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叫展昭》罗力得

74、第 74 章

　　仁宗久病，立太子之事早就被众臣工放上了案头。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或许有机会生个儿子出来，可是这次中风之后，仁宗明白自己是不可能了。选谁做太子？早几年他想都不用想，自然是养在宫中多年的赵宗实。可是几次反复之后，这个儿子是否会心生怨恨？是否还能把自己当成他的父亲，忘掉自己的生身父母？是否在自己身后奉皇后如亲母，善待有娠的几个宫妃？是否能视自己的几个女儿如嫡亲妹子一般？唉，过继来的孩子怎么有亲生的贴心，倘若……不提也罢。

　　眼见得立太子之事又提上议程，有一封奏折引起了他的注意，折子上说，故平阳郡王第三子赵宗悌为人忠厚孝悌，在明州任观察使期间吏治清明，可为太子人选。只是最近大理寺又报上明州知府受贿案，吏部也要重选明州知府接任。两厢里印证，竟有点对不起来。

　　便在此时，真珠儿府上的记室参军前来禀报赵宗悌一事，又把答皇后问的话也禀报给了皇帝。

　　仁宗禁不住长叹一声，将那份折子扔到了一边。赵宗实至少待真珠儿始终如一，在这件事上品性要比旁人好得多了。

　　真珠儿这次告刁状，心里其实也有点忐忑，展昭平时没有什么约束她，只是时刻教导她要直道而行，不可以自己聪明而专弄小巧，坏了气度。她下死眼盯着舅舅看，从门口看到了内庭，舅舅都没有瞪她眼睛，这才放了心。

　　展昭另有心事，赵仲来被关在开封府，昨天闹到半夜，累了才住了口，一干衙役瞧着他都烦。若论实打实的罪过，他是没有的。真珠儿只是比他尊，但不算长，彼此又有亲，算不上他冲撞尊长。定不了罪，留他在开封府大牢里，反会落人口舌，让包大人无缘无故被人诟病。可是放这人出去，保不齐他会到处乱讲真珠儿孝期出游。虽然这算不得大罪过，但是人心难测，真珠儿孤女一名，自己和白玉堂对她日后的地位并没有额外的助力，她目前所有的倚仗还是仁宗，要是因为这个害她失了圣心，自己这罪过可大了，想不到自己一个失察，带了真珠儿出门就惹出这么多祸端来。

　　真珠儿看舅舅完全没有心思的样子，知道他是遇到了为难之处，眼睛骨碌骨碌地看着白玉堂，眼色打了十七八个。

　　白玉堂心思远不如展昭细腻，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愁，反正方才在门口打脸赵宗悌还是蛮爽的。

　　两个人隔着个展昭，不住打眉眼官司，看得流波越影差点要笑出来。

　　展昭回过神来，正看见白玉堂朝真珠儿挤眼睛，忍不住斥道：“你几岁的人了，干什么还挤眉弄眼的？”说完不住摇头。

　　白玉堂觑展昭没注意，朝真珠儿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已经把你舅舅的火力吸引走了，怎么谢我？

　　真珠儿也挑舅舅回头看白玉堂的功夫，杀鸡抹脖子地比画，示意五舅舅大恩不言谢，你长辈就吃点亏算了。

　　她这么大幅度的动作，终于也被展昭捉住，于是甥舅两个都被揪住了耳朵，一左一右，哎呀呀地进了屋。

　　真珠儿进了房内，赶紧抱舅舅大腿：“舅舅，你到底在发什么愁？”

　　展昭微微蹙眉：“这次是舅舅孟浪了，你还没出孝，就带你出游，恐要落人口舌，让官家伤心。”

　　真珠儿浑不在意，咳了一声道：“人人都知道我在京中，赵仲来这个小子平素说话行事不靠谱，信他的人可不多。我又没和其他人照面过……”说到这里她禁不住哎呦一声叫：“还有唐知府知道你的外甥去过明州，宋大人又知道你的外甥就是我！这可如何圆谎？”

　　展昭叹息道：“撒了一个小谎，便要无数个大谎来圆她，真珠，为什么舅舅要你直道而行？现下明白了吧。”

　　真珠儿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又拍手道：“不打紧，宋大人这件事也牵涉其中，他自然会帮我隐瞒，他一旦帮我瞒了，他也是同道中人，大家都是一团灰，他也不干净啦。到时候我去赔个罪罢，宋大人不会生气的。何况，我又不会去见那唐知府，一个待罪之人日后也不会有见到我的机会啦，不怕不怕。”

　　展昭想想也只能如此，总不好为了这点小事学赵仲髦那样子杀人灭口罢。只是，真珠儿这样子大大咧咧，走一步算一步的脾气像了谁？小铃儿心细如发，虽然谎话连篇，但是除了对自己老实坦白之外，其他人根部找不到她的端底，亲爹面前也没出过纰漏。难道是像那个没见过面的爹吗？一个成功做了皇帝的人，想来也不像。他看了一眼边上架二郎腿、抠鼻子的白玉堂，只好暗暗生出谁带的多就像谁的感慨来。当然，他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偶尔也会鲁莽那么一点点的事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