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苦酒》在陬

2、第二章 不要觉得我可怜

　　暑假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炎热的夏季乏味而热烈，像极了青春的动荡与混乱。
　　孟稚喜在家休息了几天，才动身去画室见老师。来之前孟轲就给她安排好的，说是就算不打算发表作品了，但画画毕竟是她的兴趣，去画室提升自己也没什么不好。她觉得也对。
　　太阳很烈，孟稚喜撑着遮阳伞走出小区，打车过去。
　　是一个看起来挺破旧的地方，到指定地点下车时，她愣是到处看了很久，有点懵。
　　一个小十字路口，周围都是两三层的楼房，挺安静的，只有几个小孩追追赶赶，恍若离开了喧嚣城市。有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撞到她，怯怯地给她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稚喜此时才回神了，她蹲下来摸摸她的头，用自认为温和的语气说：“没事的哦，下次要小心。”
　　小孩们嬉闹地朝街道对面跑去，孟稚喜的目光随着他们望去，却看到有个男生在朝她招手，她能隐约地听出，“你是孟稚喜吗？”
　　许是她的表情很直白的在说：“我就是。”那男生跑过来，“我是沉思画室的林昼，过来接你。”
　　她点点头：“我是孟稚喜。”
　　没想到画室对自己的地理位置还是很有数的，竟然有人过来带路。
　　孟稚喜跟在他身后，一路不知拐了多少个弯，令她觉得很有意思的是在几个小店的前面，暮年老人三三两两，拉二胡，弹古琴，沧桑的声音唱着听不出词儿的曲子。是很欢乐满足的氛围。
　　她的心情忽然间也轻松了不少。
　　不知不觉已经到达画室，是一栋看着就有点年代的三楼小屋，古朴的木制大门，进去是一个小院子，花草树木都很茂盛。她经过时才发现，一只小猫慵懒地趴在月季花下面，惬意极了。
　　林昼一路上都在给她讲画室的情况，成员并不多，大都是住在附近的，除了一两个要艺考的学生外，其余都是兴趣而来。
　　一楼大门是开的，只有四个人在画板前涂涂抹抹，林昼问了一句：“老师呢？”
　　“出去了。”有人从画板后面探出头说。
　　“你先四处……”林昼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人又惊呼出声：“是位小美女诶！”
　　一时间大家都笑起来，有女生朝他喊：“你就这点出息。”
　　孟稚喜也笑了笑，“大家好，我是孟稚喜。”
　　那女生咧嘴一笑，朝她挥挥手，“我叫曲宵，我们都很正常，小美女不要被刚才那位变态哥儿吓到了。”
　　接下来大家互相自我介绍完，孟稚喜四处参观。
　　一楼大厅并不是很大，有两个架子立在角落，她估计这应该是要参加艺考的那两位的。比较惹眼的是墙边的书架，架子上的书很多，孟稚喜看到中间一大排的《沉思录》时，终于理解画室为什么取名为沉思了。
　　她里里外外都饶了一圈，老师还是没回来，便组装画板打算画点东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孟稚喜从板子里抬起头的时候，只有曲宵还在。
　　看到她疑惑的目光，曲宵解释：“他们都住在附近，看你太认真了，走的时候没打扰。”
　　“那你呢，不去吃午餐吗？”孟稚喜一边收拾画具一边问。
　　曲宵看她认真地把一支支铅笔收进笔盒里，序号还是排列整齐的，心想这姑娘一定有点强迫症，随后又见她从包里掏出糖盒，自己倒出一颗，伸手递过来。
　　曲宵接过，看到糖盒背后贴着一张大写的“戒”，不禁失笑。原来不仅是强迫症，还有嗜糖症。
　　中午是两人一起出去吃饭的，令孟稚喜没有想到的是，曲宵在画室逗留这么久，是在等自己。
　　按曲宵的话来说，她一看就是那种装着表面的礼貌乖巧，实际上淡漠得很的类型。而她本人就是这么变态，就喜欢这型的。
　　孟稚喜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这个鬼样的……
　　接下来的日子她过的很三点一线，家里，画室，餐馆。画室的氛围算得上很好了，老师也在去的第二天见过面了，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带着圆框眼镜，就爱捣鼓些花花草草，平时看着挺和蔼可亲，发起火来简直火山爆发。

　　转眼已经快开学，画室那边有几人已经喊着要去聚会，曲宵在这一个月内已经完全攻陷了孟稚喜。她第一次把曲宵带进家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似的拍了拍脑门，这女的有点邪门。
　　聚会她原本是不想参加的，但曲宵是爱热闹的主，孟稚喜还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门铃已经响的热火朝天。
　　是在一个叫做“隅”的KTV，她们到时，许应在吼：“大河向东流……”
　　刺耳程度可想而知，差点直接把她给劝退了。
　　孟稚喜在里面坐了一个多钟，被拉着摇色子，干掉几个人之后，在一群人充满敬畏的目光中出去透气。
　　她会玩，也能喝。但这几人实在太弱了，她没喝上几口。
　　夜晚的KTV是狂欢的天堂，孟稚喜一路走到公共阳台，听了不少鬼哭狼嚎。
　　她手臂撑在栏杆上看夜景，嘴里含着一颗糖，是最爱的薄荷味，这令她心情愉悦。
　　大概过了十分钟，在吃掉三颗糖之后，孟稚喜打算回去。她刚走出阳台，一个打扮得特别亮眼的女孩子捂着眼睛大哭着跑过，随后她听见暴跳如雷的骂声。
　　“mad，包厢里明明有厕所，我就说这妹子怎么非得出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你呢，真下贱！”
　　顿了顿，那人又小心翼翼地问：“她亲着你没，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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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稚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心想人家女生都不怕亏，瞎矜持什么。她忍不住笑出声，在看到说话那人给了她一记眼神后，反而坦坦荡荡地走出来。
　　经过他们时，孟稚喜才发觉冷着脸的男生个子很高，总觉得见过？她摇摇头，进了包厢。
　　曲宵已经喝醉，站在台上踩着拍子唱《红色高跟鞋》，咬字模糊，却还挺好听，比起前面唱的那些的话。她唱完下来就栽在了孟稚喜身上，一身的酒气，孟稚喜嫌弃地忍住把她扔掉的冲动，听见她喃喃着什么，然后又大喊一声：“老娘喜欢你啊！”
　　完，又是一位葬身苦海的姐妹。

　　再过两天就开学了，苏峙再次开着他那辆低调的大众腾辉出现在孟稚喜眼前。苏岚工作忙，想来也懒得管她，所以孟稚喜的闲事大概都归苏峙管了。不过比起苏岚，孟稚喜还是更愿意面对苏峙，起码不用端着乖巧。
　　今天是去学校办理手续，看着苏峙坐在校长对面谈笑风生，还挺像一个合格的哥哥。
　　孟稚喜之前虽然爱玩，但成绩其实是不错的。她很清楚什么东西应该扔掉，而什么需要争取。
　　她原本被安排在文重九班。二中算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高中，高二一共15个班，重点班的安排却很奇怪，理重是三班和六班，文重九班。但她觉得那种压抑致郁的氛围实在不适合自己，就说想去普通班，最终换去了十班。
　　离开时已经中午，苏峙带她去一家一看就挺贵的餐厅吃午餐，把她送回花江湖的时候，还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好好学习。”
　　孟稚喜回敬一句：“神经。”
　　苏峙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好意竟然被这样对待。要不是看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在这边孤苦伶仃怪可怜的，才不会管她呢！
　　却听见孟稚喜声音淡淡地说：“不要觉得我可怜，别看我这样，孟轲对我可好了，您呢，就不必花时间对一位不熟的妹妹大发善心了。”
　　她说完下车就走，苏峙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竟觉得有点……失落？
　　去你妈的。他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开学那天是在九月初，热势渐渐褪去，空气中多了一份清爽。
　　学校并不远，仅仅两个地铁站的距离。孟稚喜坐在地铁里，能看到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
　　她到了学校先去了政教处主任处，她不知道私下苏峙和校长有没有达成什么协议，反正政教处主任对她的态度挺让她觉得自己是行走的人民币。
　　听着政教处主任各种夸学校有多厉害的升学率，设施有多牛逼……孟稚喜随意应和着，就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她打了报告随政教处主任走进去，他介绍：“这是你的班主任秦老师。”
　　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孟稚喜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头顶上，那不太正常的头发色泽令她不禁想多，这时他咳了几声，孟稚喜目光移下来，“秦老师好。”
　　“好好，都是乖孩子。”讲话的语气一听是个脾气软的管不住熊孩子的老师。
　　接下来秦为又给她讲了些注意事项，才说：“老师带你去班里，不用紧张。”
　　是个挺负责任的好老师，孟稚喜一路跟在他身后，对方未停过一句叮嘱。其实孟稚喜没什么紧张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留多久，正因为总有一天会离开，便自然而然地无所谓起来。
　　在办公室拖了不少时间，此时已经是第一节的语文课，秦为在教室门口招招手，语文老师走出来，她看了一眼孟稚喜，面容和善，“新生啊？”
　　孟稚喜微笑点头，“老师好。”
　　她又对秦为说：“你们班那几个疯惯了的混世魔王今天又没来，哎……”顿了顿又叹气，“这孩子刚来怎么就进了这么个班。”
　　自个儿的班被这么说，秦为倒是没发火，只和蔼地笑着点点头：“也就是疯了点，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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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学生：您确定只是有点疯？？