往昔。
　　真珠儿打小就极调皮，隔仨差五有勋贵家的子弟被揍得鼻血长流去开封府告状，展昭这么讲规矩的人居然护短得出奇，每次人来告状都当没听见，连带着包大人也会帮着拉偏架。虽然回家去还是该打手心打手心，该罚站就罚站。至于白玉堂，就更是不讲道理地护着真珠儿了。再加上她年纪太小，压根没觉出舅舅和爹爹什么分别。
　　等到爹爹也过世了，外公接她进宫扶养，她这才尝到了人情冷暖，几位夫人总觉得她来宫里分薄了公主们的宠爱，明里暗里给她穿小鞋。后来妨克血亲谣言一传，外公再怎么喜欢她，还是立即舍了她，说是送回郡主府守孝，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厌弃了她，原先还在往来的几位叔伯，都立即断了联系，只有赵宗实一家还有些来往。虽然说闭门守孝本就该不与人交际，可是有亲戚关心的守孝，和完全无人问津的守孝是不一样的。那会儿她已经略知晓人事，也明白展昭白玉堂并不是她的血亲，嫡亲的外公尚且会舍弃她，又何况不是嫡亲的。倘若任这样子下去，又是一个面热心冷偏执自私的小铃儿罢了。幸而展昭他们扎扎实实的疼爱捂热了她。
　　这次来雁门关，原本抱着万一的希望母亲尚在人间，却没有料到现实比母亲不能复生还要糟糕。她心情糟透了，在这世上哪里还有比血亲更牢不可破的关系？自己的亲外婆、亲舅舅，利用这层血亲挖着坑要陷害她，全然不顾她的性命和将来，比在路上遇见的陌生男子都要远远不如。看当时舅舅的皱眉头，要是舅舅也厌弃了自己可怎么办？回来的路上，展昭并没有和她共乘一骑，真珠儿就更加忐忑，面上虽然强撑着和白玉堂打趣，心里却是十分不安，兼之蛊王血脉初上身本就十分耗神，两下里一加击，她忍不住自暴自弃，厌世渴睡。
　　这会儿心头大定，一放松，她又困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